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明日同人]习清幽》糖果之家

36、风云变（三）

　　欧阳明日得知二殿下在回廊上偶遇习清幽之后，就突然折返，打道回府去了，不由一怔，暗道天意难违。于是着人把习清幽叫了过来，事到如今，已是不得不把情况向她说明了，也好为日后将要面临的事情做个心里准备。

　　其实，离开回廊后，习清幽也是一直忐忑不安。她一向敏锐，刚才楚凌轩那反常的态度让她十分在意。她把刚才的事情又仔仔细细的琢磨了一下，再翻找了一下记忆里中的印象。她发现，自己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妥，而且她也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人，也没听说过楚凌轩这个名字。不过，唯一让她在意的是，这个人姓楚……不会那么巧吧？

　　就在习清幽正七上八下的时候，仆役过来通知她，欧阳明日找她过去。她微微一怔，隐隐猜测到可能是跟这件事情有关，于是二话没说就过去了。

　　果不其然，欧阳明日正是为了此事而找她，他仔细询问了一下事情的经过，而且谨慎的要求她讲述时不放过任何一丝细节。习清幽从欧阳明日的态度上感觉到了事态不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是什么人？！”她讲述完后，便问道。
　　欧阳明日悠长一叹：“你当真对他没有任何印象？”
　　“完全没有！”习清幽斩钉截铁，就凭那人出众的长相，按说自己如果见过他，应该会记忆深刻。
　　欧阳明日无奈的看着她，有些失笑：“人家可是一直惦念不忘……”

　　接着，他就将昨日二皇子登门拜访，为了求卦寻人的事情详详细细的向习清幽讲了一遍，听罢之后，习清幽不由大骇。
　　“你说这个人是当今的二皇子？！！”其实，最让她惊骇的并不是此人的身份，而是他居然在寻找自己。且不论他为什么要寻找自己，就凭他找了自己四年，这就足以说明，至少他在四年前就已经得知自己尚在人世。
　　这是什么情况？！八岁那年，她逃得一死，是蛊惑了行刑的宫人之后，诈死逃走的。而且在之后漫长的逃亡路上也未遭遇过任何朝廷的追兵。所以在她的心里，一直觉得自己已经骗过了所有人，在世人眼里，宁郡主早已不在人世。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敢在时隔多年之后，又肆无忌惮的回到中原，任意行走，无所顾忌。

　　而现在才得知，原来并非如此。习清幽心情沉重，陷入了思索之中。
　　若是二皇子早在多年以前就知道自己未死，那么朝廷中还有多少人是知情的？
　　她想到了自己的母亲，自己的能力是瞒不过母亲的，母亲必然是一开始便知道！就凭她与楚渊的关系，那这是不是代表着楚渊也是知道的？甚至所有人都有可能是知道的？
　　真是可笑自己还一直蒙在鼓里。
　　她继而又联想到了当年那次逃亡，现在回忆起来也似乎过于顺畅，在放倒了行刑的宫人之后，她几乎是未再遭遇到任何拦截，一帆风顺的就从深宫里逃了出来。那时年幼，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但如今再回忆，便后知后觉的发现，这实在是有些古怪了。
　　难道楚渊有意放自己一条生路？为什么？难道是因为母亲？
　　还有，如果当年楚渊真的是有意放过自己，那这是不是说明，他将来也不会再捉拿自己？
　　那么，若是捉拿她已不能在楚渊面前立功，二皇子为什么还会对自己紧咬不放？四年时间，不短！有什么理由能让他对自己这样死死不放？！

　　习清幽眉头深锁，抬头看了欧阳明日一眼，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欧阳明日显然也早已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如此一想，也没必要再在他面前继续遮遮掩掩的。

　　“欧阳明日，那依你看来，二皇子会寻我四年，是何缘故？！”她坦然问道。
　　欧阳明日听她如此一问，也得知她是在自己面前默认她的身份了，彼此算是心知肚明，所以均飞快的把交代身世这一页揭过去了，直接奔向正题。
　　欧阳明日道：“他说你是他的未婚妻。”
　　习清幽一声嗤笑，心说就扯淡去吧。当年订婚那时候，她还是个小孩子，现在要是没人提起来，她都快想不起还有这码子事了。再说，宁家都被灭门了，还提这事不是太扯了点吗。
　　欧阳明日看出她的讥讽，不由道：“我知道你很难理解，但是据我观测，他应该是认真的。”
　　习清幽诧异的看着欧阳明日：“定亲那时我还小，和他统共就没见过两次面，我都完全不记得他长什么样了，对他的印象可说还如我家大堂桌面上那个果盘更深刻。究竟是哪里值得他这么惦记了？”
　　欧阳明日有些哭笑不得：“话不能这么说，虽然在你看来他还不如个果盘，但是据我所知，少年时期的二皇子并不得志，正是在与你定亲之后，有了宁王这座靠山才得以翻身。尽管后来宁王府灭亡，但那时的二皇子已经羽翼渐丰，有了雏鹰展翅之势。他这一生的转变，可说你是最大的契机，所以，依我推测，你对他的意义定然不小，至少比他家大堂上的果盘肯定是要重要得多了。”

　　“……”习清幽对欧阳明日此刻还有心思开玩笑感到深深无语，“不管怎么说，你觉得他现在是想干嘛？”
　　“不知道。”欧阳明日坦然回答，“不过我断定，这事必然不会轻易的过去。”

　　习清幽心头一阵烦乱：“你看我们现在要是走，还来不来得及？”
　　欧阳明日摇头：“别说现在，其实自打你结识贺峰以后，今日的事情便已注定，只是迟早的问题。如今再提走，已没什么意义了。”
　　一提到贺峰，习清幽便又是一阵无语：“你说贺峰怎么会是个捕快呢？！更烦的是，就一个捕快怎么还跟二皇子走这么近！”
　　欧阳明日一听这抱怨，更是无语：“你与贺峰交情之深厚，居然连他的底细都不知道，也实在是怪哉。”
　　“有什么奇怪，他从没提起过，我也从来没问过。”习清幽倒是坦坦荡荡。
　　“……”这叫欧阳明日能说什么好呢。这丫头还能更大咧咧一些吗？！
　　习清幽看出他的腹诽，一瞪眼：“英雄不问出身，朋友不问来处，我既看中这个人，有意结交他，管他是什么身份都已不再重要，也没想过要去刻意了解。”

　　摸了摸鼻子，欧阳明日不想就这个话题再发表什么意见，于是问道：“那你现在可有什么打算？”
　　习清幽略一思索，问道：“你觉得他……会不会害我？”
　　“不会！”关于这一点，欧阳明日很肯定，“别说是害你，我觉得就算是有人要伤害你，估计他也会竭尽全力来护你。”
　　那她还能有什么打算？都已经这样了。
　　“行，那就这样吧，随他去！”

　　习清幽这过于淡定的反应倒让欧阳明日产生了一丝好奇：“你难道就不怕他纠缠？”
　　“能纠缠什么？！”习清幽神色显出几分恼怒，“难不成还想把我拉回去完婚？行啊，把宁郡主当年叛逃的事情先捅出来，然后再去面见皇上，请求堂堂正正的将我迎娶为妃，最后昭告天下去？！嘁！”习清幽嗤笑一声，“他要真敢，就算楚渊不宰了他，我也会宰了他，得了吧。也不嫌这玩笑开得太大！”习清幽烦躁的起身，“不说了，我回去练功去了！”言罢，起身就自己走了。
　　“……”欧阳明日一直在摸鼻子，其实，他觉得二皇子未必不会有这些妄想……此时此刻，他竟莫名的有些同情起二皇子了。
　　默默叹了口气，欧阳明日想，这次的事情暂时看来还不至于酿出什么祸事，只是希望莫要引发出什么别的祸端才好。

　　在这件事上，习清幽打定了主意顺其自然，欧阳明日也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于是日子还是照常过着。

　　且说楚凌轩那边，很快就有了消息返回。很多明面上的事情并不难查。
　　赛华佗欧阳明日乃是西域四方城前任城主欧阳飞鹰的长子，也是现任城主皇甫仁和的妻舅。这里面还牵扯到了一段欧阳飞鹰当年弃子，最终重认的故事。另外也牵扯到了一段皇室乱史，当年的欧阳飞鹰谋朝篡位夺了皇甫忠的皇位，后来天意弄人，皇甫忠的儿子竟然又成了欧阳飞鹰的女婿，最终也正是这位女婿坐了如今的新皇位。
　　对于这些故事，楚凌轩是没有多大兴趣的。
　　他感兴趣的是，在那场皇室动乱中，据闻欧阳盈盈曾在自己大婚时为保夫君而惨死在欧阳飞鹰之手。但是时隔几月之后，明明已经过世的人，居然又重回了皇宫，而当时与她同回皇宫的还有一名习姓女子。
　　据传那名习姓女子入宫之时，正是事情发展到最严重的时候。当时一场皇城大战，导致欧阳明日和女神龙同时深受重伤，就连边疆老人都已经束手无策，最后还是靠这名习姓女子出手相救，才挽回了这二人的性命。
　　直到现在四方城还有一些沸沸扬扬的传说，宫中不少人在议论，说是这名习姓女子手段通天，身怀法力，不似凡人，因为还曾有宫人亲眼得见她凌空取物，被吓得够呛。
　　不过听说那习姓女子在救回了欧阳明日和女神龙之后，就突然消失了。而欧阳明日在几个月后，也离开了皇宫不知去处。

　　楚凌轩双目发亮，虽然那名习姓女子的背景神秘，无从查起。但仅仅是以上消息就已让楚凌轩十分确定，这名习姓女子必然就是神女子嗣，也就是他的幽儿。
　　那么习清幽现在与欧阳明日同时出现，其身份已是不言而喻，已然没有任何的悬念。

　　楚凌轩是在九月初时，又再次登门拜访。这次他是专程冲着习清幽而来。
　　他拿出了一枚祥云玉佩，递到习清幽的面前，问她：“你可还认识它？”
　　习清幽一见此物，心头便是一惊。这确实是她小时候佩戴过的一枚玉佩。若她没记错，当年在流浪时，她曾遭遇过人牙子的诱拐，后来在逃脱过程中，为了照顾同行的另一名女孩，她就把此玉佩送给了对方，让对方拿去典当了作回家的盘缠。却不想这枚玉佩现在落到了二皇子的手上。

　　楚凌轩也的确也是从当铺里查获到这枚玉佩的。两年前，有探子寻到了这枚祥云玉佩，由此才从当铺信息中追查到那名典当玉佩的女孩，可是在几经周折后，好不容易才寻到该女孩的老家，却发现那并不是宁郡主，而是另一名陌生女孩。但好在线索还未完全断去，从这名女孩的身上，楚凌轩又查到了当年一桩拐童案的线索，因为不排除那时的宁郡主仍深陷其中，所以楚凌轩这才一路追查，最后又查到了一桩连环凶杀案上……
　　具体过程此时不用再详细叙述，就说此刻的楚凌轩，为了寻找习清幽，可算是历经了无数的周折，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找了那么久的人，如今竟然就在这里偶然得见。他心情之激动，可以想见。
　　“你可还记得它？当年，是我亲手将它送给你，亲手为你挂在于胸前。并因此立誓，今生今世，唯你最宝贵！”

　　“……”习清幽一阵的冷汗，她看了楚凌轩半晌，“殿下，你认错人了。”
　　“不会！”楚凌轩笃定道：“我肯定就是你！”
　　“殿下……”
　　“幽儿……”
　　哎哟！习清幽顿时有种想抓手臂的感觉，擦了擦额头，“殿下，你别这样，你看，我们还不熟……”就连欧阳明日都还没和她亲昵到这个程度，突然被个陌生人这么喊她，她受不了啊！
　　“不熟”这两个字简直如同一记重锤，直砸得楚凌轩头昏脑涨，摇摇欲晃，他伸手想拉习清幽，却被对方一缩便躲过去了。楚凌轩顿时觉得此生没有如此挫败过，随之双目便染上了一丝哀愁，“你果然将我完全遗忘了，果然在你心里，不曾有过我的位置……”说到这里，他又一笑，笑得有几分惨淡，像是在自我安慰，“不过这也不怪你，毕竟那时候你还小……”

　　习清幽又想抓手臂了。要打架好说！要问罪也好说！至少现今她已有了和人拼一拼的能力了！但……此时此刻的二皇子，又该让人怎么应对啊？！
　　她连忙求救般看向一旁的欧阳明日，结果那人完全无视她，很称职的把自己扮演成了一根标杆，站在堂壁那副粉彩秋香图下专注的观赏。习清幽顿时一头的黑线，这幅图成日抬头不见低头见，一天至少能见着三次，还有什么好观赏的！！

　　二皇子那专注而深情的目光让习清幽感觉没法再继续忽视下去了，此时她也只能自力更生：“殿下，假如，我是说假如，我要真的是你的那个……幽儿，你怎么打算？是带我去见官，还是把我抓去面圣领赏……”
　　“你为何会这么想？！”楚凌轩道，“绝不会！我只希望你能好。不会害你。”
　　现在亲耳听到这样的答案，习清幽才算是彻底放心下来：“哦，那你是准备放过我了吧？”
　　“不，我已经失去过你一次，现在再见到你，我才知道，你对我真的很重要。我历尽了辛苦才找到你，我是不会再放手的！”楚凌轩说得铿锵有力。
　　“……”习清幽听得瞪圆了眼睛，好半晌才一梗脖子，“殿下，你真的认错人了！！”
　　“幽儿！”
　　“你确实认错了！！！”
　　“不可能！”
　　“绝对认错了！！！”
　　“你骗不了我，我调查过你的过去，你在四方城的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除了你还有谁会有这样的能力？！”
　　“……”查的很快啊！习清幽这人有一个特点，但凡不想承认的事情，就算是板上钉钉了，铁证如山了，那也能睁眼说瞎话，死不认账！何况是这种很难查实的事情，“有本事，你就把证据拿出来！人证物证都摆出来！！能摆出来我就认了，没有的话，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
　　楚凌轩心头一窒，双目染上一丝哀求：“幽儿，你能不能别这样对我……”

　　要命啊。习清幽都快被鸡皮疙瘩爬满全身了，她真是招架不住了，直接奔过去扯了欧阳明日的袖子，咬牙切齿道：“明日！殿下是山庄的贵客，你可得好好招待啊！！！”言毕，烫手山芋一甩，脚下抹油，就火速的落荒而逃了。
　　“……”欧阳明日。
　　“……”楚凌轩。

　　气氛很尴尬……
　　欧阳明日只得默默的踱过去，沏了一壶茶：“殿下，用茶？”
　　楚凌轩正沉浸在痛苦中难以自拔，闻言凌厉的扫了欧阳明日一眼：“幽儿我迟早会接回去的，这段时间还有劳先生照顾了！”话是如此，那语气却是极不友善。言毕，哼了一声，一拂袖大踏步的离去了。
　　“……”欧阳明日只能苦笑，这真是无妄之灾……

　　事后还被习清幽好一顿数落：“那副粉彩秋香图长花儿了是不是？！！或者冒金子了是不是？！很好看吗？！既然那么好看，要不要我拆下来挂你房间去啊？！让你以后可以天天面壁看画，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欧阳明日于是别过头去，很不厚道的笑了。
　　“你还笑！！”习清幽都快气得冒烟了。
　　欧阳明日无辜道：“真是冤枉，你与二皇子之间的感情纠葛，我作为一个旁人，实在是难以插手，你又何必怪罪？”
　　“谁，谁跟他有什么感情纠葛了。真是作怪！”习清幽简直想拿眼神戳死他。

　　今日之事，欧阳明日在一旁观赏得实在有趣，此刻习清幽越是懊恼，他就越是想逗她：“可我瞧那二皇子是一往情深，并不打算善罢甘休了……”
　　“他不罢休又能怎样？！”习清幽没好气道。
　　“我怕是山庄以后会很热闹了。”

　　结果，欧阳明日一语成谶。
　　第二日，楚凌轩虽未出现，却来了一众仆役，浩浩荡荡竟有二三十个，每人托了一盘糕点，呈进了府中……
　　领头的高唱：“二殿下送清幽小姐，百花碧玉糕，蟹黄金丝球，紫薯芝麻泥，双蝶莲蓉糕，芙蓉蛋花羹……”
　　第三日，又来了一群仆役，这次个个肩膀上托了一架金丝鸟笼，五彩纷呈的各色鹦鹉，翠鸟，喜鹊……应有尽有……
　　领头人唱：“二殿下送清幽小姐，绿皮鹦鹉，红嘴八哥，翠鸟，画眉，金丝雀，百灵……”
　　第三日，来的是个戏班子。
　　第四日，杂耍班子来了。
　　第五日，连蹴鞠队伍都差点进来了。
　　…………
　　…………

　　清幽山庄连日里闹得是鸡飞狗跳。这次习清幽是真的受惊了，扯着欧阳明日的袖口就惊恐道：“你说，这二殿下究竟是在干嘛？！！他到底想怎样啊？！！”
　　欧阳明日望向天空：“大概是投其所好，俘获佳人芳心？”言罢，轻轻把袖口从习清幽手里抽了出来，一转身走得是云淡风轻，大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习清幽算是彻底看透这个没良心的了。

　　习清幽万分懊恼。心道，这二皇子到底还有完没完了！！成天也不露个脸，竟变着花样的往她山庄里不停地塞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也不嫌烦！！
　　这天习清幽终于忍不住了，对着领头的就是一阵咆哮。“你们二殿下究竟是要干什么！！这算是什么意思？！！”

　　结果第二天，一本厚厚的册子就被来人恭恭敬敬送进了府中。
　　来人解释道：“前段时间，二殿下着人快马加鞭专程从京城取回了此册，殿下说，姑娘若是过目后，定会明白他的用意。”
　　习清幽一头雾水的接过了册子，谁知道随后一翻，便是震惊当场。

　　天庆初年六月十五
　　幽儿于泰园中遛鸟，飞走了一只红嘴鹦哥，大哭，二哥宁清雨取来翠鸟，金丝雀，八哥相逗，遂破涕而笑。

　　天庆初年六月十六
　　幽儿不思学习，不顾先生在上，偷溜出走，与丫鬟到荷塘边上簸钱，蹭的身上带泥，被宁王抓住，戒尺打手心十次，幽儿哭得惊天动地。

　　又翻了翻。

　　天庆初年九月二十二
　　天降大雨，幽儿无视丫鬟劝告，执意跑去查看亲手所栽之金菊，全身淋透，惹得全府紧张，被宁王所训斥。

　　天庆初年十月初三
　　幽儿把嘉禾堂的糕点全部买空，回家与三哥比赛吃草饼，导致噎食，险些背气……
　　天庆一年二月十二
　　天庆一年三月初五
　　天庆一年五月十七
　　……
　　……
　　……
　　厚厚的一册，那是数百个日日夜夜，竟是一日不差，一日不漏，完整了记录了她当年那段无忧无虑的岁月。
　　习清幽翻过此册之后，其震撼之感，令她好半晌都呆立无言。
　　她懂了！
　　原来这些时日，二皇子送进府中的，都是曾经自己最喜欢的东西，尽管自己早已经遗忘，很多的爱好和习惯也早已经更改，但是那些曾经的最爱，却永久的镌刻在了这本厚厚的册子里。
　　那个人，原来在很久以前就对自己投入了太多的关注。
　　她简直无法想象，他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在那无数个日日夜夜中旁观着自己的成长，巨细靡遗的记录着自己的生活。
　　原来早在那个时候，他就对自己有了这么深的期待？！

　　这一天，习清幽失魂落魄，就连入夜也无法安睡，彻夜的失眠。
　　欧阳明日取了桌上的册子，也是一夜通读，唏嘘不已。

　　第二日，天降暴雨，连晴了大半个月后，天空中储存的雨量仿佛在这一天就全部倾泻而下。电光在乌云中来回的奔走，滚滚的雷鸣一声紧一声的从天边而来，逐渐而近，最终炸响在人的耳畔。
　　好一个压抑的天气。

　　习清幽今日没有习武。白兔也被支到书房收拾去了。
　　欧阳明日一路寻过去，终于在凉亭处见到了她的身影，遥遥看去，她正依靠在栏边，望着那荷塘中一色幽绿的王莲发呆。
　　她的面色有些疲惫，整个人无精打采，显然是宿夜不寐。亭外的雨雾打进来，使得她双眼微微眯起。这个样子的她看来很没有活力，显得黯然，落寞，甚至有些悲伤……
　　欧阳明日心头便是一紧。
　　他步履轻快的走过去，特意用上了最轻松地口吻：“原来你在这里？怎么？在欣赏荷塘之景？”

　　习清幽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应他的话，她的眼睛还停在那片王莲上，残暴的大雨使得莲身盛满了负累，一阵的遥遥欲沉。
　　半晌之后，习清幽才反问道：“今天二殿下又送来了什么？”
　　欧阳明日沉默了一下，答道：“今天是些盆栽，有君子兰，金菊，玉露，文竹……”
　　“是了……”还未等欧阳明日说完，习清幽已是淡然一笑，“我还记得七岁那年，跟着大娘学习插花，她教我兰如君子，杜鹃如美人，玉露冰心玉洁，金菊坚贞高洁……有好长一段时间，我都热衷于种植花卉，看着它们破土发芽，抽枝开花……”
　　欧阳明日沉默无言，不知该说些什么。
　　习清幽回头看了他一眼，笑的很淡：“你看了二殿下送来的那本册子了吧，怎样？我还算是有一个不错的童年吧。”
　　欧阳明日言而由衷，但却是出口一叹：“恩，无忧无虑，天真无邪。”

　　习清幽把脸转了回去。从欧阳明日的角度能见到她的眼角有些微微泛红，顿时心中像是突然扎进了一根利刺。
　　“清幽……”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来安慰她，她这个样子会令自己心疼。
　　但是他知道，她现在已经被二皇子的行为带进了过去，那些过往在她心里越是快乐得鲜明，如今就越是痛得鲜明。

　　习清幽突然说道：“欧阳明日……要不，我们还是离开吧？”
　　欧阳明日深深的看着她：“好。我一会就着人准备。”

　　是得离开了，欧阳明日心想。如果清幽能一直无畏下去，那即便是在此生根，也能面对任何的狂风暴雨。但是现在，显然二皇子已经在她心中扎下了一柄尖刀，她会痛了，会觉得不能承受了，会想着逃避了。

　　那么，真的是时候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