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配新娘》扬亖儿

5、二

　　雨丝犹如断了线的珠子落个不停，雨水不停冲刷着落地玻璃窗，仿佛要把所有的尘埃都洗尽，不留一丝一毫昨天的痕迹。

　　蓝琳儿吃力得睁开眼睛，看见的是坐在床头看报纸的曲剑云。

　　“剑云……我怎么了？”琳儿记得自己去偷画，后来碰到了若侥，又触动了警报，接着若侥带着她逃跑，随后胸口一记刺痛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你晕倒了，大概是伤口的关系。医生已经来看过了，伤口没有开裂，只是有些红肿。也许是因为愈合得不怎么好。都怪我，让你这么快就去偷画。”剑云放下报纸，歉疚地注视着她。

　　“别这么说，是我自己太不小心了，与你无关的。”琳儿扬扬嘴角，显得有些牵强。原来昨天的心痛不是心痛，而是伤口在痛。

　　“你该不会是爱上AVEN了吧？”

　　剑云的一句话猝然钻进了琳儿的脑袋瓜里，原本白皙的小脸蛋一下子绯红了。

　　剑云看着她脸上的红晕，他知道她想起了昨晚他对她说的话。

　　“你想起来了？”

　　琳儿老实地点点头。从小她就把剑云当成哥哥般看待，所以心里有什么心事总会第一个告诉他。因为剑云是一个聪明、体贴、绅士的好哥哥，琳儿一直都相信他会帮她解决一切问题。

　　“怎么办？”问得直截了当。在剑云面前，她无所盾形。

　　“你说呢？”剑云莫测高深地反问一句。

　　“不知道。”

　　“不知道他对你的心？还是不知道自己对他的感情？”

　　“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琳儿以手掩面，泪水呼之欲出，“剑云，我现在好矛盾。真的好矛盾。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自从上次受伤后，我的脑子总有他的影子，挥之不去也摆脱不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知道我们不可能，却还是拼命地想他。剑云，我该怎么办？”

　　“琳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琳儿愣住了。

　　“你们才碰过两次面，琳儿，我知道你不是一个轻率的女孩子，你们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琳儿，那晚，你失踪的那晚——”

　　“剑云，不要问了。我告诉你。”琳儿抬起头，直视着他，水灵灵的眼睛透露着无法掩饰的悲伤。“那天晚上，我受伤了。”

　　“就是肩头上的伤？”

　　琳儿点点头，“我替若侥，就是AVEN，挨了一箭。我晕了过去，他把我带到了他的家，并照顾了我一个晚上。事情就是这样。”

　　“那他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果然，他的假设是对的。

　　琳儿点点头。

　　“剑云，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可是我就这么莫名其妙的爱上他了，爱上他了。”想到这里，她就悲从中来，慢慢呜咽起来。

　　曲剑云温柔地把琳儿拥入怀中。一向乐观、坚强的琳儿居然也会变的如此脆弱。AVEN的出现打乱了琳儿原有的生活节奏，仿如一颗小石子被掷入一潭湖水中，激起了涟漪层层。

　　琳儿的生活乱了，剑云的生活也跟着乱了。AVEN、蓝琳儿、曲剑云，他们三人就像是一副多米诺骨牌，只要第一块倒下了，后面的牌都会接二连三的倒下去。

　　“琳儿，忘了AVEN吧。他是不会给你幸福的。”剑云轻诉着，“在第一次遇见他之后，我就调查了他。他是黑暗组织‘暗夜’的首席神偷兼杀手。虽然他一般不杀人，但是一旦组织有这个需要，他会毫不犹豫地去执行。在组织里他以冷酷、无情闻名，工作更是没有出现过任何差错。试问这样一个在刀尖上过日子的人如何能给你幸福！即使他想要给你幸福，他的组织也不会善罢甘休的，难道你们要在躲藏和逃命中过一辈子吗？琳儿，不要再想着他了。AVEN不适合你！他不会给你你所渴望的安逸生活。你和他的世界也不会有任何交集的。他的世界注定是孤独的。”

　　蓝琳儿闻言，挣脱出剑云的怀抱，把头靠在膝盖上轻轻啜泣。“不是这样的，剑云。我知道若侥并不是一个冷酷的人，他渴望爱。从他的眼眸里，我能看的出他对真爱的渴望。他的冷酷，全是因为要保护自己。在他的冷漠背后，一定藏着一段辛酸、艰辛的故事。”

　　曲剑云看着如此善良、无助的琳儿，他有一股冲动，想不顾一切的告诉她他爱她！他要她！可是，他还是忍住了。因为他有太多的顾虑，太多的不舍。

　　剑云捧起琳儿的小脑袋，为她拭去泪水，低声道：“琳儿，不要哭。让我来照顾你，陪伴你。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让你快乐、给你舒适的生活。琳儿，我记得你曾经跟我说过，等收集完玛雅阿姨的画后就停手，然后找个安静、怡人的地方过一辈子平凡的生活。那么琳儿，让我在你身边吧。不论是你的快乐抑或是悲伤，我都会和你一起分享，一同分担。我知道你爱AVEN，可是时间会冲淡它的。你跟着他只会让你陷入腥风血雨的动荡生活。我明白你会成为‘怪盗’蓝纯粹是因为你母亲的关系，所以只有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生活。琳儿，接受我，忘记AVEN。如果你想离开，我随时可以带你回台湾，远离阿姆斯特丹，远离你的伤心。”

　　剑云诚恳地凝视着她，那双黑眸写满了渴求与执着。

　　蓝琳儿不再抽泣，只是静静地看着剑云，想象着那一幅幅美好动人的画面。她知道剑云可以做到的。只是……该怎么说呢？她能够体会出剑云的话外之意，弦外之音。只是她……

　　琳儿蹙着眉，又睇了他一眼，可是目光立马就移开了。她想自己的脸一定很红，因为她把剑云的黑眸看成了若侥的褐色眼睛。就在那一瞬间，她做了决定。

　　“剑云，谢谢你。”她笑着对剑云说，“不过我所渴望的生活不是应该由我和我最爱的人一起努力创造吗？虽然它可能会遇到各种困难，面临各式挑战，但只要有爱，我坚信我们一定可以克服。再说了，剑云，你一定会帮我的，是吗？因为你是我最重要的哥哥，我最爱的亲人，我最要好的朋友、知己。所以请你原谅我。我没有办法接受你对我的爱。我的心里只有他，不管他怎么看待我，心里有没有我，我都不介意，我的心再也装不下其他人了。剑云，原谅我。不要怪我，也不要恨我。你要相信我是爱着你的……”

　　“只不过那种爱不是爱情，而是友情与亲情，是不是？”剑云艰涩地打断她的话，沙哑的声音掩盖不住他的伤心。

　　琳儿老实地点点头，不再赘言。

　　“傻瓜，我怎么会怪你、恨你、不原谅你呢。”曲剑云的眸子里尽是温柔的光芒，而他的内心早已是千疮百孔了。

　　他受伤了，他真的受伤了。

　　“琳儿，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支持你、鼓励你、保护你、安慰你。琳儿，傻琳儿，我怎么会不原谅你呢！”

　　“太好了，剑云，谢谢你。”琳儿激动得扑倒在剑云的怀中，嚎啕大哭。

　　“是你太好了，琳儿。我没有办法恨你。AVEN真是世上最幸运的家伙了！”

　　“才不是。剑云，我相信世上最幸福的人就是那个能成为你妻子的女孩。你一定会遇到一个真正爱你的女子的。”琳儿说的是真心话。

　　她知道，要和若侥在一起就必须做好迎接困难的准备。她有预感他们不会很顺利，甚至是充满了艰辛。相反的，如果和剑云在一起，那一定会是另一番天地，过着一种衣食无忧、悠闲快乐的生活。可惜，她爱的那个人不是能给她这种生活的人。但是做出这样的选择，她无怨无悔。

　　曲剑云把琳儿搂得更紧了。不会的，世上不会再有这么一个幸运的女孩出现了，因为唯一可能得到幸福的女孩已经拒绝了他。

　　或许是哭累了，琳儿竟然就这样趴在他的怀里睡着了。剑云注视着怀中熟睡的小精灵，心口又是一阵刺痛。他刻意略过痛楚，小心翼翼地为琳儿盖上被子，一动不动地任她依偎在自己怀里。

　　夜更深了，雨早已停歇。月亮露出了她月牙儿般的脸蛋，孤零零地在天上泛着淡淡的光芒。

　　冷若侥一个人静静地斜倚在露台上，右手拿着斟有小半杯威士忌的水晶玻璃杯，左手拿着的是一根蓝水晶十字项链。那是“怪盗”蓝的标志。不知怎的，那天分别后，回家换洗衣服时他发现了勾在他袖口上的项链。想必是逃跑时不小心勾到的。

　　若侥凝视着它，如天空般的蓝色水晶在月光的抚照下发出微弱的光芒。好美，就同它的主人一般清澈动人。

　　想到琳儿，若侥不由得心头一惊。一贯的冷漠性格又开始闹别扭了，他努力控制着自己越飘越远的思绪，努力控制着大脑不要去思索，只可惜琳儿那天真无邪的笑靥事与愿违地侵袭了他的脑海，占据了他的思维。他无法撇开。

　　他并不否认自己对琳儿有感觉，只是这种爱的感觉让他不自在，心头总会一凛。那种从未有过的冲动令他失去理智，无法掌握自己。他讨厌这种失控的感觉。

　　冷若侥负气地把杯中的威士忌一饮而尽，希望可以借此来浇灭心头无名的火焰。但那也只不过是“借酒浇愁愁更愁”罢了。心中的火焰越燃越旺，烧得他整个身子又热又湿，很不舒服。

　　冷静！必须冷静！若侥一遍又一遍的警告自己。他急躁地冲进浴室，开启龙头，冰冷的水“唰”的自头顶泻下来，流过身体，顺着臀线直流而下。

　　他恨自己！恨自己的懦弱！要不是当初他不敢面对，现在他也不会对爱情这两个字如此感冒，更不会把自己锁在一个角落里，没有勇气面对自己的心。如今，那份他逃了十几年的感情回来了，他却觉得它如此陌生，不禁令他心寒。

　　十几年后，他比当初更懦弱了！

　　“可恶！可恶！可恶！”冷若侥气愤地以拳猛力击打着墙面。他不顾瓷砖表面已是血迹斑斑，不顾自己的双拳早已有了裂口，更不顾一切地击打着……

　　沉闷的击打声回荡在整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