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人》月云澜

43、第四十二章 心

　　“你看，就是她，就是那姑娘。”在热闹的客栈大厅里，一女子开口说道，声音不大，正好能让司徒繣听见。

　　“不会吧，她就是那人类姑娘？”另一女声插话进来。

　　她们在说谁？繣想回头看，但还是忍住了。怎么，这魔族的人怎都如此八卦，而且每次都在客栈。大白天的，他們就没其他事可做了？

　　“要不是我刚瞧见她与柳将军你侬我侬的，我也不敢信呀，” 又是另一女子开口，“她长得也没多好看，论脸蛋或身子，我们几个姐妹哪输她了，也不知柳将军看上她什么。而且呀，”那女子加强加长语气，“听说她之前还和别的男人有染，就是妖王白昭也不知那妖王也看上她什么？”

　　“嗯，”第二姑娘回话，“也许，只是说也许，柳将军是不是想跟白昭一较高下，既然武的有明言规定不能随便动手，那么以另外种方式，来气他呢？”

　　“诶，”第一个姑娘也回话了，“听你这么说也许是真的。柳将军他可是常年留恋花丛的人，又怎岂会为一支根本不怎的花放弃其一整片花园呢？我想，他对她也就只是玩玩，没多久便会腻了。”

　　她怎就这么倒霉，繣心想，不管到哪里都是八卦的女主角。她们几个姑娘说的事，她不是没想过，只是，柳沐影他真会因为想气白昭才决心娶她为妻的吗？这样做，真的划算？他这么做，或许也是为了那慕情姑娘吧。但若真是如此，他又怎会和她说知道慕姑娘曾劝她不要嫁给他的事？这怎么想都奇怪。

　　繣喝着那醒神汤，没说话。而坐在同桌的柳老夫人和柳墨凡，脸都不是很好看。

　　“哼，”柳老夫人终于忍不住，低声哼了下，“也不知影儿是怎么结识那些个姑娘的，在别人面后三长两语，道长道短的，一点大家闺秀范都没有。就她们那样，影儿又怎会看上她们？”她把碗用力一放在桌上，“我说繣儿你，听了她们这些话你就如此无动于衷，一点都不生气？你就任人家如此欺悔你？”

　　繣摇头，把空了的碗搁在桌上，先拿纸巾擦了嘴才开口，“不是无动于衷，而是管不了。嘴巴长在别人身上，就算不在面前说也会在背后说，那又何差别？虽然她们说的话我也怀疑过夫君，但我还是决定嫁进来了，不是？我不管他从前如何，只管以后如何。要相处的好，就得先付出信任才行。”

　　“好，”柳老夫人笑了，“听你这么说我也就放心，难怪影儿他如此为你着迷去。你大方得体，也不枉他如此的宠爱。”

　　“娘……”繣这还是第一次听柳老夫人说她的好，让她一下没反应过来，之后也一下不知说什么好。

　　“我也知道自己对你算是严厉了，没对你好好说话过，总是在教训你。可我这也是为你们担心才如此。影儿他从没说想娶过谁，偏偏把你给娶进门，又发生过如此多事，也难怪心里会有些反触。”

　　“我明白的，娘”

　　“那就好，那就好，”柳老夫人说得温和和蔼，“来，再吃些菜吧。”

　　这话题就在一家三口和乐融融的饭局里结束。不久后，柳沐影便到这来找他们，说了王让他们明天早晨进宫的消息。今晚，他们就先在这的老宅住上一晚。

　　柳家在这魔界的老宅跟在凤凰城的非常相似，一样的大小，类似的格局跟摆设，要不是繣知道他们此时不在凤凰城，便会如此认为。柳家的势力大，又是个世家，拥有多几个宅子自然不是问题，只是，为何要花费心思装设如此类似的两个宅子？况且，她环顾四周，这么大的地方，柳府的人也许不常回来这里看看，那这屋子到底是谁在住？这里不像没人住啊。

　　“繣儿，”柳沐影不知何时来到繣的身后，双臂把她圈在怀中，“刚刚看你到现在都思绪重重，魂不守舍的，是发生什么了吗？或者，”他停下，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是想为夫了，嗯？”

　　繣听了垂了眼，“你少臭美了，谁想你来着，我只是在想平时我们都住凤凰城，那这间屋子是不是就空着了？这里的摆设跟那很相似呢。”

　　“这里平时是我爹在住，他因为国事繁忙，在魔界的时间多，所以就住这了。这两界的屋子其实是相通的，若是魔族人，便可随意在这两间穿梭，但因要耗去些修为，所以平常我们也都不用。”他双臂收紧，让自己紧贴在繣的身后，“但繣儿你非魔族人，若要强行带着你，得费好一番功夫，也不知成不成，所以只好乖乖赶路了。”

　　“如果……”繣有些迟疑地说道，“如果我换血了，是不是所有事都会简单许多。若我真成为魔了，柳府，还有魔界是否就会简单些？”

　　他把她身子转过来，让她面对他，“繣儿，换血这一说，是谁和你提的？你又怎会有此想法？”他一脸着急，也不知对她这是何想法。

　　繣低头不语，许久后才又开口。“我们回房再说吧。”

　　待他们刚踏进房门，沐影把门锁上，拉着繣坐到床边。“好了，现在你可说了吧，换血是怎么回事？为何我未曾听你说过？”

　　“和我提起这事的是娘，她只说你一生风流成性，也未见你曾真对谁动过心。你娶我的时候，也不知你到底是何种心思。而且我一介人类，不可能像你们魔那样活千百年，很快的，等我年老色衰，你便会离开我。还有，这里的姑娘们……“

　　“她们说了什么了？”他双手按着她的肩，逼问着。

　　“说若不是亲眼所见，也无法相信你会娶像我这样的人。相貌不好，又是个普通人类，娶我，肯定也是为别的事。她们说你讨厌白昭，知道我和他之前的事，才想要娶的我。”

　　他站起来，背对着她，声音寒冷，“娘或其他人也就算了，繣儿你也是如此认为的？”

　　繣也站起来，站在他身后，伸出双臂环着他的腰间，脸贴着他的背，“不得不说，刚开始嫁给你时，还真有过这种想法。慕姑娘的劝告，你突然的求婚，怎么想也都觉得怪异。你这么多年来，没向人提过亲，且也不是你一直都心仪的慕姑娘，而是初次见面的我，又是个坏了名声的，若真只是悲悯而无其他图，换做谁都无法相信。也难怪凤凰城还有这的人们都如此爱八卦此事。

　　他在她主动抱他时身子僵了下，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对他做出亲密的举动。听了她说的话，他想反驳，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因为那的确是事实，是他不想让她知道的事实，就算只是曾经。她的声音停了下，这会又从背后传来，“老实说，刚听到她们话那时，心里很不是滋味。因为自己也怕那是真来着，自己也真那么想过，可是，即便如此，我还是嫁进来了不是？夫妻若要和平相处，最重要的就是彼此信任。爹娘只是让我别嫁白昭，没说一定要嫁你。那时我在想，若没在他身边，嫁给谁还不都一样，但与其要把今后托付给不知名不知人品为何的人，还不如嫁给你。对你，我是不讨厌的，只是也无法那么快接受。无法把身子交给一个不在心里的人。可是现在……”

　　繣没再说下去，但说到这已足够。沐影已能猜到她未说完的话后面是何意。现在的繣，不但人是他的，她的心也是他的。他的双覆盖在环着他腰间的小手上，“繣儿，不瞒你说，你说的那事，以前我是真如此想的。但求亲那会说的话也是真的，只不过后面还藏了些心机。成亲后，你不愿服我，我很是嫉妒白昭。我想独有你，不但想要你的人，但更想的，是你的心。想要你心甘情愿。”

　　繣没回话，只是在那听他说。“那时你在我面前流泪，我是怎么样也无法真下手强要了你。或许，早就在一见你那一刻，心早就不由自主的不听使唤。不想你哥哥把你带走，便拿了墨凡的事做挡箭牌。之后你前未婚夫欺负你，跟你解除婚约，我也就顺势的向你求了婚，不为墨凡，只为自己。在客栈里，视线被你夺去。在求亲那刻，动了想保护你的心。后来听见你和小月说了有关情儿的事，在那时，我才是真正发现自己爱上了你。我感到无比庆幸，你选择嫁的人，是我，而非别人。”

　　他把她身子转过来，指尖轻抬她的下巴，让她直视自己，“你可知我多想拥有你这一辈子，你们人类的生命太短，根本无法满足我。换血，虽然能让你脱胎换骨，成为魔，那时我们或许真能一同老去。可你的身子，我不知你是否能承受的住。若在换血过程中出了差错，也许会要了你一命。若到那时候，我宁愿不要你换血。所以，你还是别换了。等你今生老去后，我等你的来世，到那时候，我定会找到你，再次向你求亲，每个来世，你都只能是我的人。”话落，他的唇霸道覆上她的，占领属于他的领地。

　　繣没反抗，任由他吻着，任由他夺取自己的呼吸和心跳。曾几何时，她的心也不听她使唤，如此沦陷了。她没有想过，才过了三个多月，她心里的人便换了。她对白昭，难道那时不是真心真情吗？

　　不，那时心的悸动不会是假的，她的心，她怎会不知。只是也许，那时虽然心动，却没来得及完全爱上，或者爱的不够深。不然，那时自己也不会在他那说出那样绝然的话，与他分离。倘若那时爱的再深些，她也不会嫁给柳沐影了。一见钟情终是比不上朝夕相处。或许，在柳沐影把剑架在她脖子上时，她虽然没动心，好感却是有的。也是正因为那次的事，让她下定决心嫁给他。

　　她和白昭，终究是缘分不够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