《SA纪事》泠水七弦

26、02 灯市偶遇

　　与半夏并肩而行走在热闹的夜市上，秦雨湘的心情非常好。

　　原本以为身在古代会被困在深宫里呢，没想到这片大陆比她想象的要更为开放。比如，适逢西唐国的花灯节这天，宫中的皇子公主们得到西唐王的允许后是可以出宫游玩的，当然，有宫中的影卫跟在后面保护他们的安全。秦雨湘并不介意身后有尾巴，半夏身上带足了银两，她想着两人玩得愉快就好。

　　西唐国的花灯节，相当于秦雨湘所处时空古人过的元宵节，即古代的情人节。

　　西唐国都城最热闹的街市此时已被美丽的花灯点缀，每家店铺前都围着人，挑选花灯的人络绎不绝。秦雨湘手上提着一盏刚刚买来的花灯，精致的仕女图在烛火的映照下更添了几分朦胧的美感。半夏一手一个面具，兴致勃勃地向秦雨湘推荐道，“公……小姐，您戴这个面具吧，兔子的呢，真可爱！正好是小姐您的生肖。马上要放烟火了。”

　　花灯会上每隔一个时辰都会放一次烟火，由城中有钱的大户们赞助，官府派人购买，然后在指定的地点燃放。根据西唐国的风俗传说，绚烂烟火下与你戴相同面具的那个人，便是你的有缘人。

　　四周来来往往的人大多数已然戴上了各式各样的面具，朝燃放烟火的河边走去。秦雨湘接过半夏递过来的面具，往半夏脸上比了比，哈哈笑道，“半夏，这满大街都是卖面具的，相同的面具可不少，若戴着相同面具的就是有缘人，噗，那是挺有缘的。”她说完，看着半夏脸上犹豫的表情，知道半夏很在意这些民俗，便不再多言，将面具戴上，朝半夏眨眨眼睛，“我戴着怎么样？”

　　半夏见她戴上面具，松了口气，“小姐戴着挺好的！”

　　“你也戴上吧，我们去河边看烟火。”

　　半夏将手中另一个面具戴上后，秦雨湘拉着她的手，往河边跑去。

　　宽阔的河岸边早已占满了人，秦雨湘紧握着半夏的手挤进去，入眼便是飘满莲花灯的河面，河岸上还有许多正在一边许愿一边将莲花灯放入河中的年轻男女们。秦雨湘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能够看到这样一幕在古装剧中才能见到的场景，今晚上还真是值了。这时，半夏兴奋地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姐，小姐，要放烟火了！”

　　随着刺耳的响声，五颜六色的烟花在漆黑的天幕下绽放开来，绚烂的烟火照亮了大半个夜空。

　　秦雨湘仰头望着漫天的烟火，心底十分激动。她在工业文明发达的现代化城市中生活了十九年，能够参加传统节日，见识真正的庆祝方式，真的该感谢上天。毕竟现代社会里，许多传统的东西已经丢失了，就连过节，都被精简得不成样子了。

　　她正感慨着，身边的人突然撞了她一下，秦雨湘的身体失去平衡，晃了一下后摔在了地上。“小姐？”耳畔传来了半夏的惊呼，秦雨湘疼得呲牙咧嘴，“没事，你拉我起来。”

　　不等半夏伸手，她的手已被人拉住，接着感觉肩膀上横过一条手臂，将她扶了起来。秦雨湘在第一时间回过头，印入眼帘的是一张老虎的面具，她不由得愣了愣，反应过来后微红了脸，“谢谢你。”

　　那人道，“不必客气，这里人很多，难免会被挤到，姑娘小心些。”

　　“小姐。”半夏忙扶住她，礼貌地朝那人点头，“多谢公子。”

　　“荣生，怎么了？”伴着一个清悦的嗓音，从那人身后探出一个脑袋来，好奇地打量着秦雨湘。

　　“没什么，这位姑娘被人挤倒了，我扶她起来。”

　　“哦，那我们快走吧，云曜他们还在等着呢，别让他们等急了。”

　　“如果不是你非要跑来看烟花，怎么会让他们等到现在？”

　　“哎呀荣生你不要再唠叨了，云曜和韩轶不会介意的，我们走吧走吧！”

　　戴着刺激视觉神经的异兽面具的女子拽住那人的手臂，急匆匆地往人群外挤去。

　　秦雨湘摇摇头，那女子听声音应该跟她这具身体差不多年纪，却戴着吓人的凶兽面具，挺特别的个性啊。

　　“小姐，您知道他们的身份吗？”见秦雨湘面露笑意，半夏试探性地问道。

　　秦雨湘诧异地看她，难道不是偶遇的路人甲？

　　半夏若有所思地开口，“扶您起来那位公子，戴凶兽面具的姑娘唤他荣生，还说了‘云曜’和‘韩轶’两个名字。若奴婢没猜错的话，他是当朝刑部侍郎姜荣生大人，‘云曜’是指书御医书云曜，‘韩轶’则是左相家的二公子御林军右统领。至于戴凶兽的面具的姑娘，定然就是大理寺卿家的俞欣大小姐。奴婢听说他们四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关系极好。”她顿了顿，抬眼看了看
　　秦雨湘，“康平公主还因为俞大小姐跟书御医走得近，一直都看她很不顺眼。”

　　秦雨湘：“……”呵呵。

　　穿越定律第二条：总会遇到在这个时空有名气的人。

　　以及，不论时间和空间，王子们身边的妹子总是会躺枪的。

　　两人又看了一会儿烟火，便在半夏的提议下一路闲逛，逛到东街尽头的馄饨摊吃馄饨。

　　待两人坐下后，半夏还在尽职地推荐，“小姐，这家馄饨摊已有百年历史，他家馄饨在整个都城都是很有名的！奴婢小时候经常跟家人来吃，一直都对这味道念念不忘。小姐您一定会喜欢的！”

　　过来询问的老板娘听得满面笑容，“小姑娘这么喜欢我家馄饨，真是荣幸得很。两位要多少啊？”

　　半夏犹豫了一下，秦雨湘摆摆手，“你点吧。”

　　“老板娘，来一个大碗的一个小碗的。”

　　“好好，两位姑娘请稍等。”

　　大碗？秦雨湘看着脸上现出期待之色的半夏，将右手放在桌子上，单手撑着下巴，好吧，吃货的食量大些可以理解。

　　“老板，照以前的分量来四碗馄饨！”一个有几分熟悉的清悦女声突地传入了秦雨湘和半夏耳中。两人同时转头循声望去，只见一位看上去十六七岁左右的少女正朝老板挥手，她的身后跟着三位年轻男子，其中一人手上拿着两个异兽的面具。

　　煮馄饨的老板乐呵呵地回答，“俞姑娘又来了，老头子晓得的，四位请先找地方坐吧，馄饨一会儿就好。”

　　俞欣笑吟吟地点头，目光移向摆放桌椅的地方，在注意到秦雨湘和半夏时停顿了一下，抬手拉了拉她身旁的年轻男子，“荣生，你看那边的姑娘，是不是刚才我们遇到的那位？”

　　另外三人的目光同时投了过来。

　　书云曜含笑的目光中多了些许莫名的意味，他抬手放在嘴边，轻咳了两声。接着在几人诧异的注视下走到秦雨湘面前，拱手行了一礼，温雅一笑，道，“在下书云曜，能在这里遇到小姐，真是有缘。”

　　俞欣瞪大了眼睛，“云曜你……”

　　手上拿着两个面具的年轻男子眉头一抽。

　　另一个年轻男子却是若有所思地走了过来，朝秦雨湘拱手，“在下姜荣生，方才与姑娘见过的。”他的脸上虽还带着笑，态度却已是属于臣子的恭敬。

　　秦雨湘暗自调匀了呼吸，微微一笑，“两位客气了。”

　　俞欣顿时目瞪口呆，“你们两个……”

　　书云曜轻笑，“荣生，韩轶，欣儿，这位小姐是君大人的安平小姐。”

　　君大人家的……安平小姐？

　　三人同时脸色微变，这朝中没有姓君的大臣，可安平……这姑娘的身份就昭然若揭了：圣上的六女儿安平公主。

　　俞欣很快恢复了常态，面带笑意地介绍道，“君小姐，……小女子俞欣，这位是韩轶，这么巧，又遇到了。”

　　秦雨湘在心底吐槽了一下君……安平这个名字，脸上却是维系着诚挚的笑，温声道，“各位不必如此客气，能遇到各位，是我的荣幸才对。各位都是来吃馄饨的，请先入座吧，再站会儿只怕馄饨都烂了。”

　　书云曜点了点头，“君小姐说得是，我们都在这儿站着不大好，先找地方坐下吧。”

　　四人皆朝秦雨湘点头示意后，方才找了一处空桌子坐下。

　　半夏偷偷凑到秦雨湘耳边，悄声道，“公主，没想到书御医竟认出您来了，您跟他可是从未正式见过面。”

　　秦雨湘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乖乖吃馄饨。”这丫头别的都很好，就是对美食和八卦有着极大的兴趣。

　　说话间，老板娘将两碗馄饨放在了桌子上，乐呵呵地说：“两位姑娘请用。”

　　半夏的眼睛立即亮了起来，“谢谢老板娘！”

　　她熟练地取过两双筷子，递了一双给秦雨湘，“小姐，给。”

　　秦雨湘接过，夹起一个送入口中，细细咀嚼。在半夏期待的目光中点头，“跟你说的一样，很好吃！”

　　半夏的眸子更亮了，“奴婢不是说过了吗，小姐只要吃过就一定会喜欢上的！”

　　秦雨湘不由得抬手摸摸她的头，在半夏疑惑的目光中含笑点头，“嗯，我很喜欢。”

　　而在不远处的那桌，俞欣自入座后一直悄悄注视秦雨湘这桌，看着看着，她的脸上现出几分不解，“这位安平公主……似乎跟传闻中不大一样啊。”

　　书云曜的眉眼因为微笑而轻轻弯起，“哦，欣儿说说看，怎么个不一样法？”

　　俞欣撇了下嘴角，“康平公主因为某人不待见无辜的我很久了，难道你不知道？”

　　韩轶笑着摇摇头，小姑娘的世界他们确实不怎么懂。“康平公主不待见你，关安平公主什么事？”

　　“听闻康平公主骄纵任性蛮不讲理，安平公主跟她一样骄傲得不得了，两人从小就不对盘，但在宫人中的口碑却差不多了多少，不过是安平公主更为聪明些。”俞欣放在桌子上的手轻轻敲击着桌面，“但刚刚你们也看到了，这位安平公主表现得……怎么说呢，如果她是在伪装，未免太会演了。”

　　韩轶摸了摸她的头，好笑地说道，“难道你希望我们遇到的是传闻中的安平公主？”

　　俞欣连忙摇头，当然不希望，再遇到一位康平公主，她一定会憋气憋到内伤。

　　姜荣生的视线落到书云曜脸上，书云曜抬眼看他，笑着点了点头，“欣儿说得没错，根据我在宫中听过的传闻来看，确实有些差异。”

　　姜荣生侧目看了一眼秦雨湘，“我倒觉得，完全就像是，两个人。”

　　“看样子荣生对公主印象不错？”书云曜笑得一脸纯良。

　　姜荣生脸色不变，“你想多了。”

　　“不管怎么说，她总归是位公主，即便在宫里传闻不怎么好，在宫外面对的是臣子是百姓。欣儿不是说安平公主更为聪明些吗，也许她的聪明就聪明在对待没有利益关系的人，是很有公主风度的。”韩轶一边很正经地说着自己的看法，一边腹诽他们四个就坐在这里议论公主真的好吗。要是让安平公主听到了可是要治“对皇族不敬”之罪的。

　　俞欣听了连连点头，“韩轶说的有道理。啊，馄饨来了，吃馄饨吃馄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