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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 27 章 我的未来不能没有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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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凌书祁家出来,雅西一路奔跑,一口气跑出了小区门口,喘的感觉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失去氧气,濒临死亡一样。
疼,一股痛彻心扉的疼痛将她紧紧包围,不给她丝毫喘气的时间。
她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难受,天塌下来也不过如此。
但又分不清,她到底是为了吴以深的离开而心痛,还是因为凌书祁的欺骗而愤怒?
一个是她爱上了却又辜负的人,一个是她信任着却欺骗了她的人。
或许两者都有,否则她不会这样在乎,在乎到揪心,在乎到恨他。
她骗了以深,凌书祁骗了她,老天还真是公平。
凌书祁,你明明知道我在乎以深,你为什么还要欺骗我?
“你不是喜欢看日出吗?后天,我陪你去看。”
在三亚,。
吴以深给她留下了一张纸条,经理交到她手里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的重复了那位先生的交代:“请你务必打开看一眼,看完你就明白了。”
她把纸条扔在了茶桌一角,晚饭回来时,放在桌角的纸条已经不见了。
凌书祁的话就像被按下了回放键——
“雅西,你会不会恨我?”
“我这么自私,明明知道你不喜欢我,还要跟你结婚,你会不会讨厌我?”
“小西,我好像不能再放你走了,不能祝福你跟他。”
她说:“从我把戒指还给他,从他把戒指扔掉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彻底结束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他……”
她的回答是:“没有如果,我跟你来三亚,不是因为逃避,而是想在这半年里,给自己足够的时间忘记过去,然后重新开始。”
“你真的忘得了他?”
“我试过,不能。”
她说:“我不可能忘记他。但是,我可以不再爱他。”
慢慢长夜,他陪着她漫步海滩,陪她一起堆沙丘、找海星,一起下水打闹,一起倒进沙滩的怀抱,他握着她的手,告诉她北极星边上那颗最亮的星星叫“小西”,而和“小西”挨得最近的那一颗,就是他。
海枯石烂,宇宙洪荒,他都会永远守护在“小西”身旁,他要她幸福。
他的眼底、声音里充满了认真,从未有过的认真:“我们已经认识了十年,没有人比你更了解我,也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你用婚姻解决赵家的危机,我用婚姻留住你一辈子。”
“小西,嫁给我。”
“那如果,他不死心,还是对你死缠烂打,你会不会心软?”
“我不会让他天天遇到你,更不会给他死缠烂打的机会,以后,你的眼里只能有我一个,你只能是我凌书祁一个人的。”
你明明知道吴以深已经走了,根本不会有机会再让我遇到,你还这样骗我。凌书祈,你把我当傻瓜一样骗的团团转。
你明明看过字条,知道吴以深要走,你还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一个字都不跟我说,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凌书祁,我恨你,真的好恨好恨。
好想,好想恨你,如果可以。
夜幕降临,天空已经一片漆黑,没有月亮,不见星星,一丝光亮都没有,就如同她的心情一样,乌云密布。
以深说,他找到了那天被他扔掉的戒指,偌大的一片青草地,他竟然还能将它找回来。
他一定是在骗她。
以深说,如果追不回她,她就再也不回来。既然她是为了他才说分手,那么他离开了,她做的一切就没有任何意义。
吴以深都走了,她在乎的一切他都不要了,说不要就不要了,他怎么能这样做?
他走了,她做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是啊,还有意义吗?
吴以深走了,她的心也跟着走了,空空的,曾经以为很在乎的一切,现在对他来说,都变得毫无意义。
雅西继续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脚步很慢,一步一缓,踉踉跄跄,旁人眼里,仿佛轻轻一碰就会撞到,所以所有经过她身边,意识到她步伐的人都有意识的给她让了一步。
脚下的路越发狭窄难走,雅西却毫无意识。
“当心!”
随着一声惊呼,一辆电瓶车在她跟前迅速刹车止步,车子的女主人埋怨地望了她一眼,随即离开。
“跟我走。”
雅西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凭借一股蛮力将身后的人推开。
“别闹,我送你回去。”
她一个字都不屑跟他说,继续往前走去。
“雅西……”
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将他的手狠狠摔开,看着前面的路,她说:“我不想看到你,离我远点!”
他说:“赵雅西,你能不能理智一点,给我五分钟,听我把话说完。”
她回答:“我再也不会相信你,再也不要听你说一个字。”
他问:“难道你的心里就只有吴以深一个人,我的害怕,我的担忧和关心,你都看不见吗?”
“放手!”
“不放!”
“放开!”
“不——”
“啪!”
雅西想也没想,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四月的天气,怎么会有这样彻肤的冰冷?
她的惊愕,并不输于凌书祁,她冷冷地看着他。
惊愕过后,凌书祁默然无语。
如果说他之前的血液因为她的难过而沸腾,如今,它们都因她这一巴掌而全部凝结。
她对吴以深的亏欠,对吴以深的思念,她此时此刻的绝望和心寒,以及对他的厌恶和不屑,都让他的心冷到了冰点。
他真的爱上了这个女人,用上他整颗心,毫无保留、彻彻底底的爱上了这个——心里根本没有他的女人。
可悲的是,她竟然根本不在意,甚至厌恶至极。
凌书祁目送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她这样对他,他竟然没有丝毫的愤怒和不甘,只是心酸,难受得想找一个没人的地方赶紧躲起来。
转身。
下一秒,身后。
“哐当——砰——哗啦!”
“小姐!你怎么不看!出事了,快,快叫救护车!”
雅西走了没多远,发现有人拉她,说不让她走这里,要她绕道,她本能的挣脱开来,才走了几步,身后的人大声吼了一句:“天哪,快——!”
话没说完,一大块不明物从天而降,她是背了多大的霉运,才能被落下的东西咋个正着。
连一丝的疼痛都没来得及觉察到,眼前一黑,就没了意识。
雅西被街上掉下的广告牌砸中,当即昏厥了过去。血,从她的头上、脚上一点一点,缓缓地渗透开来,晕湿了她脚上的黑色打底袜,额上滑落的血很快又染红了她身上那件单薄的米色线衫。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的附近所有路过的人都惊慌失措。
在被人抱起的一段时间里,因为身体里剧烈的疼痛,雅西有一刻恢复了一丝意识。
然后,她庆幸的告诉老天:还好,还好我没有爱上他,还好……
之后便彻底昏睡了过去。
医院里,医生正在为她清理伤口,并为她做了全面检查。
凌书祁面色苍白,脑海里都是她昏倒在地,血淋淋的模样,还有脚上触目惊心的伤口。
她的手指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面色苍白的如同一张白纸,他的指尖触摸上去,同样是冷冰冰的,他拼命呼唤她的名字,她毫不动容,宛若她的生命,已经走到了终点,再也听不见他说的一个字,感受不到他的丝毫温度。
终于唤醒了她,他喜出望外的抱紧她,要她坚持住,她却在清醒过的仅有的一分钟里,对他笑:“凌书祁,还好我没有爱上你,现在,我们两不相欠。”
两不相欠!
两不相欠……
好无情的四个字,她就这样急于跟他撇清关系,即使当时,已经伤痕累累。
这一觉,毫无知觉的,仿佛睡了有半个世纪那么漫长,等雅西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晨。
4月14日。
今天早上九点,化妆师约了她试妆,确定婚礼上的最后妆容。
不过现在,雅西躺在病床上,已经忘得一干二净,脑子因为昨天晚上突遭的横祸,仍然一片空白。
用了很长的时间,她才彻底恢复了意识,从深度睡眠里清醒过来。
屋里的一切都很安静。
她揉着空洞洞的脑袋,好不容易才从床上坐起来。结果手一撑,身体一用力,身上每一根神经都彻底恢复了知觉。
她这才发现了手上还打着点滴,刚才还毫无知觉的身体骤然间疼痛起来,浑身的骨头像散了架的难受,说不清的难受,特别是右脚小腿上,又疼又痒,突然又感到几丝凉意,然后是暖呼呼的。
天!真的好疼!
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这样疼?
雅西强忍住疼痛,抬眼扫了一圈这间陌生的屋子。
洁白的被褥,倒挂着的点滴瓶子里还剩下一点点液体,这里是医院?
她怎么会在医院?
视线忽然间停在了床头边的一张单人沙发里,一个男人疲惫的单手撑着额头,半坐半躺着睡着了,沉沉地睡着了,鼻息微微喘着厚重而不平稳的粗气,似乎在与梦魇搏斗。
凌书祁!
雅西在看清凌书祁的脸时,脑海里所有消失的记忆都顷刻间回来了。
昨晚——以深——纸!
那些让她几乎奔溃的事实,通通记了起来。
雅西拔掉手背的针管,掀开被子,狼狈地跳下了床。
“啊!”
脚一落地,她疼的倒抽一口冷气,然后整个人“咕咚”一声摔倒在了坚硬的地砖上。
“别动!”
她的动作惊醒了沙发里的凌书祁。
他将她从地上抱起,命令她:“你的脚伤的很重,别乱动。”
她是疼得无法动弹,只能任他抱起,然后放稳在床上。
雅西发现她的脚根本使不上力,一动就疼,彻肤彻骨的疼。
“我的脚怎么了?”
“昨天……”凌书祁忽然停了停,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蹙眉问,“你都不记得了?”
经他提醒,雅西开始想起了昨天她遭遇的意外。
“雅西,我是谁?”
她抬眸瞪着他。
他一脸的担忧,慢慢告诉她昨晚的意外,试图勾起她的记忆:“昨天你被一块广告牌砸中,医生已经给你做了全面检查,你脑部受到碰撞,有轻微的脑震荡。雅西,还认得出我吗?”
凌书祁此刻的表情和口气都格外好笑,雅西却瞪着他,一点都笑不出来,她问:“脑震荡还会失忆?”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医生说……”
雅西把医生要说的话截住:“如果真会失忆,我该庆幸。”
听了她的话,他紧蹙的眉心稍稍松了松,语气也恢复了一贯的镇静:“没事就好。”
“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雅西。”
“门在那里,请你出去!”
她的冷漠,是他最后的底线,她知道他不能容忍。
他却放下姿态,主动想要缓和气氛。
他说:“雅西,我知道你生气,这件事不管我怎么想,确实是我骗你在先,你生气,可以骂我、打我,我都接受。但是你用这样的方式惩罚我,我真的很担心。”
“担心?”雅西高傲地抬起头,躺在床上一样以居高临下的姿态注视着他,“在你偷走吴以深的信,知道他因为我而离开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有多担心?你只在乎你自己,根本不在乎别人的感受,如果你有想过我,想过我会为此内疚一辈子,恨自己一辈子,你就不会骗我。你这个骗子,你怎么可以这样骗我?你知道吴以深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吗?”她激动的从床上挣扎起身。
凌书祁伸手按住她:“你不能激动,小心伤口。”
雅西忍住脚上剧烈的痛楚,问:“我的脚为什么一点都不能用力?”
“你的脚刚做过手术,麻醉还没过……”
“手术?你不是说我伤的是头,为什么……”
“有一根钢钉划破了你脚上的血管,伤口很深,不过现在没事了,你只要好好休息,不要激动,不要走路,乖乖待在床上,过两天就能下床。”凌书祁虽然说得不严重,但雅西已经从他的表情和口吻里意识到她右脚上伤势的严重。
她只问了一句:“我的右脚……是不是废了?”
他突然笑了一声,说了一句比医生还要负责任的话:“别胡思乱想,如果废了,我把我的腿给你。”
晚班的护士这时候下班,临走前进来查看她的情况,发现被她拔掉的针管,惊呼:“怎么了这是?”
雅西是罪魁祸首,所以默不作声。
凌书祁知道罪魁祸首,所以跟着沉默不语。
一室的沉默更加激起了护士的疑惑,护士看见一地狼藉,有些恼,继续追问:“这是谁拔掉的?哎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凌书祁见护士追问个不停,突然开口说:“她刚才要上厕所,不方便……”屋里的两双眼睛立刻齐刷刷的投向他。
雅西和护士同样惊讶于他的解释,但理解的意思显然差距很大。
护士吃惊了两秒后,按捺不住的笑出声来,她显然不相信这样弱智的解释,但笑了一会儿竟然对雅西说:“还好你只是要上厕所,要是你要看太阳,你男朋友还不得把我们医院的屋顶给掀了!”
凌书祁愣了两秒后,转过身去掩饰此刻的尴尬。
护士随即收拾起残局,一边向她抱怨:“你的血管真细,昨天的实习护士给你扎了两针都没扎准,你男朋友差点把病房给砸了,把我们的小护士吓得不轻。我可是好不容易才给你扎准的,这一来又得重扎了。”说着,凑近雅西一点,“你男朋友脾气可真大,不过看得出,他很在乎你。”
雅西从护士的工作牌上看到了她的名字,她姓张,四十左右,是科室的护士长。
张护士又给她清理了手背上的血迹,雅西抬手看了看,在刚刚被她拔掉的针孔周围,果然还有两个愈合的针眼。
“你先休息一会儿,等等我给你重新扎一针。”护士长走了两步后,回头对她说,“可以先去上个厕所。”然后望了一眼窗边站得笔直的男人,含笑走了出去。
等她取了东西再回到病房时,屋内还是保持着刚才离开时的一幕,她迟疑了一下,走到雅西床边,准备给她消毒扎针。
雅西看着护士,说:“我要出院。”
“出院?”护士顿了顿,立刻拿她的病情说服她,“你脚上的伤很重,头部虽然只是擦伤,但有轻微的脑震荡,需要留院观察几天,如果有呕吐,眩晕,或者任何的不舒服都要告诉医生。”在她手背上擦拭了几下后,她提醒说,“来,握拳。”
然后,在她手背上不停的拍打,力道也越来越重,雅西不吃痛,咬着唇想要转移痛感。
凌书祁不知道什么时候转过身,盯着她的手背,忽然打断护士:“等一下。”
护士吓了一跳,抬起头,问:“怎么了?”
他皱着眉,脸色很难看:“能不能轻一点,她怕疼。”
护士顿了一顿,笑着说:“行,我尽力,你别发火吓我就好。”
凌书祁看着两个人,不再吭声。
雅西不让凌书祁把她受伤住院的事告诉任何人,他便电话告诉父亲,说她要跟他一起去三亚处理酒店的事情。
他还把今天的会议和行程延后,留在医院一刻都不肯离开。
病房里,凌书祁偶尔问她一句,她不搭理,问了两三次,他便不再开口。
雅西住的单间,病房里外都很安静,偶尔有医生和护士查房巡视经过门外,家属很少在走廊里走动或是闲聊,所以一切四周特别安静。
但是到了中午,走廊里闯进来一些零零碎碎的声响,雅西一开始没有在意,后来将偶尔飘进耳朵里几个字字眼重新拼接,好像是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凌书祁一早上坐在沙发里,期间接了几个电话。
中午吃饭时,护士过来拔了点滴,因为她一直不说话,还出现了呕吐的症状,下午要再做一个检查。
雅西脚上的伤口因为早上下床时裂开了,血透过厚厚的纱布,染成了红色,凌书祁发现后请来了医生,医生又为她重新检查了伤口,叮嘱她不许再下床,否则血管再次破裂,她会再进一次手术室,再吃一次苦。
挂了几瓶水,她要上厕所,又不能走,只能依靠尚能走路的左脚,于是下床后,她打算跳进厕所。
凌书祁提醒她别乱动,她充耳不闻,最后他忍无可忍,直接上前将她按回床上,说:“你再动一下,我立刻让护士拿根绳子进来,把你绑在床上,你信不信?”
她别过脸,毫无底气的回答:“我要去厕所。”
因为怕她再发脾气,乱动伤了自己,凌书祁整个人倾身将她按在病床上,只和她隔了半手臂的距离,他的脸正对着她的脸,刚好清清楚楚能看见她脸上的尴尬。
“我去叫护士,你坐着别动。”
可恶!
她哪里等得及护士来,急的涨红了脸,等他走到门口,她一口气爬下床。
他闻声回头:“赵雅西!”
她忍着内急,又挣脱不得,只得咬咬牙说:“等护士来,我就尿裤子里了。”说完,连忙把头低了下去。
低头前,她明明看到凌书祁笑了,却没听到他的笑声。
“啊!”
等她意识到时,人已经被凌书祁揽腰抱起。
她惊恐地喊:“凌书祁,我自己去!”
他镇定的继续往前,说:“再动,我就这样一直抱着你。”
最后,她乖乖被他抱进了厕所。
两三次后,凌书祁便知道她掀被子下床的意图。
“别动。”
凌书祁看到她又掀了被子,立刻阻止她:“我帮你。”
雅西感到一阵眩晕,眼前一下子什么都看不清,喘着气说:“我难受。”
“怎么了?”凌书祁停下手里的动作,“哪里不舒服?你别动,我去叫医生。”
雅西凭着感觉拉住她,几秒钟后,眩晕的感觉好了些,眼前的事物也看的清晰了,但是昨天晚上到现在,她都没有吃东西,却恶心的想要吐。
“我想吐。”
凌书祁将她抱去了洗漱盆前,雅西一阵干呕,胃里空空的,自然什么都吐不出来,凌书祁帮她抚着后背,她大概呕了五六分钟,什么都没吐出来,只是干呕,呕的胃都翻了过来。
凌书祁把她抱出来时,她突然担心的问他:“凌书祁,你跟我说实话,我是不是把脑子撞坏了?”
他一本正经的回答:“你不会有事,别胡思乱想。”
“我好难受,真的好难受。”她无力的靠在他怀里,觉得呼吸都很吃力,好像就要死掉了一样的喘不过起来。
“我是不是要死了?”
抱着她的人突然停住脚步。
她闭起双眼,意识有些游离:“难受,疼…………”
“别睡,雅西,你千万别睡!……”
“好困,我要睡觉。”
凌书祁看了一眼怀里的人,冲向门口,一边大声吼道:“医生!”
雅西被他的吼声吓醒,睁开眼盯着他,虚弱地说:“你别吵,让我睡会儿,我真的好困。”
凌书祁猛地收住脚步,瞪着怀里的人哭笑不得:“你骗我?”
雅西没有骗他,只是刚才浑身的疼痛已经转为现在深深的睡意,她说:“被人骗的滋味怎么样?”
他瞪着她。
她勾起唇角:“现在扯平了,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会儿。”
凌书祁将她放回被窝里,替她盖好被子,轻声说:“我哪里也不会去。”
雅西沉沉的睡了过去,醒来时已经是下午,片子也拍过了,检查也做完了。医生询问了她几句,然后说了几句要她宽心的话,并叮嘱了一堆注意事项。医生还跟她开玩笑,说她是一个特别不听话的病人。
看着病床边的医生、护士、凌书祁,雅西这才意识到她的情况应该很严重,并且是她自己把情况变得更严重了,所以医生再三叮嘱让她不要激动,放宽心养病,很快就会康复。
医生走后,凌书祁半开玩笑的警告她说,如果她再不听医生的话,她就立刻告诉她父母她发生意外住院的事。
晚饭过后,雅西终于从护士口中知道了今天早上发生的一件大事。
医院里的护士口耳相传,一直议论的一件事就是在今天早上,青海玉树发生了一场震级为7.1级的地震,伤亡数字还在继续上升。
雅西隐隐的有些心慌,因为突然想到了吴以深。虽然不知道他人在哪里,但天下的事不会这样凑巧,他也不会去这个听都没有听过的地方。
但是她的心绪越来越乱,好几次拿起手机找出了他的号码,指尖碰触到屏幕前又很快缩了回去。
晚上,她就在这样的惶恐不安中无法入眠,她望着窗外薄薄的夜幕,她像月光和星光祈求,无论吴以深身处哪里,请一定让他一切安好。
然而第二天一早,雅西的不安就被得以证实。
当她扶着凌书祁的手一蹦一跳的去厕所时,她的手机响了。
她不认得手机屏幕上显示的那串号码,归属地是青海,她颤着手指按下了接通键。
电话彼端的声音传来,雅西的心更慌了,这个声音不是她熟悉的人,不是吴以深。
“雅西……”对方直呼她名字,声音十分沉重,且带着明显的悲伤。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是谁?”
对方顿了顿,说:“我是楚延戈。”
扶在凌书祁手臂上的手一紧,她慌乱的问:“你为什么在青海?是不是发生什么了事?吴以深他在哪里?”
楚延戈短暂的沉默后,悲痛地说:“我就是来这里找他的。”
“他去了青海?!”
楚延戈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青海!
雅西一下子懵了,然后语无伦次的问了对方一堆问题:“他为什么要去青海?他人呢?你让他接电话,我要跟他说话!他在不在你身边?他不在玉树对吗?”
“雅西,你听我说。”
“回答我!”
“前两天我跟他通电话,他问我知不知道你的情况,我说你下个月就要结婚了,让他赶紧回来,那时候他说,他认识了几个人,他们约好了一起去玉树……”
打断他,她声嘶力竭地喊着:“他为什么要去那种地方?你确定他去了吗?也许……”
“昨天发生地震后,我就一直给他打电话,他的手机关机了,我到现在都没有联系到他,他——失踪了。”
“失踪?”她在心里一遍遍揣摩这个词,“失踪……是什么意思?”
“也许信号不好,一时联系不到他,也许他被压在废墟里生命垂危,也许,他死了!”
“不可能!他不会死!我不许你诅咒他……”
“你别激动,我也相信吴以深不会死。这十多个小时里,我看到了很多奇迹,我相信他不会有事。雅西,我就是想问你。”他迟疑了一会儿,提高声音问她,“如果,如果以深大难不死,也被人从废墟里挖了出来,你,能不能回到他身边?”
“他不会死……”雅西用尽了最后的一丝力气,“我……”
“砰!”掌心里的手机应声落地。
“雅西!”
她的身体突然一松,往后倒下去。
好在凌书祁早已经将摇摇欲坠的她揽在怀里。
雅西本就虚弱的身体因为受到强烈的刺激,已经瘫软在凌书祁怀里,她浑身都没了知觉,听到吴以深也在那场地震中失踪的消息后,她痛楚的忍受了意识带给她的撕心裂肺的疼,在她身体倒下后,她所有的知觉都麻木了,躺在他怀里,气若游丝之际,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好后悔……”
“小西,你听我说,你别激动,吴以深不会有事,你听我说——医生!他不会有事!医生——”
任凭他怎么喊,她已经无动于衷,死死地昏了过去。
吴以深在大学里还修过地质学的全部课程,雅西知道他为什么会去青海。
吴以深,你千万不能有事。
我好后悔,好后悔好后悔让你一个人离开。
我好恨好恨自己用这样的方式去爱你。
失去了你,我还有什么未来和幸福可言?
你还记得吗?我曾经说过,我就像一朵向日葵,时时刻刻都想看到阳光。其实我是想告诉你,如果我是向日葵,对我来说,你就是太阳,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太阳,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你的位置。
向日葵失去了太阳,她还如何仰望?
向日葵永远不能没有太阳。
以深,曾经的我从来不相信爱情,因为没有爱过,因为没有遇上,可是你,硬生生闯进了我的世界,是你,给了我一份刻骨铭心的爱。
我可以没有你,但是不能失去你。
如果你就这样死了,我活着,会生不如死。
以深,我好痛好痛,真的,好痛苦。
所有的爱情故事里,不是都赞美放手式的爱吗?那样伟大,用剩下一辈子的时间守护着心里的爱,依然会感到幸福。
可是为什么我的放手,却感受不到丝毫的幸福,还要我彻底地失去你?
我真的好苦,好累,你帮帮我,只要你出现,我浑身的伤就都不痛了。
你是我的灵药,你出现,我就会药到病除。
以深,我现在终于知道,我的存在原来这么重要,对你来说是这样重要,是你让我明白,我,就是你的全世界。
我可以什么都没有,可以没有赵家,可以什么都不在乎,唯独不能没有你,原来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样东西,任何一个人,都比不上你的存在重要。
以深,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的未来,不能没有你。
我不相信下辈子,这辈子,能不能再给我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你活着,我来找你。
你活着,让我来找你,我要嫁给你。
这辈子,我只想做你吴以深的新娘,你唯一的新娘。
医生对雅西再次进行了全面检查,她的伤势并没有恶化,但是人却陷入了昏迷,更确切的说不是昏迷,而是昏睡,因为她还在说话。
断断续续,含糊不清的告诉守在她床边的人——
“婚……婚……礼……婚礼……取消……等我。”
她说:婚礼取消!
上本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