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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入乡随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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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有两条路放在我跟前。
要么继续发神经,躲在房间里,足不出户,死不见人,直到疯了;要么提起精神,好坏先把这日子过起来,慢慢找出路。
话说,要真的被百分百当成了疯女人,估计我自己不想他们也会把我关起来吧!?
坐在床上深刻地想着这些问题,发挥自己在异国求学时坚忍不拔,勇往直前的精神,总算理了大致的思路出来,虽还不能做到既来之,则安之,也就先安慰自己,做个穿越时空使旅好了,见识见识这300年前的风土人情,文化底蕴高了不止一个级别啊!
“二小姐--------”不用抬头也知道是新芽,“福晋让你去她房里。”
“什么事?”我有点不情愿,转过头去正好看到她手里捧着一叠丝绸类的东西。
“你拿的什么?”我问。
“这是福晋这几日给您做的新衣裳,”小丫头笑笑,走过来,“我服侍您换好了?!”
见个面还要特别穿新衣服!?
不过眼前华丽精致的服饰倒真的引诱到我了,于是没有否决她的提议。
里三层外三层地,只见新芽前前后后跑来跑去,小手在我眼前忙个不停,一颗颗讲究繁复的盘扣在她手里倒是很听话,不像昨天晚上的我,手指都快弄疼了。
“好了。”她帮我轻轻掸了掸两肩,又说,“奴婢帮小姐梳头。”
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头发,这是习惯问题,刚想抬手说“不用”却已被她按坐在铜镜前了。
这是谁的脸!?
脸是清秀得很,尖尖的下巴倒不显刻薄;眼眸深如秋水,眼角略微往上提起一点,好似传说中的单凤眼?;鼻子长得很正常,鼻梁没有超挺,但也算小巧;嘴巴么,恩,比我自己的嘴唇有血色多了-----再放到一起看,张柏芝?宋惠乔?范冰冰?
不是,不是,统统不是。
到底是纯天然的古代千金小姐,那眉目之间透出的古典气息是现代人怎么比也比不了的。
心情顿时大好,知道我是外貌主义协会,总算没让我变成钟无艳。
“二小姐想什么这么开心?”新芽将我的长发仔细打理起来,原来嘴角无意的笑颜被她看到。
“心情好才会更漂亮嘛。”其实是我回答得牛头不对马嘴,不过新芽并不在意,也笑着继续替我梳头。
走在路上还一直在看自己身上的这套行头,上面是草绿色褂子,用鹅黄的线绣了大朵的蔷薇在下摆,衣服滚边处包着月白的缎子,线脚细密得看不出一点不和谐,下面是同色的长裙子,没有过多修饰;头发也只简单挽了起来,再无其他多余。
跟着新芽穿走了几条长廊,眼前豁然映入一雕花红木大门,门上还挂着帘子。里面忽尔走出一跟我年纪相仿的女孩,见了我笑道:“二小姐快请进屋,爷和福晋正等着呢。”
“宁儿,快进来----”那女孩挑起了帘子侧身迎我进去,刚要抬脚就听到熟悉的声音这样招呼着,我顺着望过去,她靠在床头巧笑嫣然,如画的眉眼正直直看着我。
老实讲,现在也就看到我这位姐姐我才会有一点亲切感觉,所以当下心里宽慰不少,可是真的跨进那道门之后我有点晕眩的感觉。
这屋子里零零落落,大概有五六个人。
除了福晋和坐她不远处的四阿哥,其他的,我统统不认识。
怎么办?怎么办?我心里从未这样惊慌过,拔腿就跑显然不切实际,回头某阿哥把我腿打断了我就真的回不去了,可是,现下这情形我又该怎么处理呢!?就算,就算我估摸出来这几个也是老大级别的需要请安,但怎么请啊?谁是谁我都分不清楚呢!
我杵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微微瞟了眼那个方向,看到有人眼里已经流露出不满。
“奴婢给四阿哥,八阿哥,九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请安。”已经要把装晕这种狗血电视剧桥段搬出来救命了,却听得跟在身后进来的新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逐一地把这些人报了一遍。不管三七二十一,学她的样子,忙跪下,头整个就贴着地了,死命把这句话给喊了出来:“奴婢给四阿哥,八阿哥,九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请安!”
屋子里有几秒钟的寂静,然后听到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带着笑意说:“起吧。”我顺势爬了起来,正好看到对面的少年望着我笑,接着再是先前那温和的声音:“二小姐行的可是大礼啊,我们受不起。”他一说完,其他人都笑起来。我僵在原地,根本无去无从,好在福晋招手让我到她身边去,我才死而复生。
“你这丫头,这些时日真是不对劲,好不容易今儿个找个说法让你出门走动走动,你又是怎么了!?”福晋握着我双手,轻声抱怨着,我只能低头不答。
“四嫂,时候也不早了,瞧着您身子也爽朗,我们就安心了。您趁早歇着,我们就先回了。”说话的还是之前的那位,照年龄看,他是其中最长的一位,想必就是传说中康熙24个儿子中最英俊的八王爷啦。
倒也真是名不虚传,无须过多形容赞美,还真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还有最最重要的是气质,不是人人都有的。
“牢烦各位阿哥还走这一趟,留下吃个便饭吧。”福晋脸上扬起和善的微笑,体恤地说道。
“多谢四嫂美意了,只是回头我们几个还要去见皇阿玛,这便饭就等小阿哥的满月酒吧。”他说得礼貌周数,身边三位亦站起身来朝四阿哥作揖行了礼。
“那就不耽误你们办正事了。”福晋盈盈浅笑,目送着四阿哥和他们一起走了出去。
房间里顿时空落不少,不过因为他们的离开,我悬着的心总算落地了,刚想喘口大气却觉得手上微微一痛,低头看,福晋正紧紧抓着我的手,惊慌地对上她的眼睛,读出了一丝严峻的犀利,“宁儿,你要是想着继续装疯卖傻,便是我也救不了你。身在这紫禁城,女儿家的事由不得自己说了算,想是阿玛念你是家中唯一女儿,不舍让你这么早就离了他,可即便是他也做不了这个主。你来我这3月有余,先前还算太平安生,怎么那日提起选秀之事便着了魔似的!?你说你-------”她越说越急,忽然又停了下来,好象想起什么不太开心的事,“唉----”她叹了口气,“那日若不是你推我一把,我便不会早产,好在如今母子平安,这事也没有外人知道,否则真怕四爷扒了你一层皮。”她说得无意,我却听得浑身发冷,开玩笑!我什么时候推过你!?这可是一尸两命的事,你借我10个胆子我也不敢的好伐!?
“想来你心中也是愧疚甚重,若不是也不至于那日晕倒在我跟前,醒来之后成日里痴痴颠颠。”福晋动了动身子,换了个姿势,继续道:“原本你这罪犯得倒真是不轻,只念在我只有你这样一个亲生妹妹,而你自己也已知错,我便不再追究,今后你也不必再将此事放于心上,做出古怪之行为,惹人闲话。对外,我已放话出去,二小姐是受了惊吓一时心志蒙蔽,现在适已痊愈,众人信则信矣,不信的也不敢多生口舌,除非他是活腻了,这四阿哥府可是容得他们无事生端的地方。”她边说边伸手整了整我领口,十指葱葱,仿如白玉,“那些旧衣裳我都命人给烧了,样子总要做做。旦见你这副模样恐怕或多或少真是受了点惊吓,这两日天气好,多走动走动也无妨,差几个人陪着,准你出门逛逛。”
被她这么长篇大论还加白话文说得我已经七荤八素了,只晓得一个劲点头,其他倒也没在意什么。
夜里,靠在床头看烛台上火焰跳得摇曳,犹如我这一颗心,不甚安稳。白天福晋的那番话让我心里蒙上一层阴影,这人情事故复杂得让我难以接受。虽说是23的心志,可是我却从未真正踏足社会,再说了,我生活的那个世界有法有规,老百姓至少还是有基本保证的。可这里呢!?什么叫弱肉强食!?他们一句话便可毁了我一生,没有对错不分是非,他们就是法就是天。
我苦笑,满腹经纶又怎么样!?只女子这一个身份压下来我就再也没有说话余地了。想着想着,不禁情绪低落起来。
原先喊着无聊叫郁闷的日子想在明白只不过是少年不识愁滋味罢了,此时此地,我才知道,忧心竟是这般感觉。
过了几日,天气真正转暖了。新芽每天伺候更换的衣服逐渐轻便,我也时不时自己对自己做些思想指导工作,好让自己更快融入这个环境。福晋准我出门的意思我没有多放心上,出去了又怎么样!?看到满眼繁华只让我觉得更加落寞而已,还不如就在这院子里走走,让新芽告诉我一些规矩礼数,所谓入乡随俗,这才是生存之道,念了那么多书的人不可能连这点也参不透。这些时日总算多少明白些穿越女主的心路历程了,不好好活又能怎么样!?毕竟,活着才有希望,才有未来!
“二小姐,福晋请您去她屋里坐坐。”眼见着她做月子的日子快满了,某天,正在房间研究繁体字时听得外面有人喊我。这声音不是新芽的,于是便问:“谁在外面喊?”
“回二小姐的话,是奴婢,晴香。”有点印象,上次在福晋房里见过的那位。
“知道了,这就过去。”
她只送我到门口,不像上次引我到里屋。
“二小姐,请进吧。”她笑起来算得好看,我也对她笑笑,轻轻走了进去。
帘子刚被掀起,看到的却不是福晋。坐在床头的男人正抱着娇小柔弱的婴儿浅笑,嘴角划开的弧度影射出一种叫温柔的味道。他身着浅明黄的丝绸长衫,脚上是墨蓝靴子,修长白皙的手指柔和地从婴儿脸旁划过,那低头的角度,将他的脸衬得更加精致而深邃。
“越宁给四阿哥请安。”我回过神,便急忙跪下,声音尽量轻和但保证他能听到。
“起吧。”他说着,将怀中娇小放到床铺上,自己起身,掸了掸长衫下摆,“这规矩倒全记起来了!?”言语中有些嘲弄,我心里是怕他怕得厉害的,不过本能地还是忍不住还了嘴,“越宁还想多活几年,就算记不得了从头学还是会的!”
“你过来。”他低声道,我当然知道容不得我不过去,便走到他身旁。
“你看看----”四阿哥微微倾了身子在床头,一手撑着,那个丁点大的小孩就顺势被他圈在怀里,“他长得像谁?”
我又走近了点,为了看得清楚,索性双手撑着床沿将上半身都凑了过去。哈,小小的,感觉一只手就能抓起,因为睡着了,只看到睫毛覆下一层,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两颊肉肉粉粉的,要说像谁还真是看不出来,再说了,我本来就不太会看长相。
“当然像他---像他阿玛了。”我顿了一下,还好“老爸”二字硬是被我咽回去了。
“哦?哪里像了?”我没有看他的脸,小东西那可爱样把我给吸引住了,眼睛舍不得从他脸上挪开,于是,心不在焉地回道:“眼睛啊,鼻子啊,嘴啊------”边说还边伸出手轻轻捏了捏那小脸,那小嘴就跟着动了动,好象果冻一样诱人,要不是他老爹在我真想亲他一口。
“我看着,倒觉得像另一个人。”四阿哥的声音就在我耳边,他这句话听来实在古怪,便疑惑地看了看他,这算什么意思!?怀疑他老婆红杏出墙!?
“另一个人?那,只能是他额娘呗。”我装懵懂地回答,不管什么事,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呵-------”他忽然又笑起来,自己从床沿站起身来,靠到我身旁,探过头,离我仅一拳距离与我并行看着那小家伙,“我看,他倒有点像他姨娘。”
姨娘?!
姨娘不就是我!?
他居然说这孩子长得像我!?
弹眼落睛地把脸转向他,脑海空白得没有任何台词,结果,对上的却是他含笑双目,没有太多情绪也谈不上温柔细致,却,只淡淡晴和融于其中也足够教人忘记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