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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生擒 ...

  •   那个树梢上急掠的身影突然顿了一下,居然会有大批的“伪君子”能及时地赶来援救,看来,门内有内奸了!
      果断的做出一个手势,立刻就有人从草丛里现身随着暗号而动,逼得那想要冲下山的孤单身影只得调转方向,向山上逃去。
      漆黑的双眼注视着她逃去的方向——主院。驱赶猎物看着它奋不顾身的向陷阱奔去的样子总是这么有趣!这个流儿喜欢的易柔淇,长得果然够美,相信一定合门主的胃口,而且,多了这个弱点在山上,我可爱的小流儿,又能去哪儿呢?

      易柔淇此刻正隐身于一座假山之后,屏住呼吸等待着两个十岁左右的小童从路上经过。
      两个小男孩儿居然严肃恭敬的托着手中的托盘,一点都不嬉闹。
      走到假山前两个人停了下来,稍微小一点的那个男孩儿声音没有任何起伏的吩咐另一个:“二小姐今天回来,你叫无亲把每一寸布料再揉一边,包括地上的白虎皮,不能有任何一处不柔软舒适;再叫无忆把那几箱红链子都擦拭一遍;你去小厨房盯着,若是差一点味道,叫他们小心脑袋!”
      “是。”稍大一点的那个男孩儿略微有点紧张,看看四周才敢期期艾艾的开口:“我在这次比试输了的事,能不能,帮我瞒着些?”说到最后已带了些哭腔。
      稍小的男孩儿不耐烦的皱皱眉,“二小姐不问我当然不会多嘴,可若是二小姐问起,谁有天大的胆也不敢替你瞒着呀,我看,你还是宁肯不睡觉也把功夫练好吧,你也知道,二小姐身边不留弱者。”
      听到“弱者”两个字,稍大的男孩儿畏缩了一下,低垂着头跟在稍小男孩儿的身后渐渐走远了。
      假山后露出半张沉思的脸,这魔门果然冷酷,连这么小的孩子都必须面对弱肉强食,难道,明儿过的也是这种日子吗?
      盯着那个刚才两个男孩儿出来的院子,看来这院子的主人是一个很冷酷的“二小姐”,而且她还没有回来,那么这里现在就是安全的。思及此,柔淇找准路线便要纵身而出。
      一个曼妙的身影令她生生顿住脚步,将身子完全贴在山后,那身影极快,一个闪身已经进入眼前的院子,难道这就是那位二小姐?
      只一会工夫,那身影又闪了出来,从柔淇的角度看过去正好是正面,一清二楚。是一个很有风情的女子,眼角眉梢都带着春意,只是这春意中还夹着尖锐的锋利,像是带刺的野蔷薇,透着危险。一身及膝的薄裙,裸露的小腿上居然只缚了几根银丝带,不过不太相称的是,耳垂上居然坠着两个极为简陋的耳环,而且看起来还很旧。
      这,这是,柔淇的心抑制不住的狂跳起来,这是明儿的耳环!那天夜里,是自己亲手帮明儿戴上的,恶梦一般的场景经常清晰的出现在她的梦中,仿佛一遍又一遍的经历着那一夜的生离死别、撕心裂肺,所以云出记得,清楚的记得,这耳环,与明儿的那个,一模一样!
      还有,这身装扮,与贺老鬼形容的那个自称易月明的女孩子完全相同!
      难道,这就是明儿?可爱的,精灵一样的明儿已经被他们变成这个样子了?
      那女子看看左右,就如同来的时候一样,又急速的消失了。
      下一刻,来不及去追的云出闪进了那个院子。
      这是一间很简单的屋子,一张挂着云帐的床,窗前只有一张桌子和几个箱子,地上铺着白色的虎皮。可是,再仔细的看去,却俨然不是这么简单了。那床边的柱子上放着四颗鸡蛋大小的明珠,泛着柔柔的光晕,桌子上放着几个极品的胭脂,还有一个精致的首饰盒,里面却是空的,大概是用来装那个耳环的;几个箱子只有一个没有上锁,打开只觉一阵炫目,里面装了满满一箱子垂着金珠串的首饰,各式各样,流光溢彩,这里面已经个个都价值连城,那几个上锁的箱子里更不知道是如何珍贵的宝贝了!别人家的白虎皮都是放在椅子上或是铺在屋子正中,而这间屋子里,每一寸地面上都铺着无一丝杂色的白虎皮!
      这就是明儿的屋子吗?她怎么会成为这样一位奢华的二小姐呢?
      门外隐约传来脚步声,这屋中竟无可隐身之处,情急中,柔淇躲入床下,将身子完全贴在墙壁上方可以将自己隐在阴影里。
      进来的,仍是两个小童,长得眉清目秀的,其中一个的额角还有一道新伤,衬的尚显稚嫩的模样平添了一份漠然。
      柔淇有些奇怪,这明明是个小姐的闺房,怎么服侍的不见一个女子,俱是男童呢?
      那没伤的孩子径直走到一个上锁的箱子跟前,掏出钥匙将它打开。那箱子里面有什么柔淇看不见,却清清楚楚地见他从里面拿出一条红颜色的项链开始细细擦拭,柔淇的眼睛微微有些发酸,怎么会不认得呢?这条项链,与现在躺在从缺山上自己梳妆盒里的那条,一模一样!
      当年分离时,明儿的耳环,自己的项链,都在这里,都在明儿这里!明儿当年还那么小,云出一直很怕,怕她已经记不起小时候的事了,忘了爹娘,也忘了自己这个姐姐,却原来,无论外表变得如何,她都是那个最顽皮可爱的小妹妹,那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无忆,”有伤的孩子正在整理床被,突然直起身,声音清亮悦耳,“我想起来还有事,你跟我来。”
      那没伤的孩子点点头,顺从的跟着他出去了。
      两个孩子出了门却不离开,就站在门口窃窃私语。
      柔淇突然感到不对劲,这里又没有别人,这两个孩子为何要压低了声音说话呢?除非、除非他们发现了这里还有第三个人!
      思及此,柔淇立刻从床下出来,不过这两个小童,定要在引来其他人之前解决掉。
      她一动,门也在同一时间被推开,门外,一张脸被伤痕映得更加冷淡漠然,而另一张则挂着再温和不过的笑容,不过却同样带着猫捉老鼠般的嘲讽,盯盯的看着她。
      柔淇没有时间拖延,身形一闪屋内已剑光四动,不料还未到两个孩子跟前却突然脚步晃得厉害!
      眼看机会到了,两个孩子同时出手,左右移动将她堵在了屋内。一交手才发现,这两个孩子居然身手不凡!柔淇此时堪堪与他们打成平手,可是,迷药的药性越来越强,眼前几乎出现了四个孩子的身影,终于双腿一软,柔淇跌倒在地,眩晕中只看到两张模模糊糊的脸。
      “你也真是的,为什么一定要躲到这里呢?害我们还要麻烦。”一个声音温和的责怪。
      “哼,反应很快,而且中了二小姐配的药居然还能撑到现在,算不错了。”一个清凉的声音冷冷的不带任何感情。
      声音渐渐飘远,柔淇终于陷入黑暗。
      当眼前又渐渐出现光亮的时候,柔淇才发现自己被点了穴,正被那两个孩子拖着在路上走。
      “站住。”一个即使发出命令也娇滴滴的声音挡住了他们的脚步。
      不待两个孩子说话,柔淇的下巴突然落在一只玉手里,猛地被抬起来对上了一张精心勾画过的脸,这,这是······
      柔淇震惊的看着眼前的这张脸,还有,脸颊两旁正在微微摇晃的那对耳环,“明儿?”在还没有考虑之前,那两个字已经脱口而出。
      对面的人拧起了眉,疑惑的盯着她的脸,“易柔淇,你应该没见过我吧。”
      那耳环就这样在眼前荡来荡去,如同这些年心中那无根酸涩的感觉,眼泪夺眶而出,再开口声已哽咽,“明儿,你还记得葛家村,记得家吗?”
      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也模糊了对面猛然变了脸色的容颜,她继续在一片水光里喃喃的问:“这些年,你,过得的好吗?”
      “无亲、无忆,你们在做什么?”江逐岸的出现打断了这一切。
      “回公子,有个刺客闯到了二小姐的院子。”
      面对着易柔淇的逐云转身时已经换上了柔情万种,柔若无骨的依偎过去,“前面的事这么快就解决了吗,哥哥真是了不起?”
      根本无视她的存在,江逐岸依旧对着两个孩子发号施令,“将她带到门主那里。”
      “可是,她······”逐云急着向哥哥禀报。
      “云妹妹,”逐岸略略提高声音,成功的使她的话嘎然而止,“你只需要做好门主交给你的任务,其他的事,就不要操心了。”

      一片欢声笑语,眼前明明是极美的景色却怎样都在几步之外,还有那景色里的倩影,总是背对着他欢快的奔跑,长长的头发拖在身后,舞动成一帘春梦。
      仿佛过了很久,那抹倩影终于停了下来,一切都变得静止,只有那倩影转过身来,似满不在乎,又似不耐烦的冲他说:“结束了,你醒来吧。”
      眼前的一切竟然就这样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间高旷幽静的大厅,几个人零落的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抬头望去,高高在上的,是一个即使冰冷威严却依旧掩饰不住极致五官的中年男子,仔细看才发现,还有一个影子一样的人站在他的身后。
      那中年男子的旁侧还有一张铺着白虎皮的椅子,一个衣着华丽的小公子懒洋洋的靠在上面歪着头冲他浅笑,是,“六儿!”
      小公子很“好心”的冲他摇摇头,笑的友好甜蜜,“你叫错了,不是六儿,是,流儿,我的名字,叫:江、逐、流。”
      “流儿,”一个瓮里瓮气的声音听起来竟是那么耳熟!
      易骋风迅速转头,那个一脸大胡子的人,“大成师兄!”惊讶一闪而逝,骋风立刻明白过来,“原来,你是魔门的奸细。那,我四师叔他们······”
      成斩嘿嘿的笑,“你这小子从小就很聪明,要不是流儿这个小机灵鬼儿,还真不好对付呢!”
      易骋风又转回头,一切都摆在那里,还有什么可问的!还是那样倾国倾城的容貌,还是那幅天真可爱的样子,可是,那个人怎么突然变得那么陌生,陌生得让人的心变得僵硬到无法感觉!
      门被推开,两个人恭敬而入,低首行礼。
      “江逐岸参见门主。”
      “江逐云参见门主。”
      “哦,你们来了。”高位上的男人随手一指站在大厅正中的易骋风,“你们说说看,该怎么处置这个人?”
      站在前面的逐岸眼角有意无意的扫了一眼逐流,又是那种看戏的表情,就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收回自己的余光,逐岸沉默不语。
      “门主,”他身后的逐云上前一步,看着骋风的眼睛里带了些嗜血的快乐,“属下认为应该将他的四肢一个一个的砍断,再剜去他的五官,然后统统送还给他的伪君子父亲,岂不痛快!”
      “嗯,”门主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又看向沉默不语的儿子,“逐岸,你同意吗?”
      逐岸本想先听听流儿怎么说,既然躲不过去,只好淡淡的看一眼身旁的易骋风,他站在这里,就像狼群环伺中的一只羔羊,却依旧停直了胸膛,无所畏惧的昂首而立,听着他们谈论如何处置自己,脸上竟完全不变颜色,不肯弱了哪怕一丝一毫他身为从缺继承人的骄傲。
      望向门主,再看看倚在椅子上,一脸可爱微笑的逐流,逐岸换上一脸宠溺的温柔,“门主,属下认为,既然这是流儿的功劳,就交给他处置吧。”
      听到这样的回答,逐流连嘴角的弧度都没有改变,只是挑了一下眉毛,看看逐岸,又看看骋风,微笑的眼神也好,铁青的眼神也好,都无法让她的表情有任何的破绽。
      逐云憎恨的看着她高高在上的样子,迫切的开口,“门主,易洪天已经来到山脚下,各派皆听从他的号令,如果我们让他的儿子惨死,那老家伙一定方寸大乱,到时候······”
      “小子,”门主丝毫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却转向了易骋风,“你爹倒是个顶天立地的大侠,能得我敬重之人少之又少,你爹算一个,就冲这一点,你放心,我一定给你个全尸。不过,你是我流儿的战利品,赏你个什么死法,要看我流儿的意思了。”
      至此,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逐流身上,看她怎么说。
      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无辜的眨了眨,“死?爹爹你在说什么,他怎么会死呢?我要留他在我那里住几天,还要让他好吃、好穿、好住,十日之后,我亲自送他下山。”一扬脸,笑得一室明媚。
      “呦,妹妹,你不会是假戏真做,对这小子动情了吧!”逐云的声音开始变得尖酸刻薄,悄悄观察着哥哥的脸色。
      仿佛看不到那些疑惑探究的目光,逐流怜悯的对着下面的逐云叹了口气,“唉,姐姐忘了我跟你说过的话吗?人,之所以会受苦,是因为他还活着!”
      逐云的脸色“刷”的变了,想起了那天在冰窖里的情景,被吊在半空的逐流还笑得那么张狂得意,“那是因为——我舍不得让你死!你活着一日,就要看着爹爹疼我,就要看着哥哥爱我,就要让得不到的痛苦日日夜夜折磨着你!若是你死了,这些美妙的痛苦岂不都消失了?”逐云的眼睛里恨不得淬出毒箭,让她再也露不出那种可恶的笑!
      逐流看着那张可怕的脸,“咯咯”的笑起来,“所以呀,我想看看平日里高高在上,被赞美吹捧惯了的大派首徒从武林盟主一下子变成人人不齿的叛徒会是什么样子,也想看看他那正气凛然的大侠爹爹到底能不能狠下心来大义灭亲,若是不能,那些伪君子岂不就要群虫无首了吗?呵呵,到时候一定很有趣。”
      真是越想越有趣,忍不住从椅子上跳下来,跑到爹爹身边搂着他的脖子撒娇的摇晃,“爹爹,流儿是不是很聪明?是不是啊?”
      江夜被她摇晃着,也忍不住面露笑容,拍拍她的手臂纵容的回答,“对,我的流儿最聪明!谁也比不上!”
      逐流得到赞许却还是不满意,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个沉默中深深盯着她的男子,伸手一指他,娇纵任性的开口,“易骋风,你说,我是不是很聪明啊?”
      得到的仍是沉默,压抑的沉默、可怕的沉默。那深邃的眼神正透过她的眼睛直看到她的心里,深的逐流几乎要用尽力气才能维持住脸上完美的面具。
      她一步一步地走下台阶,来到他面前,笑容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刻骨的仇恨,“易骋风,”她压低了声音,却压不住冰冷的恨意,“这一切,都是你欠我的!”
      “流儿,”坐在近旁的成斩唤住她,起身走了过来,搂住她细瘦的肩膀,“你那里若是不方便的话,可以让这小子住在成叔叔那里。”
      感受到肩膀上传来的力度,逐流收回了未说完的话,从鼻子里笑了一声,“啊,没关系,他,就住在我的院子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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