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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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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药,蓝琳儿安静地躺在床上,昏昏欲睡。
“干吗不告诉我你发烧的事?”曲剑云有些不悦地斥责。
“我是真的不知道。剑云,不要生气嘛。”琳儿拽着他的手撒娇。
“你不好好照顾自己,我不生气才怪呢。”剑云佯装不快地抽回手。
“我知道错了啦。你看,我这不就乖乖躺在床上养病嘛。剑云,不气,不气嘛。”琳儿的赖功堪称一流,只要被她赖定的,绝无生还。
“傻瓜,好好休息啦。”剑云溺爱地在她的额头上浅吻一记,顺带把琳儿伸在被子外面的右手塞进了被卧里。“他没有伤到你吧?”
琳儿突然沉默了。她深刻地望了剑云一眼,眼眶随之湿润了。
“他拒绝你了,是不是?”
琳儿摇摇头,一滴泪迅速滑出眼角,在她有些苍白的脸颊上留下一道咸咸的泪痕,“没有。他没有表态。”
“琳儿,不哭!”曲剑云心痛至极地替她拭去泪水,双眉连成一条又浓又黑的线。
“剑云,我该怎么办?万一他压根就不爱我,那我……”
“琳儿……”
“剑云,你帮我,好不好?你会帮我的对不对?”
剑云沉默不语,只是轻轻地点了下头。
“剑云,我真的好爱好爱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我就是死心塌地地爱上他了。”
“琳儿,我想……”曲剑云松开她,起身踱向窗边,窗外萧瑟一片,“AVEN应该也和你一样吧。”
哭泣声一下子打住了。琳儿惊诧地抬眼望着剑云有些寂寥的背影。
“从他的眼睛里,我看的出他也爱你。琳儿,相信我。给自己一点信心,我会在一旁支持你的。”剑云转身,脸上洋溢着祝福与真挚的笑容,眼底深出却分明流淌出隐藏不了的伤感。虽然不舍,虽然伤心,但只要琳儿快乐,他愿意把最诚挚的祝福送给他最爱的琳儿。
“我……”
剑云一个箭步,以手封住了琳儿略微颤抖的双唇。“相信我,琳儿。也相信你自己。你和AVEN一定会在一起的。快快把身体养好,接下来我们再来处理这件事。”他不想再看到她痛苦的模样,只要是她想要的,即使赔上性命,他也再所不惜,何况只是牺牲自己的幸福!
“谢谢你,剑云。你真是我的好哥哥。”琳儿感激地抱住他。此刻她的心里满是感激,满是宽慰,她知道剑云是可以依靠的。
剑云勾勾嘴角,松开了她,替她掖好被角。
“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看你。不要胡思乱想哦。”
“嗯。”
曲剑云悄悄带上蓝琳儿房间的门,坐上红色保时捷,驶离了蓝家。剑云刚走,因为药性的关系,琳儿便沉沉地入睡了。
是夜,冷氏庄园格外热闹。原因无他,正是因为冷寂彦最宝贝的儿子冷若侥回家了。
一开饭,冷寂彦就忙不丁地为若侥夹菜盛汤,全然不顾伊凡•布雷斯——冷若侥的母亲,他的妻子——的有色眼睛。
“爸,你自己也吃。我自己会照顾自己的。”冷若侥为父亲斟了半杯白兰地。
“好,好。”冷寂彦这才发觉自己兴奋的有点忘情,尴尬地扒了几口餐盘里的色拉。
若侥不再说什么,心里却极不是滋味。离家都快一整年了,原本以为出去独自过一段时间再回来的时候,感觉会好些。可是没想到这个家的氛围丝毫没有改变,仍旧让他窒息,一点家的味道也没有。要不是父亲要求他回来,他才不会踏进这个庄园半步呢。并不是他讨厌这里,而是因为他与这儿格格不入。尤其是他的母亲——伊凡•布雷斯。
伊凡•布雷斯是一位荷兰人,身出名门,有着一双湖泊绿的瞳仁与一头金黄色的长发,从小就娇生惯养,任性得很。而他的外公是“暗夜”上一任的老大,手段阴险毒辣,现在是十大长老中最有威望的一位。
由于组织的头把交椅传男不传女,所以伊凡没有资格继承“暗夜”,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个“暗夜”老大的名号才会落到冷寂彦的头上。而众长老因为他是位华人,所以非常不服气,经常会用长老的身份来逼他做一些他不愿做的事,比如逼迫AVEN加入组织。冷寂彦迫于无奈,只得顶着“暗夜”老大的头衔过日子。
其实他真正在意的除了冷若侥以外,就是属于他的冷氏集团。可是老天往往爱捉弄人,他引以为傲的冷氏集团偏偏必须在“暗夜”的庇护下才能免遭破坏分子的干扰。所以冷寂彦也就任由长老们干预他的决定,反正老大的头衔他原本就无意染指。
晚餐过后,小憩了一会儿,冷若侥便借故要离开。冷寂彦坚持送他到门口,无理反对之下,若侥只得答应了。
眼看离别在即,再要见面——除了在组织里——又不知是何年何月的事了。冷寂彦心有不舍,却又奈何不了他这个脾气倔强的儿子。明眼人都看见了,他和他的母亲仍在冷战中。
冷寂彦忍不住连连叹气,仿佛那次的争吵是昨天刚刚发生的一般。
……
“过分!你们太过分了!”冷若侥声嘶力竭的怒吼着。
“你不要忘了你是‘暗夜’的首席神偷,你有义务为组织服务!”伊凡•布雷斯双手环于胸前,对儿子的愤怒视而不见。
有时,冷寂彦真在怀疑若侥真的是伊凡的儿子吗?如果是,那她为什么一点都不在意儿子的安全呢?
“是!我是有义务为组织效命,但是我也是您的儿子。您明知道琼斯是那个恐怖组织的首脑,您还让我接近她,甚至看着我不可救药的爱上她也未阻止。为了组织能得到那件价值连城的古董,您不惜牺牲您儿子的性命。你和外公一样是一个冷血动物,你不配做母亲。”冷若侥越说越激动,握拳的关节渐渐泛白了,指甲更是已经陷入了手掌里,映出了丝丝红色。
伊凡一点悔意也没有,抬手就是一记又响又脆的耳光。
“伊凡……”
“你住口!都是你把儿子给宠坏了!一点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和轻重。”
“爸,你不要插手这件事。我算是看清这个家了。我为你而感到惋惜,娶了这样一个女人回家。我要退出组织!”
“不可以!若侥,你是知道的,自动退出组织等于选择死亡。”
“那我宁愿选择死。”冷若侥回答地斩钉截铁。
“若侥,算爸爸求你,为了我不要退出组织。”冷寂彦哀戚地瞅着他,无助而又殷切。
“爸……”若侥心软了,“好吧。但是我要搬出去。”
“好,好。只要你不退出组织,什么都好商量。”
当天夜里,冷寂彦就替若侥收拾了行李,并为他找了间单身公寓。闹剧就此画上了句号,可是那道伤痕却深深刻在了若侥幼小的心灵上。当时,若侥只有17岁。从那以后,若侥变的冷淡了,变的沉默了。他从不回家,只有冷寂彦开口了他才偶尔回来吃顿饭。不过也仅仅只是吃顿饭罢了!
……
思绪随着微风回到了现在。冷寂彦突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有空常回来看看。”又是这几句。冷寂彦在心中琢磨着。每次分别这几句总免不了,难道就不能说些别的。他懊恼不已。
若侥坐在车内,抬头望着他,不语。
“你还不愿意和伊凡和好吗?”
若侥仍旧不语。
冷寂彦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习惯性地拍拍儿子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好好看着‘月光’,他对我很重要。”
“知道了。”
“走吧。路上小心。”冷寂彦向后退了几步,若侥回首又望了一眼日益年迈的父亲,心中百感交集。他启动了引擎,飞驰而去。
一个小小的家庭聚会就这样结束了,没有更多的期待,没有更多的惊喜。这是一个父亲长达一年的愿望,而它却只持续了不到一个小时。一年与一个小时,这是两组不相等的时间长度,而在此刻,它们画上了等号。
冷寂彦凝望着儿子消失的方向很久很久,直到夜风钻进他那件单薄的衬衫里,他才转身,踏着沉重的步子,向庄园的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