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明日同人]习清幽》糖果之家

34、风云变（一）

　　八月初，欧阳明日归家。一别重逢，本满怀着愉悦的心情，却不想刚进门就被习清幽给刺激了。
　　那臭丫头拎了一个不知道从那旮旯捡回来的小女孩，跟他说：“明日，你可算回来了！来，看我给你准备了什么厚礼！这位是小白兔，我见你平日辛劳，身边连个趁手的人都没有，所以专程给你买了个丫鬟！”

　　欧阳明日的手一抖，茶杯险些脱手。
　　这是哪门子的丫鬟？！一看那忸怩的站相，不经收拾的面部表情就知道，这就是个刚从乡下出来的孩子，压根没受过任何培训教导。要知道丫鬟也是一件技术活，还需要灵秀聪慧的才能做得好，那不是随便抓个人就能凑合的。就眼前站着这孩子，不让人去照顾她就不错了！

　　欧阳明日的脸色顿时就黑了：“府邸没丫鬟吗？那么多的老妈子和粗使丫头，不够用了？”
　　“五十纹银买回来的呢……再说兔儿这小身板，我也不想她干粗活，”习清幽又是那副嬉皮笑脸的表情，忽悠他，“哪，给你做个贴身丫鬟吧。”

　　欧阳明日险些没气晕，当他是傻的还是怎么的？一看这女孩扭扭捏捏，委屈欲哭，巴不得往习清幽身上贴的样子。这大概就是她自己不知道从哪惹上的包袱，甩不掉的烫手山芋，于是就往自己这里扔！这臭丫头，良心怎么就越来越黑了……刚一回来就开始算计他。

　　习清幽笑眯眯的对小白兔说：“赶紧，叫人哪！”
　　小白兔这才怯生生的看了一眼欧阳明日：“姑爷~~”
　　“……”
　　“……”
　　习清幽自己也寒了，都怪自己忘了提前跟她说清楚了，于是赶紧亡羊补牢：“错了，他不是姑爷！这山庄里没姑爷！”一本正经指了一下欧阳明日，“那，大当家的！”再指自己，“二当家的！明白了吗？”
　　欧阳明日的脸色于是又黑了。无端端的感觉此山庄一下子就成土匪窝。

　　“明白了，大当……”
　　“好了！！”欧阳明日抬手及时阻止，凌厉的双眼狠狠在习清幽脸上扫了一下，这才问眼前的小女孩，“刚才说，你叫什么名字？”
　　“白兔。”
　　“……”欧阳明日看向习清幽，“你起的？”
　　习清幽吃惊：“你怎么知道？！”
　　“……是你的品味。”
　　“……”
　　难得欧阳明日还是把那个别嘴的名字叫了出来：“……白兔，我问你，你是想跟着清幽小姐，还是想跟在我身边伺候？”
　　小白兔绞着手指：“我我我我……”她这人只要一急便又是一副欲哭不哭的样子，看得人心慌，我了半天，她最后还是说，“我想跟着姐姐。”

　　欧阳明日双手一摊，眼睛看向习清幽，四两拨千斤就把这烫手山芋甩回去了。习清幽在欧阳明日那眼神下，顿时像只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她犯愁的看了一眼小白兔，心想，这辈子大概就是狗皮膏药上身，黏到死了。

　　“姐姐~~”小白兔被习清幽这不满的眼神吓得又要哭了。
　　饶命呐……习清幽忙呼道：“跟我！以后跟我！！你看大当家的才刚刚回来，我还有事要和他叙，你先下去吧。”
　　小白兔这才委委屈屈的走了。

　　欧阳明日仰天长叹。
　　习清幽讪笑：“你别这样~~”
　　“你还可以更气我！”
　　“不就一个丫鬟嘛……”
　　“你是觉得我越来越好说话了？”
　　习清幽笑得狗腿：“哪儿的话，其实我也知道这丫头不灵巧，只是挺可怜的，家有恶嫂现在也回不去，既然收留了我还是想好好照顾一下，但是领回来又不知道搁哪儿好，这不是你那边比较闲嘛。”
　　“……”欧阳明日眼角抽搐。心想，要不一掌劈死她算了？天下太平！

　　“不过这次看见你回来，我真高兴！”习清幽又道。
　　“恩？！”突闻此言欧阳明日一怔，那怒气瞬间就消下去了一半。
　　“说真的，那天在你跟前卖了一大通高尚，我还有点怕你当真不回来了。”
　　“……”怒气全消，欧阳明日露出了一丝温和，“我既然说了要回来，自然就会回来。”
　　“我知道，总还是有那么一点不踏实。这庄子这么大，你走了以后我觉得空荡荡的。”
　　欧阳明日笑，看着习清幽那眉开眼笑的样子，不自觉的就有种想把手往她头上搁的感觉。 “所以你就捡个小白兔回来陪你？”
　　习清幽苦笑：“我那是纯属被逼无奈……”
　　“养兔子可以！叫大当家不行！”欧阳明日抛出自己的底线。
　　“……你不觉得这样称呼特别的——豪爽！很有感觉？！”
　　“……不觉得！”
　　“好吧，遵命，欧阳公子！”习清幽只好叹气。

　　欧阳明日摇头失笑，这才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你那份厚礼我虽然是消受不了了，但这次回来，我还是为你备了一份薄礼。这是雪露膏，我见你练武之后手上生了不少茧子，以后每日闲时涂擦，不消半月，双手便会恢复莹润光滑。”

　　“好东西呀。”习清幽双眼一亮，接过了瓷瓶。
　　“自然。”欧阳明日对自己做的东西一向颇为自信，这次回到四方城后，为了做这瓶雪露膏，他还专程上了一趟天山采药。

　　“欧阳明日，你这人就是好。”习清幽很开心，打开瓷瓶闻了闻，“好香。”挖了一点出来在手上涂着。
　　“是吗？”
　　“恩，好得不得了。”习清幽眉眼皆弯，专心的涂抹着手掌。从欧阳明日的角度看过去，那是一张优美至极的侧脸，因为心情很好的关系面部线条显得十分柔和，眼尾如新月一般的弯曲着，在末梢处偏还要命的带出一丝暧昧的上翘，浓密的睫毛翩跹欲飞，微微颤动着。
　　欧阳明日又有些失神了，这个女子，总是在悄然改变着。每过一段时间便让人恍然惊觉她的变化，不知不觉间已是这般的绝色潋滟。
　　他突然想起盈盈的话来。明明是一个人，却像是多个人……从小喜到曾经，到现在，其变化之惊人，确实如此。
　　欧阳明日一阵苦笑，母亲的话语还犹在耳畔。“今日的朋友也可成为明日的伴侣，将来，始终是你要娶妻，她要嫁夫，十八年华，莫要耽搁……”
　　心像被蜜蜂叮咬了一口，一种细小的酥麻感，从一个点开始向全身扩张。

　　其实，娘所说的也未尝不可……

　　但很快，这样的念头又被欧阳明日掐断了。习清幽对他并无多余想法，他很清楚，她只把自己当做朋友一样在看待。再说自己是为报答她而守候在旁，无端端的却生出一些非分之想也实在不妥。
　　叹了一声，欧阳明日自嘲自己这是怎么了？果然还是内心太寂寞了罢……
　　又一声叹息，自己一贯善于揣测人心，但却独独对习清幽没有任何把握。因为这姑娘将自己最真实的情感隐藏得极深，很难看透。他不知道目前的关系如果被破坏之后，会换来什么样的后果？
　　也许跟上官燕一样，一个冷若冰霜的眼神，然后就是渐渐的疏离。
　　也许一切如常……
　　也许会往好的方向发展……
　　但欧阳明日不想去试，因为他觉得现在这样就已经很好，两人和乐融融，相处愉快。他很满足于目前这样的相处中。
　　罢，还是踏实生活，一切顺其自然！

　　欧阳明日是个自制力惊人的人，自从他心里打定了主意之后，很多多余的情绪和想法便被彻底清扫了出去。
　　但，世事总是不如人意，在他想和习清幽平静度日的时候，其实很多变数都已经在悄悄靠近，甚至早有潜伏。

　　而最初的那个变数，便是贺峰。

　　“洛阳贺峰？！！”欧阳明日内心一惊，“你说他等候我一段时日了？”
　　“是啊！他这人不错，”习清幽笑容满面，她是个很记恩德的人，这段时间贺峰的指导对她来说帮助甚深，她心中十分感激，就盼着能有什么法子可以回报别人一下。最初相识时那点儿小小的不愉快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欧阳明日，假如他求的不是什么太麻烦的事儿，你要不就别摆那么高的架子，能帮就帮了吧。”

　　习清幽从不替人求情，这还是第一次。欧阳明日有些意外：“看样子，你对他真不错。”
　　“那当然，我朋友！”习清幽说完貌似觉得分量还不够，一拍胸，豪气干云的补了一句，“铁哥们！！”
　　“……”欧阳明日差点被呛，这才走了多久？就变天了？什么时候铁哥们都有了……
　　习清幽把贺峰指导她鞭法的事情洋洋得意的说了一遍。
　　欧阳明日点头：“能得到他的指点，确实是你的造化！”
　　“可不是……”习清幽笑得很得意，欧阳明日的话中深意她并没留意到，她只是觉得贺峰那武功看起来深不可测，怎么说自己这便宜也是捡大了。如果说欧阳明日是她的大师傅，那贺峰可就算是二师傅……反正现在她是怎么看贺峰怎么个顺眼！

　　欧阳明日哭笑不得：“所以，你这就是打算拿我去做人情？”这丫头，倒是越来越大胆，越来越不跟他见外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习清幽立刻警惕起来，要说欧阳明日这家伙有时候也还是挺小心眼的，“我也就是那么一说，如果事情真棘手，你也不用考虑我的面子，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欧阳明日一笑，也懒得跟她斗嘴仗，正色道：“罢，其实我也很想会会这位英雄。”
　　洛阳第一名捕，也是天下第一名捕！究竟何等风采？又有何事相求？欧阳明日心中也有几分好奇。

　　“久闻赛华佗盛名，今日一见果然气度非凡！”气度轩昂的男子抱拳一礼，端的是一身英雄气概。
　　欧阳明日见他眉如剑、眼如电、立如松，往那一站皆是一股顶天立地的凛然气魄。不由得双眼一亮，回礼道：“素闻贺大侠英雄盖世，今日一见也果真名不虚传！”
　　“过奖！”
　　“抬举！”
　　两人均爽朗而笑，初次见面彼此印象皆为上佳！

　　其实，就在欧阳明日默默打量贺峰的时候，贺峰的内心也在暗暗吃惊。“赛华佗之风采当已绝世”——这是江湖上的评价。但历来江湖评论真真假假，虚实莫辨，过去自己听归听，在心里也未必太当回事，直到此刻相见，才算是彻底叹服。他贺峰行走江湖多年，文武双绝的翩翩公子也算见识过无数，其中不乏惊才绝艳者。但今日见到赛华佗他才知道什么叫做天人之姿：此人气度之超凡，容貌之俊美，当真是稀世罕见！此刻仅是淡然而立，温言浅笑，那一身萦绕的光辉已是夺目耀眼。
　　贺峰在心里啧啧称奇，只暗道好一个赛华佗！好一个绝世风采！但不知手中的本事也是否如江湖传言一般卓绝？！

　　欧阳明日言道：“不知阁下找我何事？”
　　贺峰正色：“正是为了一件案子来请教公子！”
　　“案子？”欧阳明日眉目微蹙，“查案不是你们捕快的事情吗？我从不替人查案。”
　　“公子误会了。即然恭请公子，自是为了查人的病痛伤疾。这乃关系到案情中的一处难题，我想也大概只有公子能替我解惑了。”

　　“哦？”欧阳明日缓缓的缠动手中的天机金线，态度放得是不疾不徐，“那么阁下可知道我的规矩？”
　　“不死不救！为恶好色者不救！看不顺眼不救！”贺峰一笑，“不知公子看我可还顺眼否？”
　　欧阳明日朗声一笑，答：“才高却不傲，位尊却恭谦，令人颇为顺眼。”

　　“多谢公子夸赞。那么为恶好色这条大可不必担心，他永远也没这个本事了。至于不死不救……更不必担心，因为那根本就是一个死人，一个不折不扣的死人！”
　　欧阳明日一怔，随之眉目就蹙了起来。
　　贺峰言道：“其实，此次恭请公子并非救人，而是验尸，不知公子可否愿意助我一臂之力？可愿为冤死者解语开言，为破案重燃希望？”
　　思忖良久，欧阳明日洒然一笑，轻指贺峰：“也罢，就冲你这人颇为顺眼上！”
　　“哈哈哈哈！”贺峰一阵朗声大笑，“公子实乃真豪杰！”
　　“阁下亦是真英雄！”
　　“朋友！！”
　　“荣幸！！
　　男人，尤其是江湖上的男人，有时候感情的建立就是如此简单！一旦彼此相敬相惜，一句豪情，一句壮语，朋友之情便油然而生。得来，虽然容易，但关系却是坚固不催。往往那些为对方赴汤蹈火、两肋插刀的行为便是衍生于这种感情之中。那是属于江湖男儿的豪爽与血性。

　　所以，欧阳明日欣然应约，随贺峰去了一趟沧州府衙。见到了那具死尸——那是一具少年的尸体。大约十三四岁，身量未开，稚气未脱，却已经永远闭目了。
　　欧阳明日见尸身已泛出青绿，散发着浓烈恶臭，不由微微蹙眉。
　　贺峰解释道：“他死于两月以前，可惜那时候公子不在，我只得将他藏于冰窖之内，但因时日过久，还是有些腐坏。实在是委屈公子了。”
　　欧阳明日眉目舒展：“无妨，只需少许时间适应。他是怎么死的？”
　　“这正是我想请教公子的地方！”
　　欧阳明日抬眼看他。贺峰便将一切详尽道来：“其实，这并不是第一具尸体，仅这两年之间，这已是被发现的第十八具尸体。而之前的十七具即使是京城最有经验的仵作也无法验出其死亡原因，被害者一无顽疾，二无伤痕，三无中毒，四无呛溺，但死后面部表情却都极其扭曲，显然临死前曾遭遇过极大的痛苦。行凶者非常狡猾，在行凶前后所留线索也极其稀少，目前，连尸体的死因都无法查明，导致案情完全碰壁，无法再查。若公子能将他们的死因查出，也许案情就有了新的希望。”
　　此事天色已不早，欧阳明日略一思索后，便道：“给我一晚的时间。”

　　寒夜，大雨，狂风咆哮，电闪雷鸣。
　　一间房里，一个人，一具腐尸，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开始了最原始，最亲密的交谈……
　　瓢泼的大雨砸在青石地面上腾起一股水雾袭向回廊下的贺峰，他正抱臂而立，靠在廊柱之上，丝毫不在意雨雾将他湿了满衫，因为他所有精力都放在了那间房门上。
　　微微的烛火透过门窗隐隐弱弱的传出，周围还弥漫着淡淡的尸臭，那是从房门缝隙中钻出来的，即便是途径了长长的回廊，途径了雨雾的洗礼，依然清晰可闻。
　　贺峰不由感慨。这样一个阴森的冷夜，这样一具狰狞的腐尸，而那人却是那样一个举世清雅的人……光是想想，就觉得这是一个多么不和谐的画面。当光是这样的联想，就使得贺峰对此人的敬佩更深了一层。
　　而此人现在也是自己的全部希望！
　　世外奇人边疆老人的唯一传人，天下第一的妙手神医，若是连他都无法查明一个人死亡原因，那天下还有谁能？
　　但他有这样的直觉，赛华佗绝不会让自己失望的！

　　而事实证明，的确如此。
　　当清晨的曙光冲破暗夜的乌云，为刚被暴雨蹂躏过的世界投下一丝光明之时，那间房门开了。
　　欧阳明日走出房门，宿夜的疲惫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就连那恶劣的尸臭仿佛都无法在这人身上留下一丝踪影。还是一样的从容淡雅，还是一样的风采卓绝，他一笑，如东升的夕日，仿佛一下子就给世界带了无限光明：“答案已有了。”
　　贺峰的双眼顿时绽放出了光彩。

　　“此人皮肉未伤，脏腑未损，乃是亏于髓。”
　　“亏于髓？”贺峰愕然，有些不解。
　　欧阳明日点头，解释道：“他的骨髓已被人抽尽，那十七具尸体，估计仵作只验其表，剖其肺腑，却并未验其骨。”
　　听闻此言，贺峰感到更是不解了，他手中大刀一挥，白光一闪，尸身的手腕已整齐断裂。贺峰俯身一看，那腕骨之中空空如也，果然是骨髓尽失，不由大骇。
　　“可这尸体并无外伤，骨骼完好，这骨髓又是如何被抽走的？！”
　　欧阳明日金线一弹，尸身被整个反转，露出背脊来。“你看这里。”

　　他所指之处正是劲椎部位，那里隐约能见一处比毛孔略大的黑点。犹如蚊虫叮咬，若不凑近了仔细查看，根本看不见。就这么一个比针眼还小的伤害，就是致命之处？！饶是见多识广的贺峰也不免震惊了：“天下竟有如此阴毒之法！仅凭这样一处微小伤痕，就能抽尽人的骨髓？”

　　欧阳明日点头：“世界之大，能者万千，据我所知，若以天蝉银针佐以吸星大法，要想不落痕迹的抽人骨髓也并非难事。”
　　贺峰听得内心一动，心知赛华佗既出此言，那定当知道线索，于是脸色一肃，抱拳庄重道：“还请公子赐教！”
　　欧阳明日一笑，只道：“我只知道，天蝉银针是药王谷的密门法宝，而吸星大法是毒圣门的邪门内功。”一切点到即止，提示已够明朗，剩下的就该他自己去查了。

　　贺峰双眼一亮，眸中闪现出兴奋的光泽，那是一种看见猎物线索之后，蓄势待发的兴奋。
　　“多谢公子！我知道公子替人办事，每次收银三千两。还请公子先行回庄，过些时日我定当如数奉上！”
　　欧阳明日一笑，抬手道：“不必了，你替清幽指点武艺，所具价值，恐怕讨便宜的仍是我们。”
　　贺峰愕然：“公子言重了，在下只是举手之劳！”
　　但欧阳明日却突然深深看了他一眼，唇角露出笑来，风趣道：“你既是清幽的铁哥们，就大可不必跟我客气了！”
　　“铁哥们？！”贺峰一愣。
　　“清幽亲口所说。”
　　“哈哈哈哈！”贺峰反应过来，一阵狂放大笑，“习姑娘真乃妙人！当日初见之时，我被她万般嫌弃，如今亦能配上铁哥们这个称呼了！妙哉，爽哉。现在即是万金给我，这三字我也是绝不换的！区区几日的指点那又算得了什么，价值已尽数体现在了这铁哥们三个字上……”说到此处，贺峰神色一正，“所以，一码归一码，三千两白银，分文不能少，我是一定要给你的！”
　　欧阳明日淡笑，事已至此，再拒就无意思了。
　　贺峰也笑：“其实，我一个小小捕头又哪来那么多的银两，这次的酬金，自会有他人买账，公子倒不用担心我会倾家荡产。”
　　欧阳明日燃起了好奇：“哦？那不知这买账之人又是何人？”
　　贺峰并未正面回答：“这买账之人自是授意我全权查案之人。”
　　“哦？”
　　“他亦是我的朋友。”看着眼前被暴风雨所凌虐过的庭院，贺峰微叹一声， “他本已到达沧州，可惜这连日的暴雨累他疲于奔波，已有多日未再回府，所以，还得等他抽空回来，那三千两白银才能如数兑现了。”
　　“不必着急。”欧阳明日淡淡一笑，心中对贺峰口中的这位朋友，已是隐隐猜出。
　　“若无他事，那我就先告辞了！”
　　“公子请便！”

　　八月中旬，雨量减少，天渐放晴。沧州知府与二皇子一众这才疲惫得归。这段时间抢修河道，防洪排涝，简直就是要将人累成狗。加上这连日的暴雨，导致不少地方均有山体滑坡的现象，为了民众安全，楚凌轩一丝不苟，八县十六镇全都巡视了一遍，各地方工作督促，严查到村，一再紧抓防患措施和紧急预备工作。
　　连日的辛劳很见成果。今年的降雨量较之往年更为凶猛，但至今也未出现一丝纰漏。楚凌轩感觉累得值得，累得欣慰。若能继续保持下去，再过一月，就能不辱圣命，得胜而归了。

　　回到府衙，又一个好消息传来。
　　“什么？死因已明？已有线索？”楚凌轩有些喜出望外，两年以前，他由一桩拐童案查到了这场连环凶杀案之上，却不想撞壁，所查之事再难寸进，即便是贺峰出手，仍是毫无进展，现在突然得知已有了线索，楚凌轩精神大振，“快说，怎么回事？！”

　　“启禀殿下，此次能查出线索，还全靠赛华佗相助……”贺峰将前因后果向楚凌轩详细道了一遍。
　　听罢，楚凌轩眉目深锁。骨髓尽失…这是何等残忍的手法…
　　得知这样的实情，他的心情非但无法因案情的进展而生出一丝喜悦，相反更加沉重了起来。
　　虽然行凶者尚未查明，作案动机也尚未明了。但幕后指使者却隐隐浮现，所有蛛丝马迹都指向了那个让他颇为头疼的人。
　　此外，他一直寻找的人可还安好？有没有陷进这场残忍的屠杀上？
　　楚凌轩一阵惶恐不安。

　　贺峰见他脸色不佳，忙道：“我已经放出大量探子，追查药王谷和赌圣门的情况，殿下，若这边事了，恐怕我也要再南下一趟。”
　　楚凌轩点头：“这样也好。”
　　贺峰又将赛华佗那三千酬金的事说了一遍。楚凌轩没有异议：“我此次出行并未带足这么多的银两，你且先从沧州府衙借去，待我回京之后再补还即是。”
　　贺峰点头。
　　楚凌轩又继续道：“此人是个能人，连京中那么多太医都无法查出的问题，如此短的时间就被他给解了。人才难得，可好好笼络，下次拜访，酬金带足，再另备一些珍奇雅玩以示诚意，替我好好厚谢于他！”
　　贺峰笑道：“殿下英明！不过，殿下若是拿京中那些太医跟他相比，不亚于是以鱼卵比珍珠，本是云泥之别，又如何比得。”
　　楚凌轩面露诧异，贺峰一向心高气傲，能得他赏识之人并不算多，今日倒是奇了：“看样子，你对他的评价很高嘛。”
　　贺峰有些为朋友自豪：“的确，他乃是人中之龙，凤毛麟角！”
　　“能得你如此评价，倒令我越发好奇了，”楚凌轩点头道，“这也难怪，敢张口要价白银三千的人，也必定不是等闲之辈。”
　　“以他的能力，也值得起这个价钱。毕竟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皆是万金难求，而能做到的人更是极少。”
　　楚凌轩不置可否，只叹息了一声：“看来是我孤陋寡闻，对这号人物竟是闻所未闻。”
　　贺峰笑道：“这也不足为奇，殿下心系朝廷，所以对江湖之事所知不深。再说赛华佗一直活动于边疆西域，很少在中原走动。殿下不知道他的名号也不奇怪。”
　　楚凌轩点头，算是默认：“听你将他说得如此不凡，我倒想知道，这人究竟有多厉害？！”
　　贺峰回道：“此人智谋当比诸葛，医术当赛华佗，更通晓天文、地理、五行、八卦。天下万事尽在他掐指一算之中。江湖皆道他博古通今，知未来晓过去，不折不扣万事通。”
　　楚凌轩听得震撼：“这世间还能有如此奇人？！”
　　贺峰点头。
　　楚凌轩沉默了。过了一会他突然问道：“你说天下万事尽在他掐指一算之中？”
　　贺峰思忖了一下：“江湖传言难免也有些夸大其词，不过据我所知，赛华佗的确是精通星相占卜，推卦易算。”
　　楚凌轩心中一动，沉思片刻，言道：“如此，那过几日我与你同去拜访，我有一多年心结未解，正好想请他帮忙测算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