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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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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底,大宋出了件轰动全国的大事,开封□□丁谓落马,赵祯由市长兼任代□□,不久又从□□委员当选为□□委。
在凡尘里的小老百姓发泄着对落马权贵看似正义,而实际却搀杂着几分嫉妒的愤怒时,白玉堂悠然地坐在桌边,仔细阅读会计师事务所送来的污水处理项目评估,与展昭预想的差不多,成本低、处理完善,如果有政府支持和投入,不仅是个值得投资的项目,也是件环保功业,倒是名利双收。
吩咐秘书将各种文件准备好,下个月召开董事会,要在这之前要将各个关节打通。凭着优秀的项目和陷空集团的关系网,拿到批文应该没什么问题,只是少不得要应酬一番,想起那豪华宴席上无奈的觥筹交错,很是倒胃口。
外面大办公室的小周显然不知道白玉堂正为不得不享用的奢华而苦恼不已,正撇着嘴角,眼神里有几分艳羡:“这只是落马的,看看现在的官员,就算是清水衙门,每天一个人都吃掉我们多少个月的工资啊。”
一门之隔,竟已是截然不同的价值观。白玉堂喝了口咖啡,不禁又想起展昭来。他这几日对自己似乎有些疏远,看来真是祸从口出啊。想着一会儿要带上他一起去市委找赵祯要批示,白玉堂便觉得舌根泛起有几丝饱含玩味的苦涩,这看似有趣的一幕,却怎么也没能让自己生出调侃的兴致,只觉得不痛快得紧。思及赵祯,那人最近倒是春风得意,听大哥说,他很可能当选明年的人大委员长和军委副主席。不过说起来也怪,丁谓说到底还是赵老太太的人,怎么说落马就落马了,就算要给赵祯让道,也应该调任才是啊。听说丁谓的案子是个叫包拯的检查官主审,不知这人什么来头。
正思量着,桌上的呼叫响了,按下时,传来林秘书利落的声音:“白总,展特助说他已准备好了,问您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就去。”白玉堂从座位上站起,将杯里的咖啡一饮而尽,苦味一下盈满口,心头倒觉得好受了些许。
……
当白玉堂开着宝马从车库出来,停到展昭面前时,展昭唇角微微浮了浮,虽然知道白玉堂一向不习惯司机秘书保镖一大堆跟进跟出,不过去市委也这么随便的,倒也算少见。
一声悠长的口哨,“上来啊。”白玉堂歪了歪头,眨眨眼,神情颇似邀请美人上车的牛仔。
展昭忍俊不禁,这模样,十足的纨绔子弟,摇着头拉开车门。
坐到车上,两人谈了几句项目的事,便冷下场来,白玉堂心里憋得慌,却一时找不到话说。瞅着展昭将头转向窗外,对着一路不甚美丽的风景微微发怔,目光透着清冷,看得人生直想长叹一声。
“对不起。”白玉堂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展昭略微惊愕地转过头,那人又补了一句:“那天的事。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是当时心里突然生你的气,出言无状,你别怪我。”
原来是那日的事,展昭低下眼,睫毛轻轻垂下,“我没怪你。”声音很轻,却似滴在心间的缝中,十分受用。
知道展昭不是那种口是心非的人,白玉堂松了口气,嘴上却道,“那你这几天又不理我。”顺手拿起一包烟,抖了抖,递给展昭,展昭摆手推辞,表示自己不抽烟。
白玉堂将烟放进自己嘴里,又伸手去拿打火机。啪、啪、啪,车内反复响着火机的磨擦声,兴许是有些不方便,老打不燃,白玉堂不由蹙起了眉头。
手背忽有些温软,指间的火机已被展昭轻轻抽去,啪的一声,火苗窜起,阴霾的天之下,颤抖着发出微弱的光,暖暖的。车窗灌入的风将火苗吹得歪歪倒倒,似要熄灭,展昭忙用手护住,轻轻递出,白玉堂低下头,烟凑在火苗上,一红,明了。
白玉堂抬了抬眼,见展昭专心致志地正为自己护着火,两人离得很近,几乎能嗅到他身上若有若无的草香,火苗在两人间轻轻跳跃,白玉堂觉得心底似也有什么跳跃,暖暖的。
“我没不理你。”展昭的声音缓缓传来,还带着几丝热气,拂在鼻尖,痒酥酥的。
终于抬起头,吐了口烟,轻柔而富有磁性的声音随着烟,一缕缕飘出,“那你怎么看到我都很不自在似的?”转过头,见展昭别过脸,望着窗外不说话,手还不自在动了动。突然心头冒出一念,顿了顿,打趣道:“难道你是不好意思?”
展昭觉得脸很不争气地慢慢热起来,自懂事起,自己很少在外人面前提及感情,前次与曹昕是非面对不可,可像白玉堂这样闲聊式的,几乎从未有过。不知道怎么回答,于是选择继续充耳不闻。
可惜白玉堂此刻已然恢复了谈笑风生的随意,不似刚上车那般还带着几丝心虚,见展昭闷不吭声,知道自己一语戏言竟真说中了。这个比自己大好几岁的男人有着惊世骇俗的感情,但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单纯???这个词用在这般年纪也许不太恰当,可这人的表现简直像情窦初开的初中生,虽然可笑,却也有些……可爱呢。于是也顾不上许多,慢慢笑起来,见展昭转过头,睁着眼,对自己怒目而视,越发觉得好笑。
展昭被白玉堂笑得尴尬,想抗议但又无从谈起,只好笨拙地“用眼杀人”,可结果却是令白玉堂在一旁由浅笑变为大笑,实在窘得慌,佯怒道:“有什么好笑的。”没有任何威慑力,白玉堂笑得更加放肆。展昭这才觉得自己确实反应得不像个已近而立的人,于是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心又随着展昭的笑容一悸,白玉堂慢慢停止了大笑,可笑声消失时,才觉得心底那份苦涩竟一点点渗出来,缓缓溢满。没想到这人的感情竟如此单纯,可他的那份不含任何杂质的爱情里,却没有一丝是为了自己。
不知不觉,已到了市政府,两人一同走下车,往市政大楼走去,行了几步,展昭突然喊了声:“嫂子!?”
白玉堂转过头,竟发现丁月华正好从市政楼里出来,听到声音,冲两人笑了笑。走近时,才发现她那精致的妆容掩不住眼里的血丝和疲惫,薄薄的唇蜜也遮不住微白的唇色与勉强。
“你来办什么事吗?”展昭语气里有几分查询似的疑问,月华自从自己和赵祯的事后,就尽可能不来政府,如今她竟从这里出来,必定有什么事。
丁月华摇了摇头,强笑道:“一点小事。”
展昭皱了皱眉,越发觉得不妥,定定地道:“究竟出了什么事,需要瞒着我?”
“真没什么,已经解决了。”丁月华机械地吐出几个字,手扶着头,天突然旋转起来,忽明忽暗,地也突然变软,身子倒下的那一刻,心头一阵凄然:“不能跌到,不能跌倒……真不该穿着高跟鞋出来。”
白玉堂眼疾手快,一把将丁月华扶住,那柔软的身躯靠着自己,百合香味带着薄汗渗入鼻尖,见她虚弱地捂着小腹,顾不得许多,将她揽入怀,轻轻横抱起,一面往车边走,一面冲展昭吼道:“去医院!”
展昭早已跟了上来,从白玉堂兜里掏出钥匙,冲上车:“我来开车,月华你挺着点。”
白玉堂抱着丁月华,她是自己这么多年来,唯一爱过的女人,只是自己对她,和对展昭的热切不同,似乎更多的是依恋。而此时这个像姐姐一般的女人,正握紧自己的手,脸色惨白,偶尔微睁的眼透出自己从未见过的憔悴,汗慢慢从额上渗出,忙用袖子替她轻轻擦拭,手触到温滑的额头时,白玉堂突然愣住了,她的眼角,竟隐隐噙着泪,白玉堂心头一颤,焦急地催促道:“开快些。”
丁月华被送到医院后,直接进了绿色通道,急救等候区内,白玉堂咬紧牙,双手不自觉地交叉握起。展昭走到一边,皱着眉,反复地按着电话,可怎么也没人接,只一次又一次地传来“您所播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勉强压抑着心头浓浓的不安,踱着步子,哥哥到底怎么了,去了哪儿?
过了会,医生从急救室出来,展白二人匆忙走上去问情况,医生取下口罩,扫了两人一眼:“怀孕三个月了还不好好养着,这次昏倒是操劳过度引起的,你们俩谁是他丈夫?太不像话了。”
展昭一怔,月华怀孕了?哥哥一向很疼她,怎么会让她操劳过度,顾不得回答医生的问题,只关切道:“那现在……”
医生见展昭开口,以为展昭是她丈夫,于是道:“孩子和大人都没事。”又好没气地瞥了展昭一眼:“快当爹的人了,好好照顾着自家老婆。”
展昭这才顾得上尴尬,哥哥不知什么缘故联系不上,不便仔细解释,只道:“我是她小叔,我哥这段时间有急事到外地出差,让我帮忙照顾。”
医生顿时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拍了拍展昭的肩:“你也多尽点心,若是出了事,你也没法和你哥交代吧。”
展昭连连点头称是,又道:“医生,现在方便看望病人吗?”
医生点点头:“恩,可以了,病人现在已送往监护室,你去吧,不过时间别太久,病人需要休息。”
医生取下手套,从两人身边走开,走廊上,响起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只余下展昭和白玉堂二人。
展昭转过身,正想往监护室走去,却见白玉堂横在自己面前,满面怒容,深锁着眉,一双桃花眼冷冷地看着自己,竟令人有些生寒。还没回过神来时,那人已上前一步,手紧紧地拽住自己,砰,肚子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
“她一个孕妇,居然一个人在外奔波,要是今天没碰到我怎么办?你们展家就是这么对待她的!”耳边响起一声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