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灵师》宛郁子兮

6、内情

　　威廉的打断显然有些突兀，但这似乎丝毫不影响他脸上的笑意。简暗定心神，转头望去，威廉却并没有看她，只是将目光投驻在罗尔斯·里瓦莫斯的身上。而后者，则依然保持着看似无害的笑意，慢慢开口：“我以为殿下和崔丝丽很久没见，想必有不少话要谈，更何况短暂的相聚后有是离别。”

　　威廉当然听出了对方言谈间挑衅的意味，不动声色地反击：“伯爵提醒了我，对于这次的出行，我还有些事情要和我的同伴商议，不知道现在是否能够带走她？另外，我相信您的舞伴一定在等待您陪她跳下一支舞曲。”

　　里瓦莫斯伯爵玩味地打着哈哈：“这么说来，我真是唐突了我的舞伴。既然殿下这么说，那我就失陪了。”话虽是对威廉说的，但他的眼睛却一直看着一旁保持静默的简，似乎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端倪来。简虽然疑虑重重，但到底也保持了冷静。想起昨晚在“残影”中的那个神秘身影，简心中一动，笑着对罗尔斯·里瓦莫斯说：“阁下既然有事，那就去办事吧，相信以后我们还有机会见面的，”

　　简其实还并不能猜到什么，但言者无心，听者有意，罗尔斯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虽然是一闪而过，却还是让近在咫尺的简发觉了。罗尔斯朝简笑了笑，却显得有些僵硬，随即转身离开。在与威廉擦肩而过的一瞬，罗尔斯突然露出了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只可惜与简对视的威廉并没有发现。

　　罗尔斯走后，简和威廉之间一阵沉默。

　　夜风轻轻地抚过简的脸颊，鬓角的几根发丝被微微扬起。没有多余的解释，威廉只是走到简的身边，和简一样将目光投驻到前方无尽的夜色中。

　　“这样的夜色很美，就像是在梦里一样。只不过，梦不管多美好，终归是要醒的。”简突然轻轻开口，像是怕惊动了什么似的，“何况这么安静的夜色，未免有些不自然了。”

　　“简应该知道彼临之岸吧？”威廉没有直接回答简的话，只是若不经意地转移话题。看到对方完全无意于做任何解释，简只好放弃，顺着威廉的话说：“不太清楚，只知道父亲曾经去过那，再回来就和母亲一起。”

　　威廉似乎很满意简的一时退让，解释道：“彼临之岸，是分隔东西方异能界的一个空间。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什么人真正到达彼临之岸。”话刚说完，简就疑惑地问：“那我的父母……”

　　“令尊是洗灵师，令堂是东方术师，两人都是主司净化力量的，对吗？”威廉不愠不火地说，“彼临之岸的特殊之处，就在出世和净化这两个方面。”

　　此时此刻，简已经完全安静下来了。认真地看向威廉，简等着他后面的话。“彼临之岸的开启，意味着东西异能界的交汇和冲撞。所以，这么多年以来，守护彼临石的两族一直选择出世和净化做为力量本源。这，就是第奇亚特家族一直想知道的，当初我为什么要出手相助的根本原因。”

　　简心里一阵剧震，这个第奇亚特家族追寻了几百年的原因，却在今夜，有威廉·法兰亚亲口告诉了自己。一时间，简突然有一种深切的无力感，心中却又反射性地涌起无数怀疑。“拒我所知，彼临之岸的厉害在于它本身是个巨大的封印结界，本来是圣战留下的最后遗迹。那么，我有什么理由相信，阁下是彼临石的西方守护者？”强自镇定，简心中颤抖地说出了这个根本问题。

　　威廉一直看着简，安静地，听她问出那个问题。曾经他以为，总有一天他需要解释那个问题；曾经他以为，总有一天被问起那个问题时，他已经能够平静；曾经他以为，即使当初有多么的不甘和无奈，几百年的时间已足以让他忘记这些情绪；曾经他以为，到应该来的时候，他可以接受那些回忆……

　　想到这些，威廉有些出神。而在简的眼里，他的失神却显得有些可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简却并没有生疑，只是难以言喻地，有些悲悯。不知道过了多久，威廉似乎下定了决心，慢慢开口：“我并不是纯血的血族。我的母亲，是人类。”

　　简不知道，一个人在短时间内听到这么多令自己震惊的话，会有怎么样的反应，但对自己来说，似乎印证了物极必反的话，简的心突然平静下来。也正因为这个听上去有些不可信的解释，简突然想到了一些一直被忽略的事情，于是，简几乎脱口问出：“这就是你为什么身为血族亲王，却一直处身人类社会的原因？”

　　相信，似乎是简唯一的反应，现在看来，似乎也是必然的反应。果然，没让她等多久，威廉又重新开口：“我的母亲，的确是当年那位公主殿下，当年那个法国皇帝最疼爱的公主殿下。”

　　这就是他能坐享金狮公爵称号的真正原因吧？听到威廉谈起自己母亲时的那种疏远和漠然，简在悲悯的同时，有心生同情。没有多想，下面的话就这么自然地说出了口：“毕竟是你的母亲，过了这么久，你仍然会心存怨恨么？”

　　威廉看向一脸诚恳认真的简，轻笑了一下，随即又换回了淡然的神色：“怨恨倒不至于，毕竟她在的时候，还算得上是个称职的母亲。只不过在我知道自己身世之后，却怎么也无法摆脱那种类似于屈辱的感觉。大概也正因为如此，我才会接受老头临终嘱托，以不死之命，守护彼临石，直到它注定要被释放为止。”

　　云淡风清的语气，却让简在一瞬间明白，眼前这个看似风光无限的血族亲王人类公爵，曾经经历过怎样的孤独和痛苦。

　　“我需要做什么？”不需要多余的思考，简平静地问，语气是连自己也没有想到的平静，“我想你这样的安排，事情或许已经到了很紧急的地步了吧？”

　　威廉对简的干脆有些不解，但随即，他却已经明白——做为一个洗灵师，第奇亚特家族的人，不是一直都这么一往无前的吗？说起来，这个混血的继承人，似乎比以往任何一个，都更想第奇亚特家的创始人巴拉夫和索菲亚呢。

　　毫不掩饰眼中的赞赏，威廉点点头，只说：“是血族内部有点问题，一下子也说不清楚，还是路上边走边说吧。既然简你能接受，那么我们明天就出发吧。现在我还是送你回第奇亚特堡吧，也许你很需要和你的祖母好好告个别。”

　　虽然有点心理准备，但简依然没料到事情居然到了这样的地步。扫去头脑里纷乱的头绪，简下意识地把手递给威廉，随着他向房里走去。

　　直到自己坐上马车，简才意识到威廉出于某种考虑，并没有带她穿过大厅，而是从偏门直接出来了。不解地望向威廉，简等着对方的解释。果然，威廉注意到简的神色，笑着解释：“血族内部的事情，我并不希望你参与其中。”像是突然想到某件事，威廉随即又接口，“丽娜的事也到此结束了，你还是不要再插手的好。”

　　简被威廉一阵强白，不由愕然。

　　马车平稳地驶向小镇另一边的家，简突然意识到，或许明天这个时候，自己已经离开这个她从小长大的地方。会不会回不来了？简心里一惊，自己怎么会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不管了，该来的总是会来的，自己怎么有余地去抗拒？算了，还是回去和祖母还有梅姨交代一下，准备出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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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真是的，怎么越写越觉得不对劲啊？好像越扯越远了哎～不管了，继续努力。
　　小小透露一下，下周可能会开一个新坑哦，也是猎人系列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