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妃冲天》九有秋

60、结局

　　来人出乎我的意料，我却从王爷脸上看到一丝微笑，似乎心中一块石头落地。云将军来了，带着朱南楚和我的心儿。

　　“殿下，你不是早该在荥水都城了吗？你怎会如此糊涂！”杨恭玉失声痛斥。

　　不等朱南楚说话，云将军就开了口，“放了殿内的人，我保你们平安出去。”

　　杨恭玉失声轻笑，“保我们出去，那又如何？！没有国没有家，我们不过是亡国奴。”

　　王爷轻声叹息，“本王从来没将荥水国民当成亡国奴看待，本王可以承诺，荥水都城会是你家主子的封地。”

　　“封地？”杨恭玉大笑起来，“他是一国之储君，现在却只有一小块封地，你觉得自己挺大方的吧！”

　　“够了，别再说了。”本来还安静的朱南楚此刻也怒了，紧紧抱着心儿，沉沉的说，“太子都已经过去了，我早就不是什么太子了。过去的是非对错都已经过去，我只是朱南楚。师傅，你也不再是大内禁军统领了，我希望你只是我的师傅。”

　　这一席话让场面有片刻的安静，可杨恭玉听后却哈哈大笑，“皇上，您看看吧，殿下被这女人蛊惑到抛弃自己尊贵的地位，沦为一介草民，您可曾想过？1”

　　实在没想到朱南楚竟然已经放下，我担心杨恭玉再说下去又会使他安定的心摇摆不定，“杨恭玉，他都放下了，你凭什么放不下！”

　　“住口！”没想到我这一番话不但没让杨恭玉停止，反而让他更疯逛，“就算今天所有人都放下，所有人都不在意这天下归谁，我杨恭玉也不会放过你！”

　　说着他的剑已经飞速的转向了我，任我再快的身形也是避无可避了，我心里有千万个不知道，不知道他对我怎会如此痛恨，不知道究竟谷中之时他究竟想让我怎样，所有的回忆如今却像潮水一般涌来。

　　无论师父对我有多冷漠，他从内心对我还是好的，可是这个偶尔来山谷还蒙着面的人从未对我好颜好色一次，他眼中的痛恨与憎恶从来都存在，只是一直被我忽视。

　　剑已出，我以为我必死无疑，王爷早已向我奔来，奈何那五六步的距离却比杨恭玉的剑远了那么一点点，于是，剑尖直指我的心脏，可是……

　　那剑没有刺中我，我被一个巨大的力撞向了一边，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但那剑终是噬了血，这血，是皇上的。

　　我不知道他用了怎样的力气才从地上站起，又是怎样暴发出那巨大的力量将我撞开，但显然，他中剑了，那剑不偏不倚，正中心脏。

　　杨恭玉的剑法是一流的。

　　哪还来得顾及杨恭玉，我转头，看着倒在我脚旁的皇上，血流一地。

　　伸手将他的头抱起，“皇上，皇上，太医，太医……”我有些手忙脚乱，我知道，凶多吉少。

　　本来是奔向我的王爷，此刻抱过皇上，傻了眼，“六弟。”

　　“三哥，容放朕肆一次，朕有好多话要和香儿说，再不说，朕怕来不及了。”他气息微弱，断断续续，口齿不清。

　　“你不要说，太医来了你有的是时间说。”王爷安慰着他，说着我们每个人都不相信的谎话。

　　皇上伸手向我，我递上我的手，紧紧被他握住，像是抓住生命中最后的挣扎。

　　“香儿，原谅朕，六王府第一次见你，便已倾心，奈何形势终是不许朕任性。”

　　我仍记得初次见面他的不羁，他的狂妄，他的随性。什么时候开始他变了，变得沉稳，内敛，甚至多疑，霸道。

　　“先皇的遗诏是朕苦苦求来的，以皇位相要胁，先皇终是勉强答应。朕当日并不知有这许多因果，更不知你与三哥已互为倾心。”

　　原来那遗诏竟是他求来的，他何苦求来了又不即时宣布呢？

　　大家都屏息听着，都知道，也许皇上过不去了。

　　王爷就那样静静的抱着皇上，我蹲在他跟前，我们都默默含泪，静静听着他诉说不曾告诉任何人的心中的秘密。

　　“先皇愧疚当年之事，担心你是寻仇而来，希望朕将你锁在后宫，无论以什么样的方式。可他却没想到我竟要你成为我的贵妃。你像白净的雪花飘落到朕的生命中，滋润着朕内心最干渴的心田。”
　　他回忆起来仍是甜蜜的，那种一个人的幸福，我了解。

　　“若不是有当年之事，朕一定早就纳你为妃了，可是，就这一步之差，朕慢慢的发现，你喜欢上了三哥，三哥也爱上了你。朕好矛盾，朕欲罢不能，只能创造合适的时机强制将你带进了后宫。”

　　是的，若不是王爷那一出戏，我怎么会轻易进宫。

　　“可是，你不爱朕，从不爱朕，朕不忍强求。香儿，若不是朕，也许你早就和三哥一起了吧。”

　　泪落下，都过去那么久的事，虽然我不曾忘记，可也不曾记恨，“皇上，臣妾从来不曾埋怨过您，反而感谢您总是在最危难的时候伸出手。”

　　他舒心一笑，“朕放心了。”他放下我的手，看向王爷，“三哥，朕不是个好皇帝，让这天下如此混乱；不是个好夫君，保护不了心爱的女人；也不是个好父亲，没办法看着皇子们成长……”

　　“不要说了，在三哥看来，你就是最好的皇帝，有你在，无论天下也好，皇子们也好，都会好好的。”

　　“三哥，我最后求你一件事，你来当这个皇帝，只有你当这个皇帝，人心才会稳定，天下才会真正的太平。”

　　王爷不语。

　　“三哥，这是朕最后一个愿望，你就成全朕吧。”

　　王爷哽咽着点了点头。杨恭玉早就愣在了那里，而且，他的毒也已经发了，正痛苦的绻缩在地上，他也快死了吧。

　　杨恭玉艰难的抬起头，看向朱南楚，“殿下，是否还记得河垓村，那里有属下给您的惊喜，这么多年，属下逼着您做了太多事，对不起。”

　　王爷听他说话，似思量了好久，终于还是开了口，“杨恭玉，当年你派出的人并不是香儿的父母回绝的，他们根本不知道你夫人病危，是父皇轰走的。玉家七十一口人的性命，你冤枉了。”

　　杨恭玉瞪大眼睛，还没说出一句话便口吐毒血身亡。

　　原来如此，我玉家竟是因着这样的原因而被灭门，到底是怎样的因果报应！

　　听王爷这么一说，朱南楚和皇上的神情都是一震，我知道，他们都认为我玉家灭门之祸与自己有关，他们都曾内疚，都想弥补。

　　所以，我在谷中过得很开心，因为朱南楚；所以我在宫里不曾遇到任何刁难，因为皇上。

　　他们一直都爱护着我，只是用了错的方式。

　　七七四十九日后，王爷登基为帝，封我为后。

　　经过这么一场战争，五王爷对帝位已经没有了那么大的念想，新帝划了很富庶的一块地给他，以他之才，定能治理得紧紧有条。

　　又将原先的荥水国都城封给了朱南楚。

　　朱南楚走时，终于将心儿给了我，他说，“玉儿，本来想让心儿陪着我，可我知道你舍不得。让你难过的事，我一直都不愿意做，如今便更不能做了。”

　　本来以为他会落寞的离开，却不想，裳儿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干爹，裳儿想和你去荥水城。”

　　皇上和我都大吃一惊，却不想裳儿主意已定，怎么说都拉不回来。我想着她是不是因着她母亲家族的事对我耿耿于怀。

　　“裳儿，母后对你一直视若己出，母后若有什么做得不好的，裳儿可以告诉母后。”

　　她轻盈盈走过来拉着我的手，“母后，孩儿知道母后很好，可是裳儿不想在皇宫里。干爹一个人太寂寞，而且孩儿我相信，干爹会待孩儿很好的，是不是，干爹？”

　　她扭头一笑，模样好看极了，惹得朱南楚痴痴一笑，“当然，干爹以后总算可以享天伦之乐了。”

　　无奈之下，皇帝与我都同意了。

　　这一路走了好久，可我并不觉得累，因为有那么一个人一直懂我，相信我，爱我。

　　此生足矣。

　　曾经，我私下问过朱南楚，为何我的血为成了皇帝中毒的解药，那个答案让我觉得，这世间最美好的事情便是我得到了一份上天注定的感情。

　　据说，那次杨恭玉下了决心要成德的命，于是便将早前从义父那里偷到的毒啐在了刀剑上。那毒正是我母亲医治成德时一时兴起，取了成德中毒时的血，回到玉家后又突发奇想的研制成了只能用我的血才能解毒的毒药。

　　后来师父拜访玉家时，母亲赠送一颗，希望师父能研制出解药，却不想，最后竟落到了杨恭玉的手上。

　　我又问，“你怎么知道得如此清楚？”

　　他说，“你师父早就去逝了，你在谷中的最后三年都是我在陪伴你。你师父交待得很是清楚，对你很是爱护，只是……”

　　还记得那一场病，还记得病后突然就变了的声音……原以为离谷时是师父的绝情，却不想是朱南楚的不舍……

　　朱南楚，为何对我如此，为何什么都不说？！

　　当一切尘埃落定，成德与我坐拥天下时，我们并没有多快乐。

　　最向往自由的两个人终究还是逃不过命运的法网，我们都被牢牢的锁在了这深宫，眼看着五王爷儿女成群，眼看着朱南楚逍遥游天下。

　　天下，不是谁都想要。我只要和你一起，有你的地方就是自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