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临门》紫东流

8、弟妹那一家子人（上）

　　一点黑的回归，厉茹是最开心的一个！手舞足蹈了好一会，一点黑也任由她揉搓，竟一声不吭，和面对厉楠简直是差别待遇。

　　或者说，更像找茬！

　　貌似从救它回来那天起……

　　自持有伤，它干脆就霸占了她的床，不肯自己吃食，非得要人用勺子喂它，热了哼她，凉了哼她，味道不好更哼她。不然就扭头不吃，好似瞅准了厉楠不会对它不管不顾。

　　厉楠也犯贱，确实不能眼不见为净。但它对她态度恶劣，她就刀子嘴伺候，它爱干净，她就给它染一身黑。和一只猪斗的不亦乐乎，害得她完全忘了攻略男神的事了。

　　看起来它成日里舒坦的跟大爷一般无二，而成日里都能听见厉楠的大呼小叫。

　　厉老爹直摇头，心说闺女跟只猪较什么真啊！李老爹擦了满脸的汗，将劈好的柴整齐的归拢到一边，等天气再冷冷，该去卖炭备着了，闺女们不同于小子，可不受冻，凉了身子可就坏了底子。

　　“你还没好利索，瞎蹦跶什么啊？伤口裂开了别指望我给你上药。”厉楠的叫唤声从屋里就传了出来，伴随而来的是哼哼哼声，再一眨眼，一只通体黝黑的小猪蹦出大屋的门槛，在院子里横冲直闯，留下无数凌乱的蹄印。

　　“它这是干啥？”连柴禾都不劈的厉老爹，拎着斧头愣住了。

　　靠着门框的厉楠抱着臂，笑道，“谁知道它是抽什么风，反正伤口疼不疼只有它自己知道。跑出肌肉来，正好当走地猪卖①，价钱更好呢。”

　　一点黑蹄子一个趔趄差点栽过去，扭过猪头，朝着厉楠瞪过去，蹬着腿狠狠的踏在地上，跺起细细的灰尘，顺着风向直奔院落大门而去。

　　几道壮实的身影，待灰尘消散后，露出清晰的面容，出现在大门前，中间的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不动声色的看了一圈，最终将视线停留在抓紧斧头的厉老爹身上，他双手抱拳，“这里可是厉家？”

　　厉老爹抿着唇，这些明显来者不善的男人们，不知有何居心，略一琢磨，刚想回话，被不知何时走到跟前的厉楠拽了一把，只听她说：“你们找厉家？有什么事？”

　　“姑娘不要误会，我们并无恶意。前些日子，厉家曾卖与我家公子一只猪。不料那猪甚是顽劣，自己逃了出去，毫无迹象可寻，于是特来……”

　　“所以你家少爷要你们找到厉家，看看那猪是不是真那么聪明的自己偷跑回来？”厉楠接口，心思在眨眼间转了好几个弯，继而莞尔道：“就是我把猪卖给你家公子的，那是猪不是狗，更不可能是人，怎么可能会记得回家的路。如果你们不信，我可以带你去猪圈看看，我家的大猪小猪都在那里养着呢！若是你们家公子灰常灰常想念那只落跑的猪，你们可以再买头回去，不是我自夸，我家的猪个个都很有性格，喏，你前头这只黑猪，就和我卖的那只差不多，就是颜色不一样，主要都是一头母猪生的呢。”

　　中年男人暗咳了一声，沉声道：“烦请姑娘带路，容我等看上一眼，回去也好交差。”

　　“哦，行啊！跟我来吧。想必你们也都见过那只猪吧，哎哎，头顶上有块黑点的，它的兄弟们可都没有，生下来时，它就特别的与众不同，真是的，都到大户人家了，怎么还那么顽皮呢！太不让人省心了。”在厉楠喋喋不休的唠叨声中，几个男人仔仔细细的将猪圈里的小猪看了个遍，面面相觑后默默的摇摇头。

　　“如此，我等便不再打扰了。”中年男子再次抱拳，爽利的迈开大步率领部下浩浩荡荡的就走出了厉家。

　　待他们走的看不见影子了，厉楠这才吁了口气，“我怎么那么有先见之明呢！居然会把你染成黑炭！”她蹲下身，揪起难得在外人来袭的时间里老老实实的一点黑的耳朵。

　　一点黑甩头，挣脱不开厉楠的揪扯，索性也不挣扎了，半垂着眼皮任她扯着。

　　厉老爹也是庆幸无比，想他老实了一辈子，头回干这种不厚道的事，硬憋着没敢吱声已是不容易了。不然厉楠也不会强出头，挡在厉老爹的身前，不然他真怕自己说露了嘴，惹闺女不高兴。

　　“大哥，出什么了事？那些人是谁？”厉家老二厉千山在门口徘徊了好久，愣是没敢进屋，等得那些人高马大的几人走的再也看不见才虚着口气走进来。

　　厉老爹支支吾吾，也不知该怎么说。厉楠站了起，整理了下衣角，随口道：“没什么，走错地方了。”

　　厉千山哦了声，也没多想，挠挠头看向厉老爹。

　　厉老爹赶紧附和连说了几声是，岔开话题道，“有啥事啊？”

　　“那个，大哥，春花家里出了点事。”他的声音越说越小，眼睛更是不敢直视着厉老爹。

　　“出什么事了？有话你赶紧说，别吞吞吐吐的急死个人。”厉老爹一把就抓住了他的胳膊，急切起来。

　　厉楠却蹙紧了眉。

　　厉千山犹豫了会，咬了咬牙，一副豁出去了的样子，“春花她爹被驴踢了，伤到了骨头，需要花不少银子。大哥，能不能先借我点银子，救治晚了怕是要摊在床上了。”

　　“谁家的驴踢的？他们就不管了？不管可要报官。”厉楠可不想老爹一头热的答应下来，急忙抢了话。

　　“这，这我也不知道，你二婶一回来就哭，也没跟我细说，就说需要银子，赶紧治伤。大哥，这事耽误不得，你先借我行吗，大哥我求你了。”厉千山双手紧紧的抓着厉老爹的手，眼里溢满了焦急。

　　“别急别急，闺女，救人要紧，你快把银子拿出来，我跟你二叔走一趟去看看。”身为亲家大哥，该帮衬的还是要帮衬。

　　得，这钱怕是一定得借了。

　　心思略转，厉楠随即转变了态度，“爹，我跟你们一起去，老人家伤到了骨头可不是小事，估计家里这会儿可能都乱套了。”

　　厉老爹一根肠子通到底，想着自己丫头能干，一起去也好，就点头应了。

　　只要借到钱，去一人还是两人，对厉千山来说没有差别，而且人多帮帮忙显得他这个夫家人有情有义，他面上也能被高看一眼。

　　厉老爹擦去身上的汗，换上干净的衣服，就可以走。

　　厉楠则把一点黑栓好，免得它活跃过度了，又想着逃跑出去。再从自己屋子里的小金库拿出五两银子，贴身收好，可想了想又把五两银子换成了一两一两的碎银，这才把小金库锁好藏好，换了件素雅的裙装，便和两个长辈出门了。

　　一点黑长长叹了口气，转了转脖子，感受到项圈的存在，幻想破灭般再次长叹口气，目测麻绳的长度，在院子里开始干起先前准备要做的事——跑步！

　　小溪村的周围分布着大大小小的村庄，从地理位置上看可算是这些村庄的中心枢纽，四通八达的好地段。

　　而培养了尚春华成长的村子在小溪村东边的方向，名为天夕村，不靠山也不靠水，培养不了猎户，更没有产出屠户，剩下的只有耕田种地的农夫，真正的靠天吃饭。

　　尚春花的娘家在天夕村里实属平常人家，弟弟妹妹们，该嫁的嫁，该娶的娶，基本上没有落单的，两位老人和儿子媳妇们住在一起，还没分家，热闹不断，吵闹不休。

　　一行三人赶到尚春花娘家的时候，四合院里寂静非常，没个人影，不免让人心中起疑。
　　不是说踢到骨头了吗？
　　不是说很严重吗？
　　该不会直接就嗝屁了吧！
　　呃，老人家骨头酥，熬不过痛，引发个心绞痛什么的也很难说。
　　厉楠没心没肺的胡乱瞎想，脚下的步子紧跟着厉老爹和厉老二没有滞缓。
　　突然一声清脆的巴掌声传了过来，阻得三人脚步皆是一顿，不明所以的下意识的加快了步伐。
　　“俺是造了什么孽啊，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赔钱货，你回来干什么，怎么不直接死了算了。”苍老的哀嚎在巴掌声落下后就嚎了出来，让外头的三人听了个真切，但却没有闻着哭声。
　　“娘，你这是干啥子，伤了小妹的脸，还咋嫁人。再说那个畜生俺当初就没觉得是个好东西，这一年里，小妹吃了多少苦，造了多少罪？俺看，没了关系更好，俺夫家的村里正好来了个白白净净的教书先生，本来俺是想介绍给桃子的，既然小妹回来了正好就便宜自家人了。”
　　这说话的声音，不用细听分辨，厉楠都认得出是谁，抽了抽眉角，瞄了眼心粗的跟木桩似的两个男人，竟无动于衷。
　　历千山听不出什么也就算了，可她老爹的脑筋咋还打了那么大的结呢！她瞬间觉得心塞了。
　　此时三人已经走近了大屋的门前，历千山张口刚想招呼一声，只听里面又传来尚春花的喋喋话语。
　　“这事儿过会再说，一会俺家男人就过来了。”
　　厉楠还没听出这话里别扭的味儿，历千山那粗嗓子就喊上了。
　　“媳妇，娘，我和大哥，楠丫头来了。”

　　注解①，现有走地鸡，厉楠就发明了走地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