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浮录》子*

1、第 1 章

　　第一章

　　展昭皱着眉，一股脑歪在客厅的长椅上，无力地合上眼，隐约中似乎又被那个混蛋哥哥抱上旋转木马，胃上一阵翻腾。硬梆梆的身子骨磕着冷冰冰的椅面，迷迷糊糊中还不忘抱怨一句：“该死的赵祯，干嘛安置这么个破古董，如果是软棉棉的沙发该多好……”一边想，一边翻了个身……扑通！

　　“回来了？”踢了踢地上那均匀修长的身躯，屋外的灯光渗过窗帘，散落在二人身上。“滚去洗澡，回屋睡去。”低沉的声音中搀着斥责。

　　一声哂笑，地上的人连眼也不抬。赵祯不再说话，一把将展昭抱起，担在肩上，两步并为一步地走到浴缸边上，直接往里一扔。“混蛋，越来越沉了。”

　　“哎……”展昭还来不及喊痛，一头冷水已淋了下来。被迫睁开眼，那个拿着淋浴头的罪魁祸首正脸色铁青，精神却异常抖擞地站在一旁。

　　没有抱怨，展昭径直站起身，水珠儿顺着湿漉漉的衣服折往下滑，一直滚到裤角，从容不迫地自赵祯手里接过淋浴，还微微点了点头，似乎他站着的地方不是浴缸而是演讲台，接过的也不是淋浴，而是话筒。

　　……

　　灰蒙蒙的清晨总是错误地让人以为天色还早得很，于是本已该在上班路上的赵祯此刻还颇为悠然地路过饭厅。展昭系了个围裙在那儿忙活，伴随着蛋壳干脆的碎裂声：“容我提醒一句，你快要迟到了。”

　　黄橙橙的蛋黄在空中翻个身，分明是可口的颜色却格外刺眼。赵祯有些后悔昨晚一直等到半夜，应该早早地睡觉，让这个醉酒晚归的混蛋睡死在地板上。

　　“迟到也没人扣我工资，倒是你，怎么还不去上班？”赵祯坐到桌前，展昭将煎好的蛋和温热的牛奶端到他面前。不仅添了麦片，白花花的牛奶里居然还有几颗红得发亮的枸杞在浮浮沉沉，这是哪门子的吃法，赵祯不禁皱了皱眉。

　　“我辞职了。”面包从炉里弹出，转过头，望着愣愣的赵祯，笑道：“怎么？不高兴？你不是一直不想我在叶氏工作吗？”

　　回过神来时，赵祯已站起身，正准备将这个嘴上刁着片面包的家伙抱着转上两圈，谁知他敏捷地闪到一旁，拿起公文包挥了挥：“所以今天我得去应聘，就不等你了。”赵祯还来不及说话，展昭又回过头：“喝咖啡对你的胃没好处，吃牛奶麦片吧。”

　　一把擒住展昭的手腕，把他往怀里一带：“准备去哪儿应聘？”

　　展昭不语，望着赵祯，微微勾起唇角，温和的笑容却令人发怵。赵祯无奈地放开他，摊了摊手：“行，我不干涉你。”看着展昭满意地点了点头，赵祯换了个姿势靠在他肩上，努力眨了眨眼睛：“亲爱的，你真打算这么抛下我？”

　　“少恶心。”展昭一把将他推开，穿好皮鞋出门去了，在外面看着挺温和严谨的一个人，怎么一回家就这么厚脸皮呢。

　　望着红着耳根夺门而出的展昭，赵祯不禁心情大好，甚至一口气喝下了那浮着枸杞的牛奶也不自知。

　　……

　　展昭将自己不算厚也不算薄的简历递到对面的人手中时，也仔细打量了番眼前这位，四十出头，有些温吞，外表也丝毫没有可称道之处。不过展昭不是初出茅庐的大学生，知道这样的人物，往往比锋芒毕露的年轻老板更难伺候。

　　“我听说过你。”对面的人抬起头，展昭有些吃惊，毕竟自己在行内还没有什么大名气，不过对方似乎并没有解释的意图：“明天你来人事部报道吧，先到业务部试用三个月。”

　　“多谢卢先生。”展昭站起身，没想到竟如此顺利。

　　“展昭？”走出大厅时展昭听到有人唤他，转过头，一位穿着休闲西装的俊郎青年向他走了过来，一双桃花眼，颇有风采。展昭努力在记忆中搜索，自己何时认识了这么一号出色的人物。

　　“你不认识我了？我看过你演讲，还找你签过名的。”望着展昭保持着一贯温和笑容，对方似乎也有些吃惊，只见他尴尬地挠挠头：“我叫蒋平，比你小两个年级，我进宋大时你还是学生会主席呢。”

　　原来是校友，展昭在心里苦笑，全校上万的学生，纵然自己是学生会主席也不可能认识所有人吧，“原来是蒋平，你变化真大。”展昭又笑了笑，这话展昭倒是有几分把握的，这样出众的人，无论在哪个学校，应该都是风云人物吧，自己竟然从未听说，想必是变化巨大了。

　　“哼。”方才还泛滥着友好笑意的青年突然收敛起面容，盯着展昭的眼瞬间冰冷，有些倨傲地伸出手：“是吗？我叫白玉堂。学长，欢迎到陷空集团，日后嘛……”白玉堂停了停，挑着眉看向展昭，半晌，才缓缓道：“请多指教。”

　　展昭还算自然地握了握眼前人的手，至于狼狈……没有必要，这本来就是没有恶意的谎言，虚伪也罢，荒唐也罢，没有必要愤世嫉俗，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