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溟界》楚寒衣青

4、第三章 破壳而出

　　怒气冲冲回到府邸的青煈，却在看见了水中的龙蛋后，满腔怒火都消失无踪。

　　“小家伙……”把龙蛋捧在了手上，青煈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我到底要拿你怎么办呢？”
　　“喀！”似乎在回应他的话，青煈刚一说完，龙蛋就响了一下。
　　微微一笑，青煈抚摸着龙蛋的外壳，陷入了沉思。
　　凭心而论，他不是不知道寒朔为了他好，也不是不知道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只是……只是，这个龙蛋是我的！里面孕育的，也是我的孩子！我怎么能让别人碰自己的孩子呢？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青煈没有发现，今天的龙蛋异常活跃——它在青煈的手掌里翻滚着，有好几次都差点掉了下去。
　　“扑通！”突然，龙蛋一个翻滚太过，直直的掉进了谛池水中，溅起了一个大大的水花，也顺便惊醒了青煈。

　　看着龙蛋在谛池水中翻腾沉浮的模样，青煈又好气又好笑的把它重新给拧了起来。
　　“小家伙，我还从没看过像你这么笨的龙……”虽然是抱怨，但青煈的声音里，却含着满满的宠溺，眼神也十分柔和。

　　我又不知道……在心里嘀咕着，男孩有些不忿的撞了一下蛋壁。
　　“嗑！”蛋壳又响了一下，不过不同的是，这次的声音和平常有些不同。
　　嗑？一‘人’一龙同时停止了动作。青煈停止，是因为他看见了手上龙蛋那坑坑洼洼的表面突然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男孩停止，是因为他突然发现，一直阻挡自己的东西开始松动了。
　　迟疑着，男孩又用力的撞了几下，这次，他清晰的感觉到包围着自己的不知名液体减少了。

　　“小家伙？”看着龙蛋上越来越大的裂痕，青煈又惊又喜。小心的把龙蛋捧到了眼前，他专注的看着龙蛋。但渐渐的，青煈脸上的喜色消退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从龙蛋里面探出来的身子，不是黑色，而是银白色的。
　　世间最高贵，最纯洁，最美丽的，银白色。

　　这个外表好不起眼的蛋里，孕育的竟然是一头银龙！他这个黑龙，居然成了龙族里最稀有的银龙的抚养者？！

　　“喀！”的一声，惊醒了青煈。定睛一看，原来是那刚刚出壳，还不能睁开眼睛的小龙乱转，撞到了蛋壳的声音。
　　“……小家伙。”青煈神色复杂的抚摸着小龙，“你到底要我怎么办？”轻轻叹了一口气，青煈用手轻柔的抚去了男孩眼睛上覆盖着的一层薄膜。

　　胡乱转着，男孩突然感觉到了眼睛一重，随后，他就看见了微弱了光线和一个模糊的影子。同时，他也听见了那自己在壳中时时听见的声音。
　　“呜……”发出了连自己都不明白什么意思的音调，男孩舔了舔青煈的托着自己的手，随即盘成了一个圈，安心的在青煈手中睡了过去。

　　看着男孩的模样，青煈现实微微一笑，随即又皱起了眉。
　　……这么小。有些怜惜的看着不足二十厘米，还不到普通刚出生的龙一半大小的男孩，青煈用指腹轻轻的摩擦着男孩身上的鳞片。
　　颜色也很黯淡……是因为一开始没有被放入谛池水中的缘故吗？感觉到了男孩身上鳞片的粗糙，青煈看着不像银龙倒像灰龙的男孩，有了一丝心疼和气愤。

　　他怎么舍得如此对你呢！小家伙……轻轻的抚摸着男孩的头，青煈甚至不敢稍微用点力，似乎只要一用力，男孩就会受不了了一样。

　　“唔……”发出了细细的呻吟，男孩的头动了动，摩擦着青煈的手指，同时还伸出细长的舌头舔了舔对方的手指。
　　怜爱的看着男孩，青煈轻轻的把男孩放在了床上，然后才悄悄的离开了屋子。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星辰换了云彩，闪烁着高高的挂在了天空中。
　　“……嗯？”睡饱了的男孩，轻轻的睁开了眼，支起上身，迷茫的看着周围。

　　这里……是哪里？茫然的看着周围陌生的摆设，男孩可以很确定，自己不是在原来的世界。
　　呆呆的看了浮在空中的光球、和类似于古代摆设的屋子半响，男孩迟疑的半低下头，将视线投到了自己从有意识开始就一直觉得奇怪的身体上。
　　然而，尽管已经有了些心里准备，但在真正看见自己的身体后，男孩还是在瞬间呆滞了。

　　这……是什么？长长的身体……灰白的鳞片……一头……蛇？！我……变成了一头……蛇？好像……还是一头得了……白化病的……蛇？看着自己黯淡无光的体色，男孩迟疑的想着。
　　……算了，蛇就蛇吧……也没什么关系……呆了半响，男孩无所谓的想着。重新趴了下去，男孩睁着一双银色的眼睛，呆呆的看着窗外血红色的月亮。直到——

　　“吱——”开门声响起,一个修长的身影挡住了血色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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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支起脑袋，男孩愣愣的看着进来的‘人’。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没有思考：既然他是一条‘蛇’，那么，抚养他的，为什么会是一个‘人’？
　　“小家伙，一会儿不见就不认识我了？”淡笑着做到了床沿，抚摸着男孩的鳞片，青煈的眼里，却不觉闪过一丝阴霾。
　　果然……无法接受他的体色么？或许，真的应该听从寒朔的意见，让别人来照顾他……沉默的想着，青煈的心里不觉有了一丝苦涩。
　　世间最高贵最纯洁的银龙呵！

　　虽然不知道青煈心里在想什么，但男孩却敏感的察觉到了青煈心里并不像他外表那样高兴。
　　“……（我……）”急急的想要开口说话，然而，男孩突然发现，尽管自己听得懂对方说的话，但对方说的话却并非自己以前懂得的语言。
　　怎么办？男孩有了一瞬间的慌乱，蛇是怎么说话的？
　　“咝？”流着冷汗，男孩发出了连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意思的声音。小心翼翼的看着青煈，他说：“咝……咝咝？咝咝咝？”
　　“……”青煈抚摸着男孩鳞片的手蓦然停住了，他看着手上小小的龙，足足愣了十秒钟。
　　“呵……小家伙，你是一头龙，不是一条蛇……”回过神来的青煈，哭笑不得的说。但心里的那丝阴霾，却不觉悄悄散去。
　　哦，原来他是一头龙，不是一条蛇……附和的点了点小巧的脑袋，男孩想。嗯，要记住了，他是一头龙，不是……他是一头龙！？
　　他是龙，那……猛的抬起了脑袋，男孩震惊的看着眼前的这个样貌俊美的‘人’。

　　对上了男孩的眼睛，青煈轻松的读出了男孩的意思。微微一笑，他张开口，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响声：
　　“嗷（小家伙，你真的是我见过的最笨的一头龙）——”
　　“嗷（我听得懂）？”无意识的跟着青煈叫到，男孩突然发现自己居然懂得龙的语言。咽了一口唾液，男孩被一连串算得上诡异的事给彻底弄懵了。

　　“小家伙，你没有探查过玄珠吗？”看着缺乏常识到怪异的男孩，青煈的神色严肃起来了。
　　“嗷（玄珠）？”看着青煈，男孩的眼里一片迷茫。
　　“一颗珠子，银色的珠子，你不知道吗？”青煈的眼里隐隐有了些焦急。
　　玄珠①是一头龙身上所有的精华所在。每头龙从一出生就拥有了一颗属于自己的玄珠，那里面记载着龙族的一些常识，是一种类似于生命印记的东西。所以，一般龙出生时，都会基本了解龙族的构成（相当于我们学完了小学—_—|||）。

　　珠子？呆呆的想了一下，男孩好半天才回忆到，在自己刚刚恢复意识的时候，好像确实感觉到有一个圆圆的东西。不过……后来好像……消失了？想到了玄珠，不知怎么的，男孩喉咙突然一痒。
　　不由自主的张开嘴，男孩愣愣的看着一个绿豆大小的灰色珠子自自己口中出来，漂浮在了半空中。

　　看到了男孩的玄珠，青煈脸色微微一变。
　　眼前的玄珠，通体灰白，连珠子本身散发出的光芒都忽明忽灭，似乎随时都会灭掉一般。玄珠本身代表的是龙的修为，它周身的光芒，则代表一头龙的生命旺盛度。而像男孩的玄珠这样忽明忽灭的光芒……青煈只在即将死去的龙身上看到过。

　　“小家伙……你愿意让我看一下你的玄珠吗？”轻轻的抚摸着男孩的头，青煈的声音有些干涩。因为本身的实力强大，所以龙族是一个极为自我的种族，而玄珠对一头龙来说，又是至关重要的东西，所以，一般来说，一头龙是不会让另外的龙探查他的玄珠的。而如果要对方要硬来的话，那就只会严重的损伤玄珠。
　　“嗷（好）。”男孩回答的很干脆，没有一丝的犹豫，看着青煈的眼里，是满满的信任。
　　对上了男孩清澈的眼睛，青煈的心微微一痛，一种不知名的感情在心里慢慢浮现。怔怔的看着男孩半响，青煈才柔声说：
　　“可能会有点难过……很快就结束了。”
　　“呃（嗯）……”尝试着发了一下简单的‘人’话，虽然发出的音节有些奇怪，但男孩还是高兴的眯着眼笑了。
　　看着男孩笑得如弯月一样的眼睛，青煈也跟着微微一笑。随即，他就把手虚放在玄珠上，闭目正容探查。

　　在青煈开始探查后，男孩的心里突然升起了一丝奇怪的感觉。好像自己什么都没穿，暴露在别人的视线下，被人一览无遗一般。
　　不过……我好像确实什么都没穿吧？看了一眼覆盖着鳞片的身体，男孩暗自想到。

　　“……”此时，青煈已经结束了自己的探查。结束探查的他，尽管神色还是不太好，却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焦急。
　　虽微弱却没有覆灭之忧么……看着手中的小龙，青煈沉吟半响。须臾，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他单手结了一个印式，在虚空中一划，一个幽暗深邃仿佛看不见底的夜明珠大小的黑色珠子出现在了空中。
　　幽黑的珠子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不刺眼，却缓慢坚定的照亮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小家伙，以后不要离开这个珠子，知道吗？”一招手，黑色的珠子已经被青煈拿在了手里。将珠子放在了男孩的身边，青煈吩咐道。
　　“嗷。”乖巧的点了点头，男孩将身子往珠子的方向靠了靠。顿时，一股暖暖的气息缠上了男孩的身子。暖洋洋的气息立时让男孩体内的瞌睡虫不安份的跑了出来。

　　看着男孩慢慢眯成了一条线的眼睛，青煈宠溺一笑，说：“小家伙，你想叫什么名字？”
　　“嗷（若离……楚若离……）……”男孩的声音越来越低，还没有说完，他的小脑袋就搭拉到了黑色的珠子上，眼睛也结结实实的闭了起来。
　　……若离吗？小家伙，就算你知道了黑龙代表的意义……也不要用厌恶的眼神看着我，可好？复杂的看着楚若离，青煈轻叹一声，小心的把楚若离和那个黑珠子一起放进了刚刚准备好的床——一个铺满了最柔软的天蚕丝的小篮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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