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人》月云澜

67、第六十五章 潭中之影

　　“王上，”一光头男子开口，“司徒姑娘，你打算怎么做？”他和另一男子站在一水潭之间，水中正倒映着司徒繣被人，不，也许是被怪欺负的场景。

　　被唤作为王的那男子叹了口气，“她的事，已不是我能管的了。我若此时再插手，她十张嘴也说不清。”

　　“可主子，”男子不死心的继续追问，“她毕竟是繣姑娘呀，此时的她已不受柳沐影的宠爱，在柳府，在魔界，在整个凤凰城已经是身负骂名了。若是连主子都不管她不关心她，那么人们也只会嘲笑。她为主子做的这一切，终究是水向东流了。那时候，六界又会如何看待主子呢？”

　　主子转身背对着那一潭水，不再看潭中景象，他银色的发丝随着风摆动，在风中乱成一团。深锁眉头，再度叹了气，“我的名声，似乎从来也没好过。也不差多这一桩事。此时插手，只会让繣姑娘更夹在中间，更难做人。况且，她也未必愿意我出手帮她。”

　　“主子不行，那么派小月呀！她不是在她的身边吗？”

　　银发男子转过身，甩了甩长袖，眼睛不知从何时从黑转红，“玄娤，放肆！”他怒吼。“别忘了，自小月自愿请求跟着繣时，便已是她的人了！繣既然嫁给了魔将军柳沐影，小月自然也是那里的人了。我这时让她出手，不是会让人觉得她是我们妖界派去的奸细吗？不会让人说她是我用来监视柳将军府或魔界的一举一动吗？况且，这事还有关繣，还有关那慕容情姑娘。一个弄不好，难免两界会再次交战。”

　　“那么，若是小月自己动手呢？”玄娤轻声问道。“若是她自己出手，保护好繣姑娘，是否事情会因此顺利解决？再怎么说，她也是她的丫鬟，替自己主子说句话要个公道，倒也不是什么奇怪事。”

　　“公道自在人心。”

　　“嗯，”玄娤点头，“公道自在人心，我相信小月。就算对方是魔界，也不会如此不讲道理”

　　银发男子摇头，“公道自在人心，魔界之人既然已对繣有了那么深的自我见解，任凭小月如何说也是无济于事，只会让处境更难堪罢了。他们认为，他们说的便是公道，他们执行的便是大义。而繣，就算她本无心，也无法与这事开脱了关系。”

　　“主子，那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银发男子看着那男子，眼珠转眼不转的，像是想从其中取得些讯息。他打量着他，想知道眼前的男子是什么样的想法。”玄娤，“过了许久，他终于开口，“现在妖界的妖王是你，你觉得该如何便如何，只是你是否考虑过，你一步没走好，会更将害了繣。”

　　“主子……”

　　银发男子叹口气，“玄娤，我说过了，现在你是这的王，一切由你说了算。你也别喊我主子，喊我白昭吧。”

　　“可那也是做给外人看看的，妖界万年的王族血脉，都是蛇族，且是历代拥有高贵的纯白血统才能继承的位。就算现在玄娤当上了妖王，也只是暂时的，是个权宜之计。等这事过后，我便把原属于你的位子还给你。”

　　是的，万年来，历代都是如此。他玄娤不能因为了一点小事，便让这血脉给断了。只要白昭未死，一切都还有可能。

　　“呵呵，你别逗我了，”白昭呵呵笑道，可眼神表情只是更加严肃，“一个丧失全部修为的王，要着何用？这日子若是无战争便好，可若是哪日别人攻了过来，或者妖界内发生了什么事，我又得如何去保护子民？况且，现在的我等于废妖一个，我继续当王，别说别界，底下的人也不会服。”没错，如果他继续当王，却没有任何战斗或保护的能力，到时候还是得靠玄娤和其他人，那比杀了他让他死还难受。妖界子民们，该拥有个更强大更适合的人带领并保护他们。而那人，不会是他白昭。

　　“若是你不行，其他蛇族的蛇呢？黑皮将军是你的堂兄弟，他又修为高深，在妖界也是个出了名的高手。何不让他来当这王？”

　　白昭摇头，“万万不可。他不行。他修为虽高，可脾气暴躁，我也不喜欢他的处世为人。若是当将军是适合的，可他不是为王的料，也不该拥有太多权力。"

　　“可是……”玄娤开口，想要说些什么。

　　“你难道忘了，千年前那次妖界内斗？若不是我堂叔太想要父王手里的权力，怎会杀尽族人，更是伤害不与此时相关的其他妖界子民。他先杀后威胁，让那些子民不得不跟随他。若不是那次父亲先留了一手，不说妖王的位置，也许蛇族就整个被牺牲了也说不定。而那堂叔，居然擒拿乐他个儿子当人质，若不是那时你的兄长无恨前来插手，我堂叔又怎会善罢甘休？说到无恨，我似乎又欠了他一次。这两次恩情，我怕是永远也无法还了。”

　　“嗯……”玄娤应了声，重新把视线放回到那潭中的映像。只见潭水中倒映着那几个道行不算太深的几个小魔，把繣给逼到墙边。其中一个魔，左手紧握着她的手腕，那力道之大连倒映中都能看的出来他使用的狠劲，那一圈圈粉色痕迹印在双手腕，可见她之前定是已被他们欺负了一段时间了。潭水中倒映出来的繣恶狠狠地看着他们，咬牙切齿的，跟一开始的惊讶害怕和迷惑成为大对比。

　　不过，繣虽然成长了，强悍了，那几个魔见她如此于是也跟着强悍起来，一改之前那种笑嘻嘻玩闹的口吻和力气。抓着她手腕的那个魔，右手拿着刀，刀锋对准繣的心处，似乎是想用刀把她给解决了。他们，是真的想杀了她，而不是随便说着玩玩的。

　　“白昭，你见她陷入险境，真是没感觉，如此无动于衷吗？”

　　白昭没有回话，只是转过身，双眼死盯着潭中水面。只见他深锁眉头，放在身子两侧的手不自觉地握紧成了拳头，微微颤抖。

　　“哼，”玄娤突然冷哼了声，“既然你非无心，只是不方便，那么我便为你做些什么吧。”他伸出张开的掌心，朝着潭中水面，只见金色光芒从潭中水面上发出。突然光一闪，本只是水面上的光覆盖了整个世界。不只是潭中的画面突然发出了巨大的金色光芒，就连他们自身的所在处，也被那光芒刺得无法睁开眼。

　　"玄娤，这是……？”白昭用一手臂捂住双眼，却还是忍不住问道。

　　这光芒持续了有半个时辰，待光芒消失，潭中画面恢复到先前繣和那几个混混出现在的街上，只是，他们人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玄娤，你到底做了什么"见心中之人再也不在那潭水中，他心焦如焚。对着自己的昔日左右手和信任的人，他再问了一次。这次的声调也比方才提高了些。

　　“呵呵，”玄娤摇头，笑了。“主子不必忧心。方才我只是略施法术，让我佛家的光芒给她罩了个金刚罩而已。那不只能保护她，也让那些寻常的魔或妖无法再伤害她一分。隔空使力，虽然力量远不及近身来的强大有用，但至少对付一般的，是足够了。”

　　“那么为何要半个时辰之久？况且，你出了力，方才那些小人，可会知是你动的手？”

　　“呵呵，”玄娤抿嘴又是一笑。“我远在山上，一般的人就算要怀疑，也应该会先怀疑我的兄长才是，毕竟他就在凤凰城内。先不说他是个出家人，出家人慈悲为怀，六界于他也不过仅此是他所在的一个地方罢了。六界万物在他的眼里都是一样的。他如今出手相救，那些人也只会敢怒不敢言。更何况，他也是半个魔道之人。与慕容家，柳家关系都不错，可说是世交。他如今今天敢动手那些人就算再怨，也得给慕容和柳家卖卖面子。连当今魔王不但不动他也要礼让三分，那些人又怎会是他的对手？”

　　“你就不怕他们会怀疑到你身上？或者不怕无恨怪罪于你？”

　　“主子，我不是王，心中便不会想的如此多，有那么多的顾虑，”玄娤暗叹口气。“就算他们怀疑到我头上来如何，无恨他们不敢动，我便他们就敢了？先不说我这新妖王的身份，虽然多年伴在你身边，我却始终是个出家人。我只说我信的，只做我认为正确并大义的事。不只是我，无恨也是如此想。不然也不会甘愿在一个寺庙里当了住持那么些年。六界平等，我们人在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心的平等。所以，你也不必担忧他会怪罪于我或多欠了他。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与你无关。”

　　白昭看着他，不再多说话。本想要问为何他施了法力，给繣用个金刚罩却需要半个时辰才让潭中影像恢复原状。在繣和那些混混的街道上，绝不可能是如此久。这个问题是如何再也问不出口了。白昭心里知道，玄娤他不会答的。但也无妨，他信任他。他信任自己最相信的那个人不会伤害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