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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Ch19 飞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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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只划破浪头,不久便消失在夜色里。
潮水拍打着河岸,一声一声让人紧张的心神有机会恢复正常步调。
旁人从不赞同,而情理也不容,仍全情投入伤都不觉痛
如穷追一个梦,谁人如何激进,亦不及我为你那么勇
沿途红灯再红,无人可挡我路,望着是万马千军都直冲
我没有温柔 唯独有这点英勇
我也希望被怜爱,但自愿扮作英雄去保护你,勋章你不留给我,仍然愿意撑下去,
傲然笑着为你挡兵器,趺下来再上去,就像是不倒翁。
明明已是扑空,再尽全力补中,再没有支援,还是有这点英勇
我攥着的手掌浸满了汗水,一点也不知道该如何停下自己的双腿,向着记忆感知中的方向。
一幕幕交集的画面不请自来的定格脑海轮番轰炸。
黑夜清冷的空气使我清醒。
风不停的在身侧滑过,汗水一层层的被从毛细孔中剥落,滑入空气里掉落尘埃。
昨晚,僵硬着身体,我抑制着心脏处那撕裂一般的锐痛,目送他匆匆出现后又匆匆消失于视线里。
昨晚,议会的车为了避过瘫痪的桥梁,所以绕了很大的一圈,方向正北偏东,就在议会上方无编号街区里。就是这个绕道成就了我多年期待与寻觅的圈。
昨晚,风从南边袭来的,呼呼的从车窗长驱直入扑打在我的脸上,将我额前的碎发拨得凌乱不堪,而他则步行在旷野之中,迎着青白的月光。
一切只是霎那。
堪堪出口的名字硬生生梗在喉咙里,为什么偏偏是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危险的时候我终于又见到你了,却不能叫你。
我的眼睛里进了尘埃的颗粒,酸痛不堪。
他看见我了。细幼的眉同最初一样不悦的扬起,他在生什么气?生气我没有叫他?张合着嘴,我努力而无声的比着唇语,一遍一遍的说着“等我等我等我,我会来找你的,等我。”
直到他终化入黑夜,我还在喃喃的低语着。等我。
一天可以如此的漫长,我从来不知道,那以为永远不回结束的会议以及永远不会到来的夜晚都来了,可是人又在哪儿?
伫立在一望无际的旷野里,风吹过,草叶翻飞。同样青白的月色,同样来自南方的风,不同的是,我独自站立其中,心中升腾着焦躁的火焰,熊熊燃烧,出口在哪里?那火就像一把刀。
他,在哪里?
我想我得了某种病,病的不轻,这么多年都药石难医。而那药近在咫尺的时刻我却没能抓住他,我想我就算是个病人也是没有职业道德的。
*
脚步声很多很多,影影绰绰的人影正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真是给面子。看着那些渐渐站定的人们,我急切的心终于沉淀。
要等的人终没有来。
我知道赌博从来都有输赢,所以认赌服输也是种风度。我不想躲在避风港享受波涛汹涌的自由,那种来自心得煎熬可不是人受的。
或许、或许多年之后会证明现在这一刻的选择只是种匹夫之勇,那也无妨。
扬起唇角,风声呜咽。
“你小子够胆。”
听得对方领头发出嘲讽中带着几分激赏的口吻,我只是张开双臂,扬了扬手掌。“废话少说,一起上吧。”
生死鉴证一切。
议会很下本,极目望去都是念能力者,四五十人的样子。众矢之的就是这样的吧,躲避着多方的攻击,小心翼翼的拿捏着念的尺度,就算最后真的只是死,也要燃烧到最后一滴用最绵长灿烂的方式。
其实说开了,只是不想死的很难看,流星街活下来的人都是不想死的,都有最勇敢最执著求存的心,和最固执的心事。
所以这一次,我恐怕真的很难存活了。
但是,我不后悔。只要是自己想做的事,从来都不问值不值得,心会掌控一切,所以我这种人比任何人都还要自私,还要纠结。看着那一双双结束在自己手掌下的不甘心的瞳孔,那些疼痛执著,在我血腥的手掌中失去了光彩,曾经会感触,但现在已麻木,下意识的只知道任何一次的心软都会让自己痛更甚者失去生命,所以早已不再犹豫,没有犹豫,掰断一个人的颈骨就如同张开手掌拍死一只蚊子,最初的最初还会在心里想着对不起,谁让你伤害我,之后就只会笑着追逐,或许那笑残酷嗜血。
但度量衡早已不同。
扛着死神镰刀的同时,我已经逐渐的能看到它猩红色的斗篷了,细小的伤口仿佛每分钟都在倍数级增加,虽然只剩下九人与我缠斗,但眼前的一切已经有些模糊了,头脑不甚明朗,反映在迟钝。
我心里清楚。我和飞坦不同,越来越多的伤害都是实质性的,没有悬念。
会使用风刃的那个放出系是个大麻烦,总狡猾的站在最远的地方,遥遥的干扰我的攻击和防御,要是死的话,我很想拉那个家伙做垫背的,可另外个用长棍的强化系似乎是他的专属保护神,两个人的行动是如此的彼此契合,他们是搭档,我的搭档又在哪里。
眼神飘忽的一瞬,腿下一软。有什么打在了右腿的后腿窝。
完了。
疼痛过多的叠加会让人闪神至麻木。
我还能存活么,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想死呢。
蝴蝶效应出现的话,他能不能知道……。
走钢索的人的血,总会染红天空。可时间的尽头有什么。
当回忆一片片如雪花飘落,执念的却还是,那个人为何不来。
流星街•应许之地•重建之城——当流星带走伤带走痛,绝望之人会在废墟中获得重生。
“啐——杀了他?还是留活口。”
眼看着包围圈在缓缓缩小,我躺在充满尘灰粗石砾的大地上,静静地倒数着,五步、四步、三步、两步,扬起一侧的唇角,我笑的得意,身体一跃而起,半分钟积蓄的力气足够我干掉这个放出系了。
有时候倾听脖颈碎裂的闷响也是很痛快地一件事,尤其是对方不知道已经放了多少你的血的时候。
抱着那小子的尸体,我打了个滚,躲过强化系愤怒的猛击,一个垫背两个够本,反正你搭档也死了,不如我再送你一程。
再次挣扎着跃起的时候,我又重重跌回了地面。体力透支了。眼看着强化系血红着眼睛将手中的长棍直杵心窝,我能做的也只是调出最后那么丁点的念护体了,遗憾啊,如果念量再多些,体力再长些,就能送你了。
不甘的看着蓝黑色的天空,事到如今我听天由命。
死不过是故事的材料,好冷的笑话,满地的材料,然后我也会变成材料,越来越冷的笑话。最初的愿望还记得吗?
只是想……
再一次见到你。
然后……
慢慢的一切就变了,不受控制的不是故事或者历史的走向,而是心。
贪婪的人,自然有贪婪所必需付出的代价。
*
所有的东西,见过的,爱过的,恨过的,全部成了回忆.
除了……你。
温柔的睡梦里,有一只手拨开了厚重的黑绒帘幕,我哼着如时光流水般清澈的曲子,开心的握住那小小的温凉湿润且纤细而骨感的手,童稚的声音咯咯的笑着、恍惚着、渐行渐近。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要!……有两个孩子亲昵的肩并肩手拉手,背着明晃的残阳,嬉闹着同青黛色的天一起慢慢的近了。
我在找那个故事里的人,你是不能缺少的部份
『快乐么小飞,这个芬克斯你喜欢么?』小小的耳盘,蓝色细碎的发散乱中微微后弯,那是他手捋过的痕迹。
『你……刚才说了什么?』金色的瞳孔里是注入感情的疼,为了我而疼得眼神。
前世、今生从来错开的缘分
『弥……。』泪水在手指的碰触下,如破灭的魔咒惶然坠落,弥,那是被我遗忘的我前世的名字。
那一天,我先你离开了前生,心里的恐慌和不确定仍触手可及,重生的一刻是无措的。可,在这个黑暗的地方,我却不敢表现出任何的一点脆弱,因为怕会被人看破,怕会捱不到实现承诺的一天。
承诺。
『一定要先找到我。』那张黑发的脸孔,未曾被时光磨灭。
只是,为何没能承诺得更深。
『能不能……能不能乖乖的让我先在你强大之前保护你……。』抱的再紧的双臂也无法阻止命运拥有它自身的意志,活着的有生命的东西,总是不能轻易眷恋,代价有恒。
这是怎样一个世界?你想得到怎么样的未来?
『你去哪儿了!?』
金色的瞳孔里是什么,明明头被敲很疼,可还是抑制不住的在心底笑了,端着他前世最喜欢吃的东西,更努力的讨好着献宝。只要他开心就好。
不惊不觉,我的心里住进了一个人。
『弥!弥!』一声比一声暗哑。
我瞎了,所有能够保护他的筹码具变得牵强而矛盾。漆黑的世界里,飘散着股诡异的血香,我杀了那个阻碍我的存在的人,这样即使我现在瞎了,将来也会是他不可缺少的部分。
谁在扮演谁的剧本?谁跌入了自己筑起的城
平静的大厅,古老的落地钟静谧的发出嘀嗒——嘀嗒——的声响。咬着牙关的他在身侧撑起股淡薄的金沙色,朦朦胧胧的将狼狈的两人包围其中,而越演越烈的火焰则炙烈的灼烧着空气。轻轻的、我垂下唯一可以活动的头柔柔的摩挲着他柔软中有着尘埃颗粒的脸庞,传达着无言的不舍和想念。
『……谁来……谁来救救弥……救救他啊!!』
那一刻我并不奢望救赎。睡下不是因为疲惫而是心中已然满足。若我们都死在那一刻,会不会就不会让你失望。
即使是编出的一套戏,亦会长映一世纪,
我、深深陷入角色里
光影般的一生即使要去也会过去
若是在这世界上消失的我
你、都将记得放于心里
也就无所谓、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