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雨Ⅰ之千娇百媚》箫紫陌

17、第 16 章 我要结婚了（下）

　　四下无人的停车场里。
　　凌书祁将她放回地上，怕她摔跤，左手依然搀扶着她。
　　四周是一片的寂静，静的能听出蚊虫飞过的声音，以及从背后传来的一阵极轻极轻的脚步声。
　　等她站稳时，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凝固住了，静的只听得见她和凌书祁两个人彼此略微沉重的呼吸声。
　　她眼里噙着泪，低声问凌书祁：“我们结婚吧？”
　　凌书祁低头瞅着她的脚，仿佛根本没听见她的话，自顾自的建议道：“这里没有其他人，把鞋子脱了。”
　　她屏住呼吸，凝视着他闪躲的目光，一字一顿的问他：“你愿意娶我吗？”
　　夜，静的已经停止了滴答，空气里的恨与怒，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她撕成碎片。
　　而她心里的痛，已经夺走了她所有的知觉，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万分。
　　她执着地问：“凌书祁，我……”
　　“别闹了！”
　　“我是认真的。”
　　“胡闹！”
　　“我没有胡闹！我——”
　　“这件事到此为此！”
　　“为什么？”
　　“理由，我要你一个理由。”
　　她静静地望了他很久。
　　凌书祁越过她的视线，眺望她身后的身影，小声提醒她：“就算是为了吴以深，你也不该开这样的玩笑，如果你再这样胡闹，谁都帮不了你，最后受伤的除了你自己，还有他。”
　　她固执的问：“理由吗？”声线开始微微发抖，“因为我的初恋是你。”
　　凌书祁猛然收回视线，惊愕地瞪着她。
　　这一刻，凌书祁竟然不知所措起来，一句“我的初恋是你”，让他百感交集。
　　她却继续扯着嗓子喊着：“因为你是我唯一可以信任的人，这些年，如果没有你，我坚持不到现在，如果没有你，我会被学校处分甚至劝退，如果没有你——”
　　她几乎吼着说完了最后四个字：“我的生活早就毁了。”
　　“赵雅西！”
　　“这些理由，可以吗？”
　　他点着头，冷静地说：“这些都不是可以结婚的理由。婚姻不是儿戏，你知道什么是结婚吗？我——”
　　“我爱你！”
　　“我”字的发音是嘴唇微微张开呈现圆形的趋势，凌书祁的嘴型就这样半张着，像是时光机突然停止转动，让世上的一切停留在了那一刻。
　　怕他没听清，怕吴以深没有听见，她大声喊着告诉凌书祁：“我爱你，这个理由够资格吗？”
　　凌书祁惊愕地怔在了原地。
　　他怎么也没想到，为了一个吴以深，她竟然这样牺牲自己，委屈自己，甚至用欺骗自己的方式来伤害他。
　　她不知道，这三个字，同时伤害了两个人。
　　“你疯了。”他缓缓松开搀扶她的手，身体也开始后退，“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你告诉我，我都会无条件的帮你，因为你是赵雅西，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赵雅西。可是，永远都不要对我说那三个字。
　　“小西，我爱的人是苏祺，而你爱的人是吴以深，好好跟他说明这一切，你应该相信他，他会有办法解决所有的难题。”
　　也许是崴了脚站不稳，也许是真的没有了力气怕狼狈摔倒在地，也许是真的怕凌书祁不管她，她一个人无法收拾残局。
　　总之，看到凌书祁收回的手，后退的脚步，雅西立刻撞进他怀里，双手紧紧抱住他，急的声泪俱下。
　　应该是真的急了，怕他扔下她后一个人离开，她死死抱住他，放下狠话：“如果你走，或是和苏祺结婚，我会死。”
　　“……！”
　　“我们结婚好吗？求你了，答应我……”
　　“别说了。”
　　她稍稍松开手，抬头从模糊的视线里望了他一眼，用很小声很小声的声音告诉他：“你爱着苏祺，我爱着以深，我们两个人在一起，才不会受到伤害。”
　　凌书祁怔怔地盯着近在咫尺的人儿，这张脸，美得不可方物，她的心，也依然一尘不染，她的眼底，始终清澈如初，可惜，她的眼里、心里，只有吴以深一人。
　　他轻声叹息：“我明白了。”
　　正了正身体，他重新环腰搂住她，盯着她的双眼，冷冰冰的回答：“既然你爱我，那我们结婚吧。”
　　说完，他抬手用指尖扣住她的下巴，微微用力，让她面向她，他迅速低头，在她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吻在了她紧闭的唇上。
　　两厢情愿的接吻是最美好的，欲迎还拒的吻是羞涩的，初吻是甜蜜的，激吻是热烈的……可是吻着一个呆若木鸡的人，这世上大概只有凌书祁一人还有如此高超投入的吻技，可以吻得这般深情缠绵。
　　他的吻熟练而激烈，却又小心温柔，仿佛这个男人把此生的柔情全部寄存在了这个吻里。
　　眼泪失控般的一次次滑过她的双颊，落在他抬起的掌心里。
　　他微微一停，吻得更加温柔。
　　“放开她！”
　　以深啊以深，这般难堪，为什么你还不肯转身离开？你明明知道于事无补，却还要自取其辱，何必。
　　凌书祁放开她，目光里柔情似水：“好好跟他说，我去车里等你。”
　　“不用。”雅西拉起他的手，和他一起面对面看着以深。
　　吴以深说：“雅西，跟我走。”
　　她桀骜地抬头：“同样的话我不想再重复第二遍。”
　　“你听我解释。”
　　“你不用解释，我什么都知道，你在想什么我都知道。”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我和你分手不是因为那一纸合约，你可以为了我一无所有，我很感动。可是肖晓说得对，我姓赵，你姓吴，这一切我们不可能改变，嫁进吴家，我没有幸福可言，你也不会幸福，既然如此，不如我们早一点放手，还对方自由，我们还可以重新开始。”
　　“别再骗我了，你根本不是这样想的，你这么做，都是为了我。”
　　“是，我是为了你，更是为了我自己。”
　　“雅西，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你可以放弃一切，还有什么不能做，可是我等不起。再说爱一个人，也不过如此。”
　　“跟我走，我们一起离开。”
　　“我做不到。”望着以深眼底的哀求，她的冷静快要决堤，“有一件事我骗了你，其实……其实我的初恋不是你，是凌书祁。”
　　以深，走吧，再也不要理我。从今以后，恨我也好，怨我也好，只要你能好好的，一切都值得了。
　　出乎意料的。
　　“我知道。”他低声回答。
　　雅西错愕地瞪着他，惊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不可能！
　　“其实我早就知道。”
　　她始终没有放下骄傲的姿态，始终盛气凌人地望着他，连道歉的话都不带一丝诚意：“对不起，是我骗了你。”
　　她平静地说：“我要结婚了。答应我，永远都不要来见我，我不值得你爱。”
　　“雅西，你骗不了我，更骗不了你自己，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我不会感激你，更不会开心。我愿意为你放弃一切，我爱你，这辈子，我不可能再爱上别人，所以，不要这么做。”
　　因为激动，雅西浑身都颤抖着：“吴以深，你就是个大笨蛋！好，既然你不死心，那我就告诉你真相！我就是一个贪慕虚荣的女人，一个为了利益可以不顾一切的女人，我选择凌书祁，是因为他能给我我要的一切，他能挽救赵家的生意，而你，根本做不到……”
　　“小西。”凌书祁紧紧地抓住她冰冷的手，不让她再说下去，“你累了，我送你回去。”
　　“他能为你做的，我一样可以。”吴以深依然执拗地试图让她回心转意，“相信我。”
　　雅西冷漠的扫了他一眼，转过身背对着他：“你怎么还不明白，我不是一个值得你爱的人，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选择凌书祁的原因，希望那时候，你不要恨我。”
　　以深，再见！
　　记得，一定要找一个比我好一千倍一万倍的女人，然后幸福的过一辈子。

　　暮色里，当车子停在赵家门口时，沉默了一路的凌书祁突然问她：“雅西，你真的要嫁给我？”
　　车子的灯束将赵家的大门照的格外亮堂，雅西从这片亮堂里看到了很多模糊的小光束，长长短短，刺得人双眼模糊起来。
　　雅西只问他：“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凌书祁的缄默，让雅西好不容易沉静下来的心再次收紧。
　　“有。”
　　她整个人一僵，仿佛这一个字是魔咒一般，让她再不能动弹。
　　“可是我不爱你。”这一刻，他异常的平静。
　　“我不明白。”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在凌书祁说出“我不爱你”这几个字时，她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不爱她，好在他真的不爱她。
　　他说：“你不爱我，我也不爱你，所以，我们结婚吧。”
　　“我想知道为什么？”
　　“因为，我还没有找到一个想要结婚的人。”他微微仰起头靠进了椅背里，然后继续说，“我喜欢你，也许有一天，我可以爱上你。离开吴以深，也许有一天，你也会爱上我，我们就一起赌一把，结果可能是双赢。”
　　雅西偏过头去望着他，用生意人的口吻说：“凌书祁，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你要跟我做交易？”
　　“尚雅在三亚开拓市场的案子，你能不能接手？”
　　“这个方案根本不成熟，尚雅目前的经营方式在三亚不具备竞争力，一旦出现问题，赔上的是整个尚雅！你知不知道，赵叔赌的是他一辈子的心血，你不劝他，竟然还帮他？”
　　“既然爸爸会这么做，一定经过了深思熟虑，虽然冒险，但只要你肯帮他，结果一定是双赢。”
　　“你就这么信任我？”
　　“还没有你凌书祁办不成的事，不是吗？”
　　他苦涩的一笑，点点头说：“是，我有把握，但是你爸爸有顾虑。”
　　“我们结婚，他就不会再有顾虑。”
　　凌书祁默默地看着她，眼底有一闪而过的失落，他用笑声掩饰了内心的落寞和凄凉。
　　他苦笑了几声，说：“你这样用心良苦，我哪有不帮的道理。”
　　“我不会让你吃亏。”
　　“就算吃亏，也是我心甘情愿的。”
　　心甘情愿？
　　那是一份无声无息的付出，是所有的人情中最不能相欠的一种，凌书祁的这四个字，对雅西来说，太重。
　　她逃一样的边推车门边说：“我们的交易和约定请你保守秘密，永远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还有，不要告诉雅宁，一切等她离开后再说。”
　　雅西隐隐听到凌书祁问了一句：“你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望着消失在灯光里的身影，凌书祁烦躁的取出了一根烟，点了火吸了两口，忽又想起什么，扔掉烟头自言自语起来：“小西，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