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的咒语》膘***军

83、番外

　　番外

　　方哲文总是不明白做梦的人，他觉得自己从未做过梦，即使是噩梦也从不上门。早上他醒来，便又是一个漫漫的白天。他爱了多年的女孩也从不出现，他只能自己一点点的回忆关萦的样貌，却渐渐总是这里差一点，那里缺一点，再也记不起她活着时的那个样子。
　　但方哲文却记得棺木里她的样子，和最初的相见比来，说不清那个更清晰。
　　方哲文在初三的时候转学到关萦的班，那时的关萦长的大手大脚，坐在最后一排，方哲文小小的个子，因为是转校生，被安排成她的同桌。
　　关萦看着方哲文，圆溜溜的眼睛转了一圈，“哎，你太矮了，怎么不去坐前排？”
　　方哲文慢慢的做到椅子尖儿上，“又不是我要坐在这儿的……”
　　关萦把自己乱糟糟的笔记本往课桌中间推了推，“喂，你看不见黑板就抄我的吧！”
　　“谁要抄你的？乱七八糟的，字烂的看都看不懂。”
　　关萦嗖的一下把本子抽回去，“拉倒！以后你求我我都不给你看！”
　　两人第一周的对话就这样结束了。
　　晚上方哲文回家，他妈正在烧饭，“学校怎么样？”
　　“挺好的。”
　　“老师同学对你好吗？”
　　“好。”

　　“妈，我爸多高？”
　　“不太矮吧……怎么了？”
　　十四岁的方哲文撇撇嘴，说声“我写作业去了”，便拖着跟他差不多大的书包进了房间。
　　关萦不跟他说话，自有别人围着他。
　　方哲文小小的身子上安了一个大脑袋，偏偏有些可爱。坐他前面的男生总要回头问他借橡皮，方哲文不耐烦，就送给他，他过了一节课又来借。
　　“我不是给你一块了嘛！”方哲文极不耐烦。
　　“又找不到了啊！”
　　方哲文脸上的厌恶已经掩饰不住了，“你傻啊，我的都给你了我不就没了！借你个屁！”
　　“那课本借我！”前桌的男生堂而皇之的一把抓走方哲文的书，关萦咯咯的笑起来。
　　“你笑屁！”方哲文恶狠狠的瞪了关萦一眼。
　　十几岁时的方哲文和二十岁时没什么大区别，除了更矮，更小——甚至可以说娇小。当然，在关萦眼里她的同桌有些像洋娃娃，还是那种大眼睛，小嘴巴的。不过他自己好像不怎么待见他的长相。
　　方哲文的家离学校有些远，他不喜欢坐公交，在公交上他总是在人家的肩膀处，一抬眼尽是乱七八糟的胳膊。他蹬着一辆老式的自行车，每次费老牛的力气骑上去，又拼了小命的努力把踏板踩到底，要遇到得捏刹车的紧急情况，他只能跟人家撞到一块，要不就自己先倒在地上。
　　“阿文，你别骑你那车了，我载你回去。”
　　“不要！”方哲文挺着小身板，有些滑稽的准备跨上自行车。突然他觉得自己身体腾空了，一双手架在他胳膊下，又把他安到了另一辆车的前座，然后那辆车就飞快飞快的向前运动起来。
　　“你干什么！”
　　“别骑你那车了，你都踩不到地，撞上人怎么办！”
　　方哲文哼了一声，他又不是没撞过……
　　正是放学的时候，路上都是同学，有的惊异的看了方哲文一眼，也有的惊异的看着载着他的男生，还有的自告奋勇的说道，“阿文，明天早上我去你家接你！”
　　那天是谁载着自己方哲文现在已经记不清了，他看见了关萦，后座上坐着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生，两人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还一边不停的看向自己。
　　后来他知道那个女生是关萦的表姐，不在同一个班，两人关系很好。
　　第二天早上，方哲文早早的就出门，见楼下并没有人等在那里，才放心的向车站走。
　　方哲文在公交车上不断的撞着人家的肩膀，一边诅咒昨天那个送他回家的人。他让他今天不得不坐公交上学，每次在公交上方哲文都不得不想起来自己比别人矮很多的事实，只不过他也很少会忘就是了。
　　“你怎么来的？”那个承诺他送他上学的男生那天迟到了，迷惑不解的看着方哲文，“我一早就在等你。”
　　方哲文撇撇嘴，我走的比你更早……他没说话。
　　然后方哲文的自行车没了，他站在原先放着他自行车，现在却空无一物的地方，几乎要哭出来。又要花钱……方哲文怕母亲会狠骂他一顿，急得直跺脚。
　　他只好又靠人载回家，这次他莫名其妙的坐在前座，浑身不舒服。关萦还是带着表姐，就骑在方哲文边上，更是让他恨不得去死。方哲文低着头，觉得太耻辱了。方哲文的长相和男人半点也不搭，他眼睛大，睫毛长，扇起来还带着小小的气流，在眼睑下投了淡淡的阴影。头发软软的，这翘一撮，那翘一撮。
　　骑车载着方哲文的男同学突然低下头，在他脖子上亲了一下。
　　关萦大笑三声，飞快的蹬远了。

　　方哲文常仅仅只能想起来关萦笑他，而林云，只有自己嘲笑他的份。
　　所有人都在变，林风快要能走了，从林风嘴里，方哲文知道姜晓阳现在机灵得很，林云很久不见了，应该也好。林风被姜晓阳带走的那一天，两人也喊了他同去，可又做什么呢？林云远远的看着自己，缠绵又哀怨。
　　他很好，他都知道，可他就是不爱他。
　　“你去哪里？”
　　方哲文幽幽的笑了一下，“哪里都一样……”
　　他背转过身，慢慢的走了。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