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初雾）永无乡》棠迦酒荼

2、我所能说的话

　　贵族的生活其实从某种角度来说很无聊。千律一篇的宴会，要不然就是各种的私人聚会，总而来说，交际已然成为生活中不可缺的部分，也因此，其他的娱乐反而变得苍白起来。

　　“艾琳娜，我有个私人聚会，你要不要来？”以赛亚推门进来，精神奕奕很明显做好了出门的准备。艾琳娜放下诗集，从书桌后绕出来。

　　“不去哦，我也有约了。等会就走。”艾琳娜说，脸上带着笑。以赛亚朝她眨眨眼：“哦，让我猜猜，是谁这么荣幸，能邀请到我的海伦公主？说出来吧，让你最崇拜的哥哥来看看这个大胆的家伙够不够格——”

　　“柯德丽得了两张票，是《威尼斯商人》。”

　　以赛亚顿时垮下了脸：“哦天哪，我亲爱的艾琳娜，你都十六了，怎么还只有女孩儿愿意邀请你出去玩？”

　　“亲爱的以赛亚，你都二十了，为什么还不赶紧收收心？小心莉蒂娅真的不要你了。”

　　艾琳娜毫不客气，气的以赛亚嘟哝着“一点都不可爱”之类的话题。虽然很想不淑女的翻个白眼，但艾琳娜还是选择无视他。
　　而注意到她的离开的以赛亚还在艾琳娜的身后喊她：“亲爱的，要不要我陪你去？外面臭小子那么多，我实在放不下心！”

　　“但我相信柯德丽，亲爱的以赛亚，等你在骑术上超过她再说话吧！”

　　到了歌剧院，虽然人很多，但艾琳娜依然一眼就望见了柯德丽。柯德丽·奥格斯格是个很漂亮的姑娘，铂金色的发，灰蓝的眼睛，一眼望过去存在感十分强烈。艾琳娜和她拥抱了一下，感觉到柯德丽的身形又消瘦了点。
　　前些日子，柯德丽家里出了些事，因而二人好些日子没见了。艾琳娜仔细观察了下柯德丽的神色，依然是往常的淡淡，艾琳娜有点担心：“好些日子没见，你瘦了好些，最近事情很多吗？”

　　“嗯哼，不过是些跳梁小丑罢了，我会解决的。”柯德丽自然还是那种有点刻薄的口吻，引着艾琳娜去了位置。此刻时间还早，艾琳娜和柯德丽闲聊起来，气氛正浓时，有人走了过来。

　　“亲爱的柯德丽！你今天真是美极了！”那是个高大的男子，脸上带着真挚的笑容，乍看上去是个很容易引起女性好感的人。柯德丽点了点头，态度不咸不淡：“谢谢，卡扎罗。”

　　柯德丽的态度算不得好，但卡扎罗依然笑容满面，他转头看向艾琳娜：“哦，又是一位美丽的小姐，您是柯德丽的朋友吗？”

　　艾琳娜朝他行礼：“我是艾琳娜·克瑞尔，您好。”

　　“克瑞尔……如我冒昧，以赛亚先生是您的哥哥吧？”卡扎罗兴致盎然，“哦，是的，我见过他，那可真是一位优秀的先生！”他絮絮叨叨的说起和以赛亚的见面，绘声绘色的描绘当时他们的相见恨晚，其语言之繁复可以直接写成小说。
　　然后艾琳娜好笑的想起兄长偶尔回来一脸厌烦的说“罗嗦的混球”云云……虽然难听也可能并非指这位先生，但现在用上，也不失正确性。

　　“诗剧就要开场了，卡扎罗，麻烦你让开。”
　　柯德丽说，声音不高，却十分笃定。卡扎罗尴尬的笑笑，又朝柯德丽关怀了几句，才离开了这里。

　　艾琳娜好奇的朝卡扎罗那里看去，却发现是个青色头发的青年在和卡扎罗交谈——准确来说，应该是卡扎罗不停地在说，青年微笑着在听。艾琳娜觉得那人有些眼熟，想了一会，才记起是那个在舞会上邀请她的戴蒙·斯佩多先生。

　　顿时有点奇妙的景仰之情，那位卡扎罗先生，说起话来实在絮叨的过分呢……

　　“怎么样？”柯德丽问道，拉回了艾琳娜的注意。将脸上那小小的同情收起，艾琳娜眨眨眼：“什么怎么样？”

　　“卡扎罗。”柯德丽不疾不徐的说，如果无视她顺手捏了把艾琳娜脸的动作，倒是极为从容，“前些日子，我那个废物父亲说要替我定下婚约，而对象，就是更废物的卡扎罗。”

　　艾琳娜惊讶的看着她，而柯德丽依然是那样淡然的态度，完全看不出即将订婚……她想了想，还是把实话说出来：“他配不上你。”

　　说话浮夸，过犹不及，故作体贴，却又处处炫耀——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柯德丽？

　　柯德丽脸上总算有了点微笑的痕迹，她端起酒杯，却不饮，微微晃出动人的弧度：“父亲和老卡扎罗是旧友，而且父亲的态度很坚决，哼，他恐怕是把这辈子的勇气都用上了。”
　　“我会解决，大不了结婚也没什么。”她阻下了艾琳娜宽慰的话语，“他和你的父亲很像。”

　　艾琳娜心里一动，喜好美色，没有头脑……吗？这样的话，倒是好对付，但柯德丽不比艾琳娜，那是艾琳娜的父亲，而卡扎罗，却是柯德丽的婚约者。
　　“我还是觉得，你值得更好的。”艾琳娜专注的看着好友，期待她可以更加慎重的对待自己的姻缘，“亲爱的，我希望你幸福。”
　　——但她自己也知道，除了这份真意，她什么都给不出，甚至是一个解决的方法。
　　甚至，内心中，隐隐约约，而为这样的现实，而感到……
　　可怕的理所当然。

　　柯德丽沉默了片刻：“谢谢……艾琳娜，我有分寸。”

　　这就意味着，她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威尼斯商人》很精彩，然而心里装了事，艾琳娜听的不算认真。结束后卡扎罗来找柯德丽，也许是有着对柯德丽婚事的不满，艾琳娜这次的态度远不如刚才耐心。
　　当然也有这位卡扎罗先生太过罗嗦的缘故。

　　艾琳娜头痛的听他吹嘘自己对《威尼斯商人》的体会，炫耀着自己记得的那些警句，但是这回，无论是柯德丽还是艾琳娜都不会给面子的捧场了。对于二人的无动于衷，卡扎罗似乎很不高兴，但又不能表达出来，想了想喊道：“戴蒙！嗨！这里！”

　　青色头发的军装青年走了过来，艾琳娜由衷认为这是卡扎罗的错误举动。虽然没有卡扎罗那般高大，但斯佩多先生身形修长，不言不语光是脸上的微笑就足以把卡扎罗比下去了。艾琳娜看了眼柯德丽，她似乎对这个青年也有了兴趣。

　　艾琳娜在心底悄悄握拳，哪怕是这位戴蒙·斯佩多先生也比啰嗦又神烦的卡扎罗要好嘛！

　　但是眼下并非好时机。卡扎罗絮絮叨叨缠着柯德丽不放，至于艾琳娜和那位斯佩多先生却是被/干晾在那里了。觉得有点尴尬，艾琳娜和斯佩多攀谈起来。

　　“斯佩多先生，很高兴再次见到您。”艾琳娜朝他行礼，不掩自己的好奇，“两次见您，您似乎都是军装呢。”

　　不知道是不是环境因素，艾琳娜认识的贵族少女中，有不少人向往军旅生活，其中就包括艾琳娜。然而遗憾的是，她一不具备参军的条件，二来认识的人中罕有军人，所以至今为止，艾琳娜对军队的了解，依然仅限于书本之上。

　　看出了艾琳娜的好奇，斯佩多先生也就大大方方的说起了他的参军生涯。艾琳娜听以赛亚说起过这位斯佩多先生的履历，家族衰落，入了军队也是小兵一枚，经过在战场上的拼杀方才得到如今的地位。

　　而斯佩多所说和艾琳娜听闻的并无太大差别，轻描淡写的样子倒是让艾琳娜印象深刻：这位斯佩多先生真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时间不早，卡扎罗体贴的说要送柯德丽回家。柯德丽推说不能放艾琳娜一个人回去，艾琳娜琢磨着柯德丽恐怕是受不住卡扎罗先生的语言轰炸了，正想自告奋勇送柯德丽，结果这时斯佩多先生适时开口：“不如这样吧，我送艾琳娜小姐回去吧。”

　　艾琳娜心里叹气，卡扎罗到底和你关系多好啊斯佩多先生，这么帮他。

　　三个人都在看他，但是斯佩多先生从容无比，甚至一脸不解的回看过去。

　　“那就这样吧。”柯德丽回过神来，嘱咐艾琳娜：“路上注意安全，下次有机会我们再聚吧。”

　　“嗯，你也是。”艾琳娜看了眼卡扎罗，这个家伙笑容满面……更让人放心不下啊。

　　但是无论如何，艾琳娜还是看着卡扎罗柯德丽两个人上了马车。而戴蒙·斯佩多站在她身边，让艾琳娜有些不适应。

　　“斯佩多先生……”
　　“叫我戴蒙就好了。”

　　艾琳娜觉得或许真是因人而异，这句话由卡扎罗恐怕会被她在内心唾弃为厚脸皮吧？但这位斯佩多先生确实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艾琳娜点点头，从善如流。

　　“戴蒙先生，感谢您的好意，但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但是柯德丽小姐很担心您。”斯佩多微笑道，也不待艾琳娜说些什么，很自然的牵起艾琳娜的手，“请上马车吧？”

　　……总而言之，最后艾琳娜坐上了回家的马车，而戴蒙·斯佩多坐在她对面。

　　歌剧院到艾琳娜的家，还是有些距离的。而在这时间里，两个人总不能一直干坐着。幸好斯佩多是个很健谈的人，二人从刚才听的《威尼斯商人》开始聊。

　　和卡扎罗肤浅的话语不同，斯佩多说话很简练，并且一语中的。艾琳娜本就是歌剧迷，一开始还有些敷衍，但随着话题深入，却是渐入佳境，说到精彩之处，更是忍不住内心感怀。一来二去，二人倒是相谈甚欢。

　　“艾琳娜还喜欢《浮士德》？”只是话语中一带而过，斯佩多先生已然发觉。一边佩服他的敏锐，艾琳娜兴致盎然，神情里的愉快不容错辨。

　　“我对诗剧一向很感兴趣。戴蒙可曾读过？”

　　或许这就是所有人被触碰到喜爱之物的情态，不管不顾，兴致勃勃，恨不得所有人都和她一样，喜爱，迷恋。艾琳娜心里清楚斯佩多刻意谈及，然而喜爱他的言论，也不禁心生好感。

　　“嗯，还好，年少时曾经读过一阵子。虽然有些句子太过浮夸，但也不可否认，有很多，值得思考。”斯佩多说，靛蓝色的眼瞳倒是显出狡猾的笑意。“比如‘美貌比金银更容易引起歹心’。我想这点，艾琳娜应该有所体会吧。”

　　艾琳娜决定把这句话当夸奖来听，颇有些大言不惭的颔首。斯佩多看着她，有着好笑，不过也没在这个似有歧义的句子上多说，转了话题。
　　“《浮士德》我还有点印象……是说上帝和恶魔的赌约对吗？主人公浮士德奇妙玄奥的一生……很有意思呢。”
　　于是那最后的车程，他们就着《浮士德》，讨论了一路。

　　“感谢您，今夜我过得很愉快。”
　　到家后艾琳娜朝斯佩多道谢，真心诚意。军装青年身姿挺拔，也许是夜色缘故，笑起来像雾，朦胧，却足够拨动心弦。

　　“我也是。” 说话时，他的口气真挚无比，当他凝视过来，有着足以让人怦然心动的真意。
　　戴蒙·斯佩多，确实很有魅力。

　　也或许正是因为这样的缘故，让艾琳娜鬼使神差般，应下了后日的约。

　　“后天……我会恭候的。”她微笑道，确定自己的心里……
　　有着隐约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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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大力捶墙！谁来告诉我欧洲贵族生活到底是什么样的！哪怕混乱的过了头掉节操的我都可以接受！完全找不到资料ORZ
只见了两次就出去约会到底科不科学？别问我啊QAQ反正《茜茜公主》的剧情发展也这么快！欧洲人一定很开放的没错【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