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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Chapter 1被背叛的遭遇(1) ...

  •   幽黑的深巷尽头,昏黄的灯光下,远远地,站着一个瘦弱单薄的身影。身影如雕塑般固执地坚守在那儿,直直盯入巷子里的迫切目光,仿佛能将里面的黑暗刺透。

      刺骨的寒风扫过,小小的身影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他紧了紧身上单薄残破的棉衣,看入巷子里的目光愈发迫切。

      黑暗中突然传出一阵瓶子的碎裂声,紧随而来的是一声重物的落地声。瘦小的身影吓了一跳,冲着黑乎乎的巷子小心翼翼地试探道:“爸爸?”

      “……”

      男孩不死心地再喊了一次:“爸爸!”

      “……”

      仍然无人回应。

      男孩不再犹豫,壮着胆朝着那片黑暗慢慢挪去。

      隔近了,一股刺鼻的酒味浓浓袭来。男孩看着地上已然熟睡的身影轻轻叹了口气,不再怀疑,开始用自己小小的身板小心翼翼且熟练无比地将他扶起,朝着不远处一座破败的小土胚屋吃力地挪动。

      夏雨其实已经十四岁了,但由于长期营养不良的缘故,他看起来如同只有十岁。尽管如此,他却是这个家里唯一的劳动力。

      他的父亲夏长年年轻的时候曾是乡里横行一时的恶霸,强抢了邻村最美的姑娘当老婆生下了夏雨,倒也过了两年安分的日子。但在夏雨两岁的时候,夏长年故态复萌,恶习难改,终因故意伤人罪入了狱。他的母亲在夏长年入狱当天,毫不犹豫地抛下他们父子,一个人远走他乡。

      夏雨其实是理解母亲的,跟一个不爱的人绑在一起生活,好不容易有了逃离的机会,自然是有多远跑多远。而他这个与其说是儿子倒更像是耻辱的存在,她又怎么可能愿意带着他一起离开呢……

      夏雨被送入当地的孤儿院收养,直到十年后夏长年出狱才将他接回。所以,尽管夏长年待他并不好,尤其是喝醉了之后,对他动辄打骂,但在夏雨心里仍是感激他的,毕竟,他给了他一个家,尽管并不完整,却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地方……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入屋内照入夏雨眼帘的那一刻,他反射性坐起,呆呆冥想了一分钟左右,开始起床。

      整理好床铺,将鸡鸭放出来,给它们喂食。然后刷牙,洗脸,做早餐,将房屋打扫一遍,确认家里没什么事后才安心坐下来吃早餐。

      他的早餐比较简单,是昨晚剩下的一些米饭,放点水煮成了粥。满满盛上一大碗,夏雨满足地吃了起来。

      吃过早餐,夏雨开始为父亲准备。他从簸箕中小心翼翼地取出来两个蛋,仔细数了数,还剩十八个。确认好后,他将手里的两个蛋拿去厨房,做成了一大碗蒸蛋。

      将蛋继续热在锅里,夏雨拿着脸盆到井边打好水,把毛巾放进去,小心翼翼端去父亲房间,轻手轻脚放在他的床头。

      一切做完后,夏雨静静站在床边仔细端详父亲的脸。尽管父亲总是酗酒,可他毕竟才三十四岁,长相身材并未走样,甚至可以说他仍是极帅的:俊朗的五官,深刻的面庞,高大的个子,浓密的黑发……

      夏雨想不通,这么好看的父亲,母亲为什么会不喜欢呢?

      他忍不住看向自己,黑瘦的面容,完全没有长开的五官,矮小的身材,稀疏地泛着黄地干枯的头发……

      唉,难怪母亲不喜欢他!

      为自己的这般胡思乱想失笑了下,他捡起屋角的工具包,扛着它朝工地走去……

      “小雨,这么早就来上工啊!吃早饭了吗?”一位身体壮硕的大汉一边嚼着油条一边朝他大声问道。

      马毅是工地的包头,小雨因为年纪太小,许多事都做不了,所以每天会来向他报道,顺便讨些力所能及的事来做。

      “恩,我吃过了!马叔叔,今天有什么我可以做的吗?”

      “你这孩子,一来就要做事。快过来,马叔叔这儿还有些油条,你也吃些!”

      村里人都是知道夏雨家的情况的,大家在心里一边暗骂着夏雨父母的没心没肺,一边为这个可怜的孩子感到心疼。所以每每看到他单独一人的时候,总会拿些好吃的给他。

      夏雨明白大家的好意,其实他心里并不觉得苦,可面对那些善心,他也总不好意思拒绝。

      事实上,盈茶村是一个盛产茶叶的村庄,像马毅他们家这样以在工地上上工为生的人家并不是很常见,村里人大多还是以茶叶为生的。但这漫山遍野的茶地却也不是村里人的,他们也只是雇工,茶园真正的主人早在十几年前搬离了这儿,只留下半山腰上的别墅山庄证明着他们的存在。

      可一年前,这里突然大兴土木,好好的房子就这样拆了,被一栋栋更为华美更为时尚的新式别墅所取代。听人说,是因为主人的某个儿子要回来了,好像要在这里长住,这些新修的建筑都是为了他。

      初听到时,夏雨感到无比地羡慕,想象着这个父亲该有多宠爱自己的儿子,为了能让他住得舒服,不惜如此大费周章地大兴土木。转而联想到自己,不奢望父亲能真的为他做些什么,只要他也能有那份为他考虑的心他就无比满足了!

      随着他亲身经历了旧别墅的拆迁和新别墅的建成,夏雨感触更多地却是这个家庭太过奢侈。那一栋栋被拆毁的别墅还那么完好,跟村子里的房屋比起来,简直就像富丽堂皇的宫殿般美好,可他们却无情地将它们抛弃了,甚至铲平一切,只为讨好新人,让一切重新开始。

      夏雨毫不怀疑,所谓的“路有冻死骨,朱门狗肉臭”,说的就是他与他们生活的对比写照!

      不管怎样,他还是感激他们的,毕竟他们为自己提供了不少的工作,尤其是在这样的时节。寒冬已至,茶园早已找不到什么活计,若不是他们,他还真不知道该拿什么迎接不久之后的新年。况且,他们给的工资真的很丰厚。一想到今年终于能过个好年,夏雨的心里像蜜一样甜。当然,那些钱一定不能被父亲发现。

      最后的收尾工程也顺利结束了,今天是最后一天。虽然辛苦了一些,但数着这些从未见过的这么多的红票子,夏雨乐得睁不开眼。

      意识到自己以后恐怕是再也没有机会见识到这般富丽堂皇的景致了,夏雨决定最后再好好参观一番……

      一栋栋鳞次栉比风格各异的新式建筑看得夏雨眼花缭乱。站在后园高高的半山腰上,目光随意扫向山脚,意外地,夏雨注意到这儿竟能将整个村子看得一清二楚。村子里的牛羊,山头上的茶园,村子边的河流,还有村庄里的那些桃树李树,全都一览无余。

      如果到了春天,茶花开满山的时候,站在这里看,景致一定是极美的。夏雨无比羡慕的想,抬眼便是华丽的人工仙境,垂首又是自然的无限风光,沐浴在这醉人的美景与花香里,这儿的主人还真是帝王级的享受啊!若是有一天,我也能成为这里的主人,即便只是一天,此生也无憾了……

      结束完工作,离过年还有两个礼拜。父亲依旧每天都喝得烂醉如泥,指望他准备年货恐怕是不现实的呢。夏雨只有振作精神,自己动手。

      托隔壁的张婶去镇上买来了许多东西,有父亲喜欢的花梗和烟酒,有过年必备的春联和花纸灯笼,有招待客人的零嘴,有年夜饭必要的食材,有祭祖必须的香烛……凡是他能想得到的,都置了个齐全!

      夏雨兴高采烈地将东西搬进里屋,仔仔细细摆好分好,欢天喜地地开始布置简陋的居室。

      扫扫擦擦洗洗,东西虽依旧破败,环境虽依旧简陋,光线虽仍不明亮,夏雨却非常满意地勾起嘴角,笑了。

      将剪好的窗花在破旧却干净的窗玻璃上仔细黏黏好,再挂上大红的灯笼,灯一开,全年昏暗的室内瞬间明亮了起来,因为红火的剪纸和热闹的灯笼甚至显得有些喜气。夏雨愣愣地看着,心口突然一酸,竟莫名地涌上了一股想哭的惆怅。

      回忆起去年除夕,因为没有钱,家里连电都停了,更不用说像这样奢侈的布置。他被爸爸遗忘在家里,没有食物没有灯火,只能自己抱着自己躲在黑暗的被子里暗暗哭泣。那一刻他便决定,从今以后,他要养活自己,养活爸爸,以后每一个除夕,他都要跟爸爸一起过着愉快而温暖的年,一定要在新年到来的那一刻,跟爸爸相互说着“新年快乐”!

      他放弃读书,为家计绞尽脑汁。去茶园采茶叶,买小鸡小鸭喂养,去工地做零工,所有能赚钱的力所能及的活计他都不放过。除了生活的必须开销,他从不在自己身上浪费任何的钱财,拼命省吃俭用。若不是存的钱总是被父亲拿走,对今年的除夕,他本不必有太多的担心的。眼下,这个愿望眼看就要实现了,夏雨心里却隐隐地觉得不真实。

      他用力推开残破的大门,看向屋外,昏沉沉的天空竟然下起了雪,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地飞舞着,落入地面,化为雨水,隐入尘土。

      夏雨想起了还未归家的爸爸,他衷心地希望这场雪还能再下大一些落久一些,最好能在除夕之夜帮他绊住爸爸,能留得住他。

      ……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Chapter 1被背叛的遭遇(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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