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租故事》月埙

9、第九章 吸烟

　　俞绍文在董小杰房门外看了半小时了，罪魁祸首——那个红烟盒就躺在沙发茶几上，烫银的封条在灯光的映射下仿佛咧着嘴笑他。

　　那只不过是一盒烟而已。

　　俞绍文鼓起勇气站起来，走到董小杰门前，准备推门，却犹豫不决。该怎么向他道歉好呢？居然紧张了起来，俞绍文准备先在门口小小地演习一遍：
　　“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发火，那盒烟，其实，其实……”
　　董小杰应该还在房间里工作吧，这么冒失地打扰，连俞绍文都觉得自己有点神经兮兮，终于徒然失了所有勇气，茫然地走回沙发坐下。
　　“真的对不起……”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俞绍文还恍然若失地搓着双手念叨着，本想去洗澡却因为门口被挡多时而滞留门后的董小杰故作正经，轻悄悄地推开门，披着浴巾沉默地走进浴室。
　　刚才从他面前经过的时候眼角余光偷瞄到俞绍文那受到惊吓又装做什么事没发生、欲言又止的样子，真是好笑死了，董小杰旋开淋浴喷头，压抑地笑出声。

　　洗完澡也故意装做生他气的样子不理不睬地进了房间，董小杰只是拉不下脸主动示好而已，其实心里早不生气了。
　　可是当半夜口渴去客厅饮水机倒水的时候，还看见那个人坐在那里，董小杰已经是笑不出了。拜托，玩自闭也不用这样吧？
　　董小杰捧着水杯也不回房，径直在俞绍文旁边坐下，见对方没反应，再补上一脚。
　　‘丫的刚才不练习道歉练得挺爽的？临用了一个字都憋不出来吗？’在心中瞎骂一通，董小杰开口问道：“在想啥呢？”
　　俞绍文正在发呆中的、安静纯良的大眼睛里起了些波澜，又静止不见，回答得慌乱又敷衍：“没，没想啥。”
　　“抽烟是吧？”董小杰斜长的细眼睛扫了下茶几上那包深蓝色的□□，俞绍文顺着他的眼色把烟就着玻璃台面推过去。董小杰抽了一支斜叼在口中，微倾下前身从俞绍文手中点亮的打火机中借了火，才用手夹了烟搁在沙发扶手上，瞪了一烟灰缸的烟蒂说道：
　　“你丫一晚上抽那么多有意思吗？是抽烟不是自虐来着。”
　　俞绍文苦笑道：“我也不想啊。”
　　“得，你不想能这样？”董小杰微微眯起眼睛吐出一口白烟，　　“这烟味重，你气管有毛病不能这么抽。”
　　“……”
　　“我说不能就不能啊，明天开始我监督你。”
　　“…………”

　　两人一阵吞云吐雾缭绕之后，俞绍文鼓起勇气说：
　　“小杰，那外国烟没啥大不了的，就是我以前朋友当生日礼物送过我，我就托人再买来做个想念。”
　　“不是女朋友吧？那么大火，惊着我了。”
　　“嗯。”俞绍文回答得倒爽快，“我管她叫麦子的。”
　　董小杰陷入沉思中，许久哼出一段不完整的旋律。
　　“？？”俞绍文面露迷茫竖起耳朵，董小杰歌声在夜里格外好听，虽然只是瞎哼，一个词都没对上号。
　　“那名字让我想到幸福大街的一首歌。”董小杰的眉眼藏在烟雾黑暗中，分不清他刚才清唱时想到了什么，顿了顿说道，“周五我朋友有个K歌，我想请你一起去可以吗？”
　　“其实关于那外国烟的事我还没说完，我一直想和你说对不起。”
　　“你当我八哥啊？”董小杰瞪他，“我又不是因为这事气你，我就是平白被人吼了憋气。早知道那东西那么金贵您提醒我啊。”
　　俞绍文看到他生气的样子就如一只被欺负的小猫一样背上竖毛的，觉得还挺可爱的，一时间没忍住手就摸了摸他的手：“别生我气了啊，改天哥请你吃饭压压惊。”
　　“滚你的，谁是你弟。不如这月房租免了吧，好多钱呢，听说有个古董八音盒的洋餐厅不错，也正好给我这连洋烟都好奇的土人开个眼。”董小杰不怀好意地拿话刺他。
　　俞绍文却只笑笑说好啊，只要您肯赏光。
　　董小杰突然想到自己的邀请没收到任何回应，便问道：“喂，我说请你K歌你到底去不去啊？”不耐烦地皱眉，刚想把“爱去不去”四个字甩出来，只见俞绍文忙不迭地点头道：
　　“当然去，我开车来接你。”
　　…………

　　烟酒、女人、打架，对男人来说，做得成兄弟或做不成兄弟，都是从这几件上开始，再重来几遍想必也是这样。

　　时间一转眼到了周五，中间不过董小杰又问俞绍文借了两次CD，上交公司的宣传方案被总经理隔空一阵表扬而已。
　　说到隔空，那是因为方案是部门经理上交给总经理的，总经理看了赞不绝口，害得那原本已经够和蔼又正直的部门经理，每次见到董小杰都要深刻传递老总的口头表扬精神，往他的小肩膀上和蔼又正直地拍那么几下。
　　下班后，董小杰将废纸在手上团成一团，往远处的垃圾筒中一扬手，三分进球。董小杰极其满意地拍拍屁股，从办公桌前站起身子，准备迅速撤离。
　　“小杰，今天怎么这么急？赶着约会吗？”隔壁桌的男同事抬起头揶揄道。
　　“是啊，约了个美女。你丫就嫉妒吧。”带着一脸讨打的笑，董小杰一阵风似地消失在办公室门口。

　　一下楼就看见俞绍文的白色MINI停在树荫下，董小杰笑吟吟地挥手，那车缓缓地开过来停在他跟前，俞绍文打开车门，董小杰一猫腰钻进了副驾驶室。
　　“俞大司机你好。”
　　“为您服务荣幸至极。”俞绍文带着那种绅士的语调问道，若不是他那富于时代气息的小混混头上还有以前染的几根黄毛没褪色，还以为是打哪来的14世纪正向贵妇献殷勤的蔷薇骑士呢。
　　不过，这个样子用来泡妞倒还不错，挺符合他那张帅气得可以去当大明星的脸的。
　　董小杰掉了一地鸡皮，却还止不住地胡思乱想，若不是俞绍文凭空一句“现在先去哪？”将他打断，他已经开始想象自己和俞绍文为了个身材正点的小妞比剑了。
　　“刘橘MSN上跟我说她晚上要跑一个采访，今天不管饭了，9点在麦乐迪等。所以……”董小杰本想慷慨地说所以今天我请你吃饭吧，谁知却被俞绍文抢白了去：
　　“所以我先带你去吃饭吧。”
　　“今天是我邀请你出来的，饭不该我请吗？”董小杰一楞。
　　俞绍文慢悠悠又理所当然地回道：“我欠你的压惊饭，你可别忘了。”
　　“谁还记得这茬事啊。别搞得我很小心眼似的，那事就算了，本来就是唬你玩儿的。”
　　“那可不行。”俞绍文帮座位上坐得不安生的董小杰系上保险带，嘴角眉梢都带着笑，促俠地说道，“约会前可不都得制造借口吗？”
　　董小杰脸皮一烫：“滚，拿你那套泡妞去。”

　　小车缓缓开出小街，车上董小杰继续恬不知耻地遐想着，俞绍文是狮心王查理那种，光鲜亮丽的，自己就是侠盗罗宾汉，虽然只有件破斗蓬但是人格魅力挺不错。
　　如果他注意到办公大楼二楼窗内A小姐那张凝视着白色MINI车牌若有所思的脸，他一准会把她想象成魔镜的主人，那长发灰衣的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