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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亮剑示锋芒 ...

  •   马车一路驰骋,出了城郭,复又始了一段,才缓缓停下。

      去城门十里的郊外,龙子湖翩然莅临于世,灿灿日光,铺叠而下,碧水之上,波光粼粼,似西子躲在暗处浣纱,池水随着纤纤玉手晃动,此刻,不知是谁醉了谁的眼,又是谁在耳边低声呢喃,吐气如兰,吹皱一池碧水。

      顾赟颇为潇洒地启开车门,身手迅捷地跳下马车,侧身,抬手欲扶身后的舒涵。

      却只见舒涵紧随其后,轻轻一跃跳下了马车,还顺了顺衣服,作势掸走身上的灰尘,这才悠悠抬眸,明眸半眯,嘴角邪邪坏笑,颇有几分挑衅意味,尔后,擦身而过,径自朝着龙子湖而去,只留一个令人遐想的背影。

      顾赟复见这般样的长公主,暗想,毕竟只十八九的少女,正当豆蔻年华,未免孩子气些,天真些,而观其所为,又不失通透明朗,倒是窈窕淑女。只是可惜了栖身皇家……

      一念至此,他淡淡一笑,拂袖转身,却见龙湖之景,堪堪入目,似画轴般铺展开来。

      眼前出现数艘画舫,皆是雕梁画栋,廊腰缦回,檐牙高啄,船上多贵富人家少爷公子,即是冬日,也愿附庸风雅,只闻歌台暖响,靡靡奏乐之音响起,似是琵琶轻啼,大珠小珠落玉盘;转而,又闻七弦琴音,娟娟流泻,忽而低迷,忽而高昂。

      顾赟不由叹道:“这些人,出生贵介,甚至有的人还是簪缨世家,可惜,镇日沉迷此道。”说着又侧首询问:“依公主看,原因为何?”

      舒涵笑道:“莫说他们,将军不也乐此不疲!”

      她不等他开口解释,径自漫步于前,“目下,三国相安无事,上位者安逸惯了,不思进取,致使国体虚浮,外表奢侈,内里却已坍塌殆尽,贪官污吏治而不尽,黎民百姓却流离失所,而这些人纸醉金迷。可以说是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顾赟一面随着她的步子调整步伐,一面静听她的言论,表面上依是沉稳如水,内里却极是赞同她的看法,而嘴上说着调侃的话:“公主这可是大逆不道之言!不怕我一纸奏折,上达天听?”

      “有何可怕!我所说的俱是实情,将军想必也赞同的吧?更何况,将军劫持本公主,也是大逆不道,此事又该当而论啊?”舒涵眼角斜飞,又是笃定又是威胁地说道。

      顾赟莞尔,不动声色地走上前,执起舒涵的手,引着她上了其中一艘画舫。一上甲板,便一群妍丽的女子簇拥左右,耳边一片吴侬软语兼调笑声,间或两个容貌最是出色移步,一左一右立于顾赟侧后方,待到顾赟颔首,才带着他们进入了舱中。

      舒涵注目于他,不由冷笑一声。又想到他刚才的一番感慨,不禁更觉讽刺。她也不言语,只跟着步进船舱。

      顾赟径自带着两女子朝上座走去,又让人安排舒涵入左侧席位,方回身吩咐两个女子:“今日我在此宴请客人,你们且下去安排舞姬酒水。”

      两女子低眉颔首地应声“是,主人。”福了福,便也退了下去。

      不多时,一群舞姬鱼贯而入,身上只着轻纱,隐隐可以窥见轻纱下窈窕婀娜的身影,那浑圆呼之欲出,不由让人想入非非。每个舞姬手中都端着托盘,只见她们莲步轻移,将手中的托盘分别呈予舒涵和顾赟面前桌上。

      而后,便扭摆起了腰肢,管弦之音也随之而起。她们和着乐曲款款而动,光*裸的足踝处系着的金铃随着她们的扭动叮当作响,与乐音融洽成一体,契合地完美至极,顿时,一片莺歌燕舞。

      而顾赟端坐上首,或举杯独酌,或以手支颐,似在沉思,似在欣赏舞蹈。舒涵自是悠闲,甚至还颇得几分性味,古代舞蹈,予她倒是有几分新鲜,她便耐下心来仔细的观赏了一番。

      一曲舞毕,待书进来附耳顾赟,说了几句便悄声退了下去。

      一个时辰后,舒涵有些恹恹,最初的新鲜感随着重复单调的舞步而消磨殆尽,她瞥向上座,竟见顾赟闭目假寐,还颇悠闲自得。

      感受到了舒涵的注目,顾赟眼皮阖动,轻笑出声:“早知此行必有此等待遇,公主且再耐心等待片刻。”

      闻言,舒涵又静待片刻,正昏昏欲睡时,便听得一怔整齐有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哈哈,劳将军久等了,祁某实是有事耽搁了,见谅。”说着只见黑色短衣青年拂开帘子大步跨入,来人身材魁伟,五官深邃,鼻子挺立如巍巍高山,眼睛深邃如海水,而瞳孔泛出的蓝色则清楚的昭示了此人不是中原人。

      “无妨,我在此处有美人相陪,倒也不觉得无趣。”顾赟起身,吩咐添置酒盏又对黑衣青年说道,“倒是祈兄莫要太过拘谨,一切请随意。”说着指了指右侧的客座,意思是请客入座。

      黑衣青年瞟了一眼舒涵,却径直朝她走了过去,在舒涵旁侧坐了下来,马上有侍女过来送上酒水。他倒了杯酒,漫不经心说道:“来的时候瞧见这边风景不错,就雇了艘船,带着下属逛了几圈,不想来晚了,我自罚三杯。”

      舒涵举杯掩去唇边笑意,这人摆明了给顾赟下马威,不仅让顾赟平白等了良久,还对他的动作视而不见,她倒要看看顾赟吃瘪的表现。

      “嗯,该罚。赟刚接到手下人通报,说祁晟兄进了这里最大的花船,想着祁兄大概没见过南方女子温婉,花前月下,风流快活,赟也不好打扰。”顾赟笑着继续说,“遂着人唤了花月楼的花魁作陪,以免祁兄责怪赟招待不周。”
      名唤祁晟的青年嘴角了一下,怪道他一进入那船,就脱身不得,本只是想给顾赟点教训,结果被一群女子缠得狼狈不堪,只要他一提嗓门,那群女子便作势要哭,还口口声声说他调戏予她们,他是最见不得女子哭哭啼啼的,当下无可奈何唯有一杯杯灌着酒。

      原来却是这厮在作怪。

      幸得随行侍卫提点他,他才装作如厕逃了出来,而这厮竟在此风流,真是弄巧成拙做了一桩窝囊事!思及此,他内心恨得咬牙切齿却依是云淡风轻地说道:“倒比不上顾兄,有如斯美人相伴。”说完又看了舒涵一眼。

      “呵……“顾赟颇有深意地一笑,转移话题道:“不知上回与祁兄商量的事,祁兄考虑的怎样了?”

      “顾兄也知道两国关系紧张,祁晟在两国间经商,行的又是风险之事,顾兄出价未免太低……”祁晟幽幽的说,却一直看着舒涵。

      舒涵被他盯得不自在,轻声咳了两声,顾赟一笑,朝舒涵招了招手:“涵儿,过来。”舒涵听了这声“涵儿”不自觉蹙了蹙眉,依是起身低眉敛首地走至顾赟身后。

      看着她乖巧的走过来,顾赟才接着说:“此是我的表妹,平素喜静爱读书,对于一些事情颇有些见解,因此,今日带了她过来,请祈兄勿见怪。”

      “无妨。”祁晟并没有继续接这个话茬,只说到:“现今经商之事难做,周明帝只重视劝课农桑,予我等,却一直压制。不知对于此事,顾兄怎么看?”

      舒涵本以为祁晟要开始同顾赟就生意之事讨价还价一番,不想竟是谈论政事时局,不免有些无趣,一面安静地听着他们言语,一面在脑中回以初中时历史书上那些相关的内容。

      顾赟道:“重农抑商是我朝世代治世之策,有利于稳定朝局,自是不会有错!再者,为商贾者多贪利之徒,当然也有祈兄这等‘光风霁月’之辈。这些贪利之人同流合污,力量之大是你我难以想象的,说得严重点,甚至会动摇国本啊!”

      祁晟闻言却道:“不想将军也如此迂腐!与此事,我有不同见解,但既然将军如此说,那我也不与将军辩解。将军说我等多贪利,也确实如此。为商者,自应图利。那便莫怪祈某不允你的出价!”

      舒涵听此说,不由急道:“对于此事,我也不赞同表哥的说法。重视商业虽有坏处,但更多的是益处。各国各地由于地理,天候不同,农业劳作只能局限于特定种类、只能饲养特定家禽,譬如,我国产稻谷,而北方祈国却只能种植小麦。

      她起身,见两人都没有喝止她,便又说下去:“而每个人需要的生活物事却是大致相同的,这些东西仅凭一地完全无法满足,慢慢地,便会有人心生歹意,偷盗之事便会盛行,如此一来,世道混乱,才是动摇国本!而假使商贾穿行其间,或以物易物,或以钱财购物,虽有所贪利,但出价皆是依情理而定。长此以往,情况便大有不同。不仅使百姓方便,而且国家也可以无忧。”

      她说完这一段话,才将自己的目的脱口:“是以,公子勿恼!于出价一事,我们可以好好商量,不急在这一时。表哥,你觉得呢?”

      顾赟心中不免也有一番感触,但见目的达成便只笑了笑,应道:“对极!”

      “姑娘说得有理!”祁晟赞道。他性情阴晴不定,平素喜好美好的事物,最是不喜人家忤逆他,是以,当顾赟言之凿凿经商之坏处,他自是不高兴,而当舒涵一字一句吐出他心中之言时,他的好感便不只予舒涵的容貌,更惊艳于她的才情。

      舒涵闻言松一口气,今日,马车上,顾赟便告知她此人喜好,是以,当顾赟那番话一出,她便晓得出了差错,因此,才有方才一方言论。

      三人间气氛缓和下来,生意却搁置着没有谈成,舒涵不免有些郁闷,这样一来,她的任务没有完成,又得受制于顾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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