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配新娘》扬亖儿

13、一

　　蓝琳儿住进冷若侥的公寓已经有一个月了，在她的坚持下，原本本白的墙面被刷成了暖色，而且屋子里也多了许多小摆设，使整个公寓看上去更有人情味了。而她原来住的地方，在剑云的坚持下还是被留了下来。
　　今天是阳光明媚的星期六。一大早，若侥和琳儿便你侬我侬地携手进市区采购日常用品去了。
　　“若侥，你看！这只泰迪熊和你长得好像哦。”琳儿指着一只硕大的泰迪熊绒毛玩具，笑容可掬地看着身边的冷若侥。
　　“是吗？有我这么帅吗？”若侥摆出一个和熊熊一样的POSE，斜眼看着那只橱窗里的熊宝宝。
　　“哈哈……果然是你比较帅！哈哈……”琳儿捂着肚子，笑得前伏后仰。
　　臭丫头，又笑我！
　　“唉，我好歹命哦！老是被人家欺负，好可怜。从小没人疼，长大了又找个爱欺负我的女朋友。老天爷不公平！什么坏事都落到我的头上。呜……好讨厌！”冷若侥灵机一动，竟然坐在人家的橱窗台边，用手蒙着脸假哭起来。
　　蓝琳儿差点没当场厥倒。一个堂堂大男人竟然恬不知耻地当众假哭来博取同情，还毫不知收敛地越哭越大声，只怕要是琳儿再不竖白旗的话，整块橱窗玻璃都要被震碎了。
　　“好了啦，不要哭了。不欺负你就是了。”琳儿大剌剌地在他身边坐下。
　　“诚意呢？”若侥摆明了得了便宜还卖乖。
　　“要怎么表示，说！”琳儿倒也爽快。
　　“我要熊熊。”若侥指着店里的泰迪熊，“还要让它陪你睡觉。”
　　蓝琳儿差点没跌到地上。
　　“知道啦！”她一转身便进了商店。
　　此时，一个在远处观望已久的身影出现在若侥褐色的瞳仁里。
　　“爸？！”
　　“若侥。”
　　冷寂彦赶忙掩起一脸的诧异。方才无意中走过，一不留神瞥见若侥的笑颜，他的心头不由得一悸。可是更令他悸动的是若侥身边的女子，实在与记忆中的她太相似了。
　　为了确定自己心中的疑问，冷寂彦这才上来打招呼。想起儿子阳光的笑容，做父亲的不由暖在心头。若侥真的变了。
　　“爸，你怎么会在这里？”若侥快速地收敛起孩子气，恢复了往日的成稳。
　　“我在这里买些东西。哦，对了。下星期是你的生日，回来一次吧。我帮你准备了宴会，放心都是些家里人，没有外人。”
　　冷若侥犹豫了片刻，但一触及到父亲近乎哀求的眸子，他还是答应了。
　　冷寂彦有意无意地睇了一眼橱窗，这才为难地问道：“刚才和你一起的女子——”
　　“若侥，买好了。看，好可爱！”蓝琳儿捧着一大只泰迪熊幸匆匆地从商店里跑出来。可是却看到冷寂彦那痴痴盯住自己的脸，她打住了脚步。
　　这个人的目光好亲切，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是冷寂彦留给琳儿的第一印象。要不是有这层意识先入为主，她一定会以为他是一个色狼大叔。否则为什么他总是死盯着她的脸不放，还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直视着她。
　　“爸。”冷若侥一记干脆的叫唤声唤回了神游的父亲。
　　“这位小姐是——”冷寂彦尴尬地忙找托词。
　　实在太像了！他在心中惊叹。
　　若侥与琳儿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得到琳儿的同意与鼓励，若侥这才大胆地公开他们的关系。
　　“她是我的女朋友，蓝琳儿。琳儿，这是我的爸爸，冷寂彦。”
　　“伯父好。”闻言，琳儿大方又热情地伸出右手。
　　“好，好。”冷寂彦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琳儿的脸蛋，就连握手也是心不在焉。
　　“爸！”冷若侥再次唤道。
　　“什么？”
　　“我说我们先走了。”
　　“好，好。”
　　冷若侥又睇了一眼魂不守舍的父亲，这才牵起琳儿的手，渐行渐远。
　　望着蓝琳儿离去的背影，冷寂彦的眼中不禁又出现了另一个女人的背影，她和琳儿的身影重叠了。如此完美，没有瑕疵。
　　是你吗？是你回来了吗？
　　不会的！世上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冷寂彦在心中这样告诉自己。当初他因为家庭关系而抛下了她们，离开了台湾，并嘱咐她不要再想着他，找个好老公嫁了。
　　事隔二十几年后，她应该仍在台湾，和她的丈夫，她的女儿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才对啊——冷寂彦一直如此坚信着。
　　只是……只是为什么他的心要急于否认这个想法呢？他明明在见到她之后便相信她们已经回来了，回到了阿姆斯特丹。
　　冷寂彦就这样望着冷若侥和蓝琳儿离去的方向，久久无法平息他内心的滚滚波涛，亦无法收回他那贪恋的目光。

　　“好累哦！”一进家门，蓝琳儿就迫不及待地放下手中提着的两袋食物。
　　“大小姐，你提那么两袋东西就喊累，那我这个‘免费苦力’可怎么办啊？”紧随其后的冷若侥实在是可怜，两只手提了七八袋生活用品，怀里仅有的一点空间也被那只硕大的泰迪熊占据了。
　　琳儿回头看他，却见若侥一张苦瓜脸，简直哀怨到极点，活像一个被人抛弃的可怜小孩。
　　她暗自窃喜，脸上却不动声色。她就是喜欢看他被整的可怜模样，让她又爱又怜。
　　琳儿微笑着跑到他的面前，帮他把东西放下，然后轻柔地环抱住他，让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她轻拍他的背，在他耳际温柔地低语：“若侥乖，琳儿最喜欢若侥了，累了吗？靠在我的肩上就不累了！”
　　明知道他是故意装可怜，却还是想要紧紧地抱住他，哄哄他。
　　若侥满足地靠上她的肩头，双手回抱住她细软的蛮腰，他永远知道如何得到她的爱，如何享受他特有的权利。
　　“好了，嗲也发完了，该把东西拿进去了吧！”琳儿抬头看他，星眸里灿烂一片。
　　“不要，人家还要抱抱！”若侥像个孩子般赖在琳儿的身上，就是不愿放开。
　　“若侥不乖哦，等一下不做好吃的给你吃！”琳儿才不会让他予取予求，现在要是没有立下规矩，以后结了婚她岂不是要被他吃得死死的！
　　其实，往后的日子她就是被他吃得死死的，不过，这是后话！
　　若侥不服气地撅起嘴巴，疑惑地看着琳儿：“你，会做菜吗？”
　　若侥的怀疑并非毫无缘由，自从琳儿住进来一直是他占据着厨房，一来是他舍不得让琳儿辛苦，二来是他这些年来独自在外生活，煮菜烧饭早已是拿手绝活。至于琳儿的厨艺他实在是没有把握。
　　冷酷帅哥居然还会煮菜？回答自然是肯定的。不用怀疑也不用惊讶，若侥就是有这样的本事，不但出得厅堂，更是入得厨房。其实，蓝琳儿第一次知道堂堂“冷酷神偷”竟然能烧得一手好菜时，也足足惊讶了一天一夜，至今她还有点不可思议的感觉。
　　“什……什么话，我可是心灵手巧的琳儿耶！做饭简直就是小菜一碟！”琳儿不服输地对上若侥充满疑惑的双眸，自信满满地回答。
　　别看她这会儿回答地干脆，一进厨房，她的心里直打鼓。从小到大，她没进过几次厨房，更别说做菜了。平日里都是剑云将日常饮食打理地妥妥当当，她只要负责吃就好了。如果硬要说一件厨房里做的最得心应手的事，那应该就是泡咖啡了，她的泡咖啡技艺堪称一绝，要是咖啡也能填宝肚子的话，那就好了！！！！！！
　　怎么办？牛皮都吹出去了，总不能自打耳光吧，更何况要她在若侥面前承认自己是“料理白痴”，那他还不乘机嘲笑她一辈子啊！不行，她可丢不了这个人。
　　罢了，罢了，硬着头皮上吧。
　　把食材逐一摆放在料理台上，蓝琳儿寻思着什么料理是最容易做却又最不容易失败的。
　　蔬菜、牛排、胡萝卜、猪肉、玉米……他们还真是买了不少东西呢！
　　有了！
　　灵光一闪，琳儿心中顿生妙计。
　　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快速按下一窜数字，电话那头传来熟悉而又儒雅的声音。
　　“琳儿，找我有事吗？”曲剑云为琳儿特别设定了铃声，所以只要听到这个专属铃音，他不用看来电显示就知道是最爱的琳儿打来的。
　　“剑云，救命啦，我快火烧眉毛了！”琳儿故意压低声音，小心地回答。
　　“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被仇家盯上来还是被绑架了？AVEN呢？他怎么可以丢下你一个人？”剑云如炮弹般连连发问，一副焦急不安的语气。
　　“不是啦，剑云。我没事，我只是有一件棘手的事想找你帮忙！”琳儿急忙解释，稳定剑云的情绪。要不是她解释得快，恐怕剑云这会儿都快到她家门口了。
　　“什么事？”剑云稍稍舒了口气，不过依然谨慎地问。
　　“教我做菜，要最简单的那种！”琳儿直截了当，她可没有时间再饶圈子了。
　　“做菜？”电话那头响起剑云站立不稳的声音，看来震惊不小，“为什么？”
　　琳儿运用她独有的琳氏快速压缩叙事法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叙述了一遍，不过也只有剑云这个和她生活了十几年的人才能听懂她那筛减掉N多名词、动词的奇怪句子。
　　“原来是这样！”剑云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那你现在有些什么食材呢？”
　　“有……”琳儿将桌子上的、冰箱里的、柜子里的，凡是所有能吃的东西逐一点名汇报。
　　剑云耐心地听着，不多时心中已有了主意。
　　“那就做一个蔬菜粟米色拉，再来一个罗宋汤，最后再煎一个牛排，这些应该是最简单的菜色了。”剑云稍稍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现在先把蔬菜洗干净，然后把粟米焯水。”
　　“剑云，什么是焯水？”琳儿停下手边的动作，好奇地问。
　　“唉！”电话那头传来剑云郁闷的叹气声。
　　“就是把水烧开，然后把冰冻的粟米放进去捞几下，懂了吗？”
　　“明白！”她将收听的方式换成耳机式，腾出两只手来，按剑云的指示正式投入实际操作中。
　　“烧开水，烧开水……”她重复着剑云的话，忙得不亦乐乎。
　　几分钟后，色拉基本完成了。她浅尝一口，自认味道相当不错呢。
　　“剑云，看来做菜也没什么难的嘛，我完成的很不赖哦！”她骄傲地向电话那头的剑云炫耀自己的聪慧。
　　“……”
　　剑云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那么简单的凉拌菜任谁都能做得很好，何况都是现成的材料。不过他不想打击琳儿的积极性，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做菜。
　　思及此，他的眼神黯下来。
　　琳儿第一次为某人下厨，只可惜这个“某人”不是他曲剑云……
　　“剑云，接下来我要做什么？”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琳儿忍不住发话了。
　　“哦！接下来……”剑云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回答道，“一边做罗宋汤，一边煎牛排好了。”
　　“好！”琳儿的声音信心满满。
　　她将锅子里盛满水，开始动手切胡萝卜和土豆。胡萝卜的处理她还能应付，虽然切出来的萝卜块形状各异，而且皆呈现不规则状，不过反正都要放进锅里煮的，到时在浓汤的包围下应该还不至于卖相太难看。相较之下，土豆的去皮问题却让她犯了难。她翻遍了整个厨房都没有找到削皮器，所以只能按照剑云说的用刀来去皮。
　　她右手拿刀，左手拿着圆圆的土豆，楞是不知道怎么下手。POSE摆了半天，还是没能切下一片土豆皮来。
　　“琳儿，怎么了？”电话那头许久没有声响了，剑云不免有些担心。
　　“没事，我正切土豆皮呢！”她敷衍回答。
　　现在，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过程不重要，结果才是最主要的。她深吸一口气，手起刀落，土豆皮被去得一干二净。
　　去皮的效果是真的不错，只是这些拳头般大小的土豆经她这么一折腾都只剩下核桃般大小了。
　　她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长吁一口气，对着话筒说道：“继续！”
　　“水应该开了，你把土豆和胡萝卜放进去煮几分钟。然后起油锅，准备煎牛排。”
　　幸好买来的牛排是已经腌制好的，要不然剑云的解说非得进行到明天晚上才行。
　　琳儿取出不粘锅，倒了些油，将火开到最大。
　　很快，油锅热了，冒出白色的烟。她手忙脚乱地从冰箱里取出牛排，整盘丢了进去。
　　“啊……”牛排上残留的汁水触碰到沸腾的热油立刻溅了出来，琳儿来不及躲闪，细嫩的手臂上被热油灼出了好几个水泡。
　　“琳儿，你怎么了？”听到琳儿的叫喊声，若侥快速闯进厨房。
　　只见厨房里，狼籍一片。桌子上、地上全是食材的残骸，汤锅发出“滋滋”的声音，似乎是水烧干了，锅子里的牛排油花四溅，锅子都快烧起来了。
　　角落里，琳儿痛苦地捂着自己的手臂，眼睛红红的，一副快哭的样子。
　　“琳儿！”若侥惊痛地扶起琳儿，看着她白皙皮肤上的累累灼伤，更是心痛到了极点。他把她抱到水池边，用冷水冲洗她受伤的手臂。
　　琳儿依偎在若侥的怀里，低声抽泣。
　　“琳儿，怎么样？很痛吗？”若侥心疼地问。
　　琳儿不语，只是把头埋进若侥宽大的胸怀里。
　　热油四溅的锅子终于经受不住烈火的煎熬烧了起来，见状，若侥快速将琳儿安置到客厅的沙发上，拿起小型灭火器冲回厨房。
　　火势终于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控制，若侥也顾不得收拾残局，迫不及待地回到琳儿的身边。对他而言，琳儿的伤势才是最重要的。
　　他从柜子里取出药箱，动作轻柔地给她上药。
　　琳儿微微抽搐了一下，似乎是痛到了。
　　“很痛吗？”他心痛地看她，动作更轻柔了些。
　　琳儿轻轻摇头，却始终低着头，不愿看若侥一眼。
　　“琳儿，怎么了？”琳儿奇怪的举动让他更担心了，“你怎么都不看我呢？”
　　琳儿只是低低地哭泣，依旧把头埋地低低的。
　　“琳儿！”若侥将她轻拥入怀，下巴抵着她柔软的长发，“傻瓜，只是做菜失败了，又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听着若侥的话，琳儿哭得更凶了，“对不起，若侥，对不起。我真没用，连做菜都不会，还差点把厨房烧掉了，我真笨。”
　　“小傻瓜，我要娶的可是老婆，一个我要用一生好好呵护疼爱的女人，可不是要找一个厨娘。你不会做菜我会啊，以后你只要负责吃就好了。”他将她抱得更紧些，安慰道。
　　“可是……可是谁都想娶一个会做饭的老婆啊！”她抬起头，双眸泪光闪闪。
　　他温柔地凝望她花猫般的脸，深深地凝望进她的眼底。
　　“我的琳儿不会做饭我一样那么爱她，即使她什么家事都不会，我依然深爱她，因为她是我冷若侥唯一想疼惜的人。为了她，就算做一辈子的‘家庭煮夫’我也愿意。”
　　“若侥！”她情动地抱住他，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迷人的夕阳浪漫轻柔地从巨大的落地窗弥漫进来。
　　叮咚——
　　门铃突兀地响起。
　　若侥起身开门，却见剑云一脸焦急地站在门口。
　　“AVEN，琳儿怎么了？怎么突然电话就断了？”剑云不等若侥招呼，自顾自地进了门。
　　“剑云，你怎么来了？”琳儿来不及抹掉脸上的泪水，诧异地看着不请自来的曲某人。
　　“谁让你突然挂了电话，害我担心地要命！”曲剑云一眼就看到了琳儿受伤的手臂，急切地察看起来，“受伤了？严重吗？”
　　“我没事啦！”琳儿不好意思地抽回手臂，吐吐舌头。
　　“剑云，你还没吃饭吧，不如一起吧，我们出去吃！”若侥放下手中的果汁，提议道。
　　“出去吃多麻烦，还是我亲自下厨好了！”剑云自告奋勇地向厨房出发，却被琳儿一把抓住。
　　他回头，触及她乞求的目光。
　　“剑云，我们还是出去吃吧！”她可怜兮兮地请求道。
　　若侥不着痕迹地递了个眼色给曲剑云，剑云自然心领神会。
　　“好吧，你去换衣服，我去开车。”
　　“嗯！”琳儿点头，起身回房。
　　看着琳儿进了自己的房间，若侥才将刚才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曲剑云，两个男人互视一眼，随即莞尔。
　　“走吧！”琳儿换好了衣服，左手挽着冷若侥，右手挽着曲剑云，快乐地出门了。
　　可怜的厨房只有等若侥回来再收拾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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