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城》镂心骨

21、20

　　“他是警察，我也是警察！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人肯帮我？！”中环丽景大厦的A座7层响彻凌靖的叫喊，“我也是去执行公务，我不是去杀人的！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人为我辩护一句？！为什么没有人肯帮我一下？！为什么？”
　　“阿靖……”高文山看着失控的战友，听着他声嘶力竭的质问，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知道凌靖看起来好强可是很脆弱敏感。这些问题，也许是凌靖第一次问出口，可能在此之前他已经在心里问了自己千百遍。
　　凌靖看高文山的双眼泛红，他突然笑了，“我知道，我知道，当年是你和方克明串通好来陷害我的，你还骗我，要当我唯一的朋友！是为了看我的笑话？还是为了找机会羞辱我！”
　　高文山被凌靖诡异笑容惊住，还在消化他话语里透出的内容，却忽视了话里疯狂的绝望。
　　“阿靖，我没有陷害你。”高文山说，“我是真心把你当朋友的。”
　　“是啊，你是我朋友，那你为什么要和想杀我的人在一起？”凌靖古怪的笑着，“你们都恨我，都不想帮我……”
　　“没人想杀你，阿靖，你不要再错下去了，收手吧！”高文山大声的喊，想唤醒完全陷入自己世界的凌靖。
　　“没人想杀我？”凌靖撕开自己胳膊和肩膀上的绷带，他从十米的楼上被方克明扔下来，差点没命，“你没有去问方克明，那天枪战发生什么？”
　　“什么？”高文山愣着，看着凌靖的伤。
　　“他把我从楼顶扔下来啊，你说他想没想过杀我？！“凌靖冷笑着在高文山面前神经质的走来走去，”他是，他没有用枪，香港是个法治社会，用枪就代表他是个警察，他可以一枪打死我，但是他没有，他用的不是警察的身份，他是用方克明的身份，来杀我！”
　　高文山震惊的听着。
　　“我一直以为，方克明只是贪心，他恋权嘛，落井下石不是不可以，但是我没想过，他是真的恨我到想杀我！”凌靖语速越来快，越来越激动，一脚踢飞脚下的机枪。
　　高文山盯着那杆枪滚过来靠近。
　　凌靖眼神也追随着枪，他瞬间有点困惑的表情，似乎没想明白他为什么会把枪踢出去。
　　机枪对于一个狙击手的意义，高文山和凌靖都再明白不过。
　　凌靖现在这么癫狂，已经失去了自我。
　　“你知道他为什么要杀我吗？”凌靖看着枪，突然把视线移回高文山身上，“你一定知道。”见高文山没有反应，他自顾自的说下去，语气像孩子似得天真，“就是因为你啊，我知道，我知道你是真心把我当朋友，所以方克明很嫉妒，他嫉妒我，嫉妒我是高级督察，嫉妒我是TOP Sniper，嫉妒你对我好，所以他要毁掉我。”
　　“你看看吧，他几乎成功了”凌靖异常愉快的说着，像是赞扬方克明的作为，他在原地挥舞着胳膊，口沫横飞，“他是高级督察，他是TOP Sniper，他得到了你，他彻底取代了我，所以他要除掉我，抹杀我！“他说着说着，突然看到方克明出现在了高文山身后，用手亲昵的扶住高文山的肩膀……
　　高文山奇怪的看着瞬间不说话的凌靖，他发觉凌靖的视线一直定在自己背后，但是他背后是一堵墙，什么都没有。
　　“我，就是来向你讨一个公道。“凌靖对着高文山背后的‘方克明’说道。
　　“公道？我让你一枪打死，这样算不算公道？“凌靖看着黑西装的男子突然从墙里穿出来，露着半个脑袋，冲他阴笑。
　　这人整个人出来的时候，凌靖能清楚看到他头上的弹孔。
　　凌靖知道他是谁……
　　“你为什么老跟着我……我不是故意杀死你的，你不能怪我……”凌靖瑟缩了一下，神情痛苦，“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高文山皱着眉头看凌靖自言自语，流露的害怕怯懦就像见了鬼。他明白凌靖是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那个世界中‘阿雅’还在，被他杀死的人也在……
　　没有人宽恕凌靖的懦弱，他甚至看到方克明走过来冷酷的挑衅——“在银行你那枪打死人，是因为你太自负，你根本没资格做TOP Sniper ，更别说督察……“
　　“你住嘴！你没能力就污蔑我！你一辈子都赢不了我！是你让我失去这一切的，“凌靖愤怒的眼睛都红了，”方克明，都是你！都是你！！“
　　他猛地操起一把枪。
　　“阿靖！”高文山的声音和枪声同时响起，他只觉得眼前一片金灿灿的华光，像是天堂的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