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游魂》宪泉

6、旁观

　　荏苒冬春谢，寒暑忽易流。人生一日光，游魂时倍之。
　　人的几十年有生老病死，有睡眠昏厥，人生总有半数时间不在清醒。
　　对于成为了游魂的游森和苏严和来说，则真正成了“废寝忘食”的存在，他们不需要睡眠，不需要休息，人生一世，对他来说却是两世的时间。
　　刚成为游魂这会儿，游森紧张的看着事态发展，看到国-军在主战场一路血战抵抗，但却节节败退，中华器械之劣，制度之落后，素质之低下，便在此时，在战场上以最直接的方式集中体现出来。
　　但国人仍然可歌可泣，他觉得当真应了曾国藩那句“屡败屡战”，因为国人不绝，则战斗未止。
　　此间，游森有幸阅读工党领袖毛公之《论持久战》，他与严和讨论，深以为然。生前他们屡次回南京参加高级军事会议，深知国众党内“亡国论”和“速胜论”持论者甚多，其实于游森来看，至此亡国灭种之际，军人与人民，只有战，只在战，再战，再再战，胜与败、存与亡，皆在战。
　　但游森也对工党籍抗日之际，蚕食区域，扩大所谓红色抗日根据地之举颇为不齿，既己接受整编，乃国众革命军之一部，虽主义之不同，但民族之大同，焉可有阳奉阴违之举。
　　但蓝与赤、国与工，此为政治层面的角力，游森这职业军人贯非苟同，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其实蒋公、宗仁等亦非高风亮节之辈。
　　所谓八年抗战，游森不仅仅看到的是人民苦难，同时游森也看到了千千万万的恶鬼戾魂，当真是盛世的狗也好过乱世的人，但炎黄子孙总算脊梁未断，保住了祖宗基业，做到了救亡图存。
　　1945年8月14日正午，游森魂魄飞渡，迎着海风飘荡了十来日，远跨重洋跑到倭国，收听其天皇向全国广播接受波茨坦公告、实行无条件投降的诏书。
　　游森听着颇有些熟识的日语，回想起他留学日本时，也听过天皇广播，那时与现在的心情，用天差地别都难以形容。当游森看到那些惶恐如丧家之犬的倭人时，他甚至失态的仰天大笑。当看到大量的日本军官收听广播后切腹自杀，游森终于激动的拥抱住苏严和，与他相拥而泣。
　　同年的9月9日，中国战区受降仪式在南京原中央军校大礼堂举行。
　　游森对这个地点十分不满意，他对苏严和说，如果他还在世，他必要提出在日本马关春帆楼举行签约仪式，因为当年李鸿章大人，即在那处签订《马关条约》，那一年亦是游森的玛法黯然辞官的一年。
　　因为马关签约的耻辱与刺激，李鸿章大人发誓“终身不履日地”。后来李鸿章出使欧美各国回来，途经日本横滨，再也不愿登岸，当时需要换乘轮船，要用小船摆渡，李老大人一看是日本船，无论如何绝不登船，最后别无他法，只好在两艘轮船之间架了一块木板，75岁高龄的老人，在呼呼悠悠地海面上，毅然决然地蹒跚着步子，慢慢腾腾地挪了过去。游森还清晰的记得，这一消息传来时，还是顽童的他正躲在书房书架后玩耍，他偷偷的看到他那刚强的玛法流下两行清泪，面向东方良久无语。如今想来，玛法是在望着东海上步履蹒跚的李大人？还是东海上灰飞烟灭的北洋舰队，亦或是东海之上那个始终为我心腹大患的东洋岛国？
　　游森对苏严和说，所谓“十年心事苦，惟为复恩仇。”，既是报仇，当要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这样睚眦必报的手段也不是没有人干过，举最近的例子说，希特勒就干过，1940年5月，希特勒对法国发动闪击战，法国新政府决定投降。希特勒立即下令，投降仪式必须在22年前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德国签署停战投降协定的那节列车车厢内进行。
　　苏严和微笑着劝慰游森，此法希特勒用得，国人却用不得，所谓“忠恕之道”乃是华人传统，只怕他日商议战争赔偿问题时，国府还要做些重大让步来打肿脸充胖子。
　　游森眼眸黯然，却知严和所言十有八-九要一语成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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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45是个让游森高兴的年头，这一年，不仅仅日本投降，而且他大哥游简也从南洋归来。
　　原来，游森战死后，尸体一直在日伪区内掩埋，此次中国战胜，他大哥游简再也等不了片刻，便急匆匆地从南洋赶回国内，为游森扶梓棺归乡。
　　游森尸首被起出，自然有感应，他连忙游魂至黄屯，便看见了多年不见的大哥，压抑住心中喜悦，有心想让大哥将苏严和尸首一同起出，但一来人鬼殊途无法表述，二来苏严和只以游森为念，对尸首全不在意，因此只得作罢。
　　这次游简归国，身边还带着一个六岁的小男孩，游森听游简向别人介绍，原来是他的小孙子游涪（音fú），游森一听，当下生出许多岁月飞逝的感慨来，如果他还活着，这时候也是五十五六岁的年纪了，原来不知不觉间，自己也已经是别人的“玛法”了，转念也想起自己的一子一女。只是这几年游荡在战场之间，只寥寥回去瞧过妻子儿女两次罢了。
　　京城的游家也算是几经变迁，他阿玛在日本人占领京城之后不久，就听从大哥的安排，举家迁往南洋，只留下游森的妻妾和子女。
　　游森有一妻两妾，是他阿玛在他读书游学时定下的，后来游森在冯长祥部队中服役，回家探亲的时间阿玛就给他娶进门。
　　游森从小就长在京城的权贵堆子里，对走鸡斗狗，妓院窑姐，徽班戏子，书童娈-宠都已见怪不怪，只不过游森的玛法家教十分严格，小时候游森只是见过，却不敢涉足。后来他玛法悲愤而死，游森因为目睹国破亲亡，而自己又无能为力，着实消沉过一段日子，这些个东西他也曾经作为麻痹自己的手段一一尝试过，因此游森在女-色-这方面并不缺少，而由于清末压狎戏子蔚然成风，游森对男-色方面也习以为常并不排斥。
　　再后来游森投身革命，彻底置身于军伍之中，因为混乱转战的职业关系，游森反而觉得男-色更加方便省心。随着他在军中职务越来越高，摸准了他需求的机要副官也每每从军中挑选符合他喜好的士兵，给他安排作为“贴身警卫”或“生活秘书”。
　　即便如此，游森并不荒废子息，也有了一女一子。不过游森还算是受过西式教育的人，十分不喜欢原来中国大家族后宅里混乱的两-性关系和嫡庶之乱，因此他虽然有一妻两妾，但对待孩子的事，游森坚持只让正妻刘氏孕育，他的一子一女都是正妻所出。
　　现在“救亡”大事一了，游森登时禁不住思乡之情，自然也十分想念起家人，想到此处，游森也不等着随游简扶棺一同回京，当下便带着苏严和急忙飘荡游魂回京。

作者有话说

　　架空历史，本文纯属纯属虚构，请河蟹切勿横扫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