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的时光》格蕾思琳

68、约束

　　魔宫后面的青山，一直是肯达修炼的场地，由于他的力量日渐强大，破坏的范围越来越广，法兰蒂尔为他撑起了一道结界，任他在里面如何发挥，也不会伤及外面的世界。
　　有法兰蒂尔站在旁边，肯达总是格外用心，左手发动了黑色的灵力，右手凝聚了金色的强光，双手合拢时将两股力量完美地结合在一起，黑色的闪电缠绕着金色的光芒，化作一道凌厉的攻击，排山倒海地向远处的目标呼啸而去——只听见“轰隆”一声地裂山崩，被击中的目标在爆炸中化为粉尘，爆发的灵力连结界也有点控制不住，在极度震撼中剧烈发抖……法兰蒂尔不得不向结界注入了灵力，以免它破裂之后殃及外面的世界。
　　肯达收回灵力，结界才停止了颤抖，法兰蒂尔若有所思地注视着他，一言不发。
　　这小子进步神速，再这样发展下去，就会超出自己的控制范围，得想个办法约束他的力量才行。
　　肯达却不知法兰蒂尔在想什么，憨憨地走了过来：“主人，您看我修炼得怎么样？”
　　“不错，确实努力。”法兰蒂尔淡淡地说，“从今天起你不用再练习了。”
　　“多谢主人指点。”听到主人赞赏，肯达心头雀跃，直率地想着想要更进一步，“可是，我还有提高的空间……”
　　“怎么，你要违背我的命令么？”
　　“不，不敢，我从今天起就停止修炼，一切听主人吩咐。”
　　见他对自己诚惶诚恐，法兰蒂尔这才收起了危险的锋芒：“记住，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动用这些力量。”
　　“是。”肯达谦卑地低下了头，看主人转身就走，自己在他身后紧紧跟随。
　　“今天晚上，你来万魔殿见我。”法兰蒂尔加快了脚步，“现在我想独处，别跟来。”
　　“是。”肯达停住了脚步，望着主人渐行渐远的背影，目送着他离去。
　　主人并不是时时刻刻都需要他陪伴，每天总有那么一段时间，他不想面对任何人，独自漫步在这湖光山色间，不知在想些什么。自己伺候了他这么多年，对于他的性格脾气，依然捉摸不清，在他心里有一些角落，是任何人不曾触碰过的……

　　万魔殿是魔宫的最高殿堂，不知道主人为何召见他深夜前来，肯达只知道，只要是主人吩咐的事，不论是什么他都会照做。
　　夜色笼罩下的殿堂庄重宁静，即使踩在红地毯上，依然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脚步声。
　　两边点燃的火盆是为他特地准备的照明，虽然拥有高深的灵力，自己却始终不能像其他魔物一样在夜里看东西，这一点连肯达自己也感到讶异。
　　径直往前走，主人正斜倚在高高在上的宝座里，手托着下颌，注视着自己。
　　走到正殿中间，就不能往前走了，肯达单膝跪下，由于处境不同，称呼也有所变化：“拜见魔王陛下。”
　　“过来。”法兰蒂尔的声音悠悠传来，引来在大殿之内好几声回音，“到我身边来。”
　　肯达抬起头，看见主人向自己招手，心里忐忑又激动，起身向他走去，等上了高高的台阶，跪在他的面前：“主人。”
　　法兰蒂尔伸手抬起他的下颌，看到的是一张少年俊朗的脸，五官轮廓都和那个男人出奇的相似，只是那双眼睛却不是纯粹的蓝，带着一点来自于他母亲的绿色——多少年了，自己一直在逃避这双眼睛，今天才鼓起勇气和他对视。
　　“你长大了。”法兰蒂尔的声音淡淡的，深邃的眼底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肯达痴痴地看着这双美丽又带着点落寞的眼，魂魄好像被摄去一般，竟然不知动弹。
　　“你拥有的力量，超过了我的想象，有想过用它们来做什么吗？”
　　“我要用它来保护您！”肯达照直说出了心底的话。
　　“保护我？呵呵，我怎么知道，有一天你会不会用它来对付我？”
　　肯达听了大吃一惊，原来主人不信任自己，心里猛地涌起一股委屈，额头重重地向地面磕了去：“不论发生什么事情，我也不会背叛主人！我生命的全部都是属于您的，如果我做出伤害您的事情，我会第一个杀了我自己！”
　　“不，我不相信誓言！”法兰蒂尔把肯达从地上揪了起来，恶狠狠地逼视着他，言语中带着恣烈的恨意，“越是信誓旦旦越是骗局一场！你怎么知道有一天不会因为走火入魔控制不住自己呢！到时候自我了结又从何谈起！那么你今天立下的誓言，就只是一阵无用的灰尘！”
　　“主人，请您告诉我该怎么做！不论做什么我都愿意！”肯达的声音接近于哀求，心里焦急地渴盼主人能相信自己，生怕主人一个不高兴抛弃了他，那他拥有强大的力量又有什么用！
　　“既然如此，那我在你脖子上画一道符咒束缚你的力量吧。它限制你只能使用七成的功力，一旦超过了这个极限，它会紧紧地箍住你的血脉，直到‘卡嚓’一声……拧断你的脖子。”法兰蒂尔见他完全屈服于自己，语气才有所缓和却冷得像冰，指尖划过肯达的脸颊，缓缓地落到他的脖子上，“你觉得呢？”
　　“一切听从主人的安排！”肯达一点犹豫都没有，毅然仰起头，将跳动的血脉和脆弱的咽喉展露在法兰蒂尔面前。
　　法兰蒂尔满意地笑了笑，咬破食指，用流出的血滴在肯达的颈项上写下束缚的咒文，黑色的血液很快融入了肌理，这道束缚会和肯达的生命连在一起，永远无法摆脱。
　　是的，他只是要一条狗，一条对自己忠心耿耿，能为他嗜杀那帮神使，又在自己的控制范围之内的狗而已。
　　写完了咒文，手指的伤口未愈，法兰蒂尔将手递到肯达嘴边：“把剩余的血液弄干净。”
　　原来主人还是心疼自己的。
　　肯达心怀感激，虔诚地张口含住那只滴血的手指，淡淡的血腥在口中蔓延，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尝到这种甜蜜的味道。
　　法兰蒂尔的血液很快在体内产生了作用，肯达的身体因为得到能量而得以再度成长，细胞疯狂繁衍，骨骼快速拉长，四肢变得粗壮……身体的每个部位无不发生着变化，撑裂他身上的那套小小衣裳，直到长成一个二十岁的青年模样才停了下来。
　　肯达看着自己宽厚的手掌，心中惊喜万分，开口喊了一声“主人”，原来清亮的嗓音也变得醇厚温和。
　　法兰蒂尔看着他，眼里却闪过一丝伤痛，现在的肯达，连身型也像极了那个人……
　　“这是最后一滴血了，你已经是大人了。”
　　“谢谢主人恩赐。”对于主人的恩惠，肯达一直牢记于心，却把刚才能将他置于死地的束缚咒文抛之脑后。
　　“回去换套衣服吧，然后去把我的床铺软一些。”
　　“是。”听见主人还像平常那样使唤他，肯达倍感幸福，躬身退下了。
　　看着自己精心培养的狗长出了尖齿利爪，法兰蒂尔微微一笑，是时候放他出去咬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