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llo，Garbages！》姒良

7、我有一个朋友

　　HG树洞君你好，今天得幸参加了……林小的婚礼，感慨颇多。夜深人静睡不着，所以来投稿那个自称是“林小阿爸”的糟糕男人的故事好了。
　　他姓林，按照家中排行，姑且称他为林二，题目就叫“我有一个朋友”。

　　林二年轻，也就是高中刚毕业那会儿，玩得疯，没有分寸，圈里一传十、十传百般蜂拥而出了恶名。一个月被逮三次的醉酒兼无证驾驶，属于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言行之中践踏他人的尊严，如同蔑视蝼蚁般，蔑视他人的人生，便属于卑劣的人格缺陷了。
　　终于等到有一次他在山道飙车，急速转弯失控，瞬间整个人甩了出去。撞得头破血流，天寒地冻里躺到四肢麻木，林二才被人救起。醒来之后，摸着断了的那条腿，他极难得安静了月余，然后从山沟沟里揪出了那个有胆剪他刹车线的小子。
　　林家太爷说：“作孽啊你。”
　　林二笑吟吟地回：“哪能呢。”
　　林家太爷斥责：“还不把人放了？”
　　林二一本正经地说：“经此一役，我算是明白点了事。这人活着，忒没个定数，指不定哪天就死了。所以得好好活，顺心如意的活。”话一说完，他伸脚碾住那小子的手，生生踩断了给他家太爷看。
　　林家太爷指着鼻子，让他早点滚蛋，免得败坏门楣。
　　林二非但没滚，还去他奶奶的怀里撒了会儿娇，在家族公司里谋了个不大不小的职位。

　　故事要从这之后开始讲起，那天林二受托，去学校接他姐姐家的仔仔。天寒地冻，他隔着老远的距离，就看见有一个小孩独自站在校门口，等待着什么。
　　林二停稳了车，降下一点车窗，冲那个身穿粉色蕾丝小袄的女孩吹口哨：“你妈今天有事，换我来接你。”
　　女孩一言不发，默默开了后门，蹬着腿爬上车，乖巧地坐在林二正后方。
　　林二也没多想，一路飞驰开到公司楼下，最后连人带车一起丢给他姐。他姐气得直骂：“你还是不是个人？自己家侄女不知道长啥样？！”
　　林二顺着大开的车门一看，车里的小女孩面色苍白，见他在看，便细声道：“叔叔，不是说要带我去见我妈吗？”

　　林二莫名捡了个闺女，信誓旦旦要自己养。他先是物色了一所临近学校的房子，又安排两个照顾衣食起居的保姆，把小女孩往屋中间一放——大功告成。而他自己照例是狐朋狗友、花天酒地。
　　直到他姐问他：“家长会怎么没见你去？”
　　林二大惊：“什么家长会？千万别让咱爸去我家长会！”
　　他姐说：“她——期末总结——应该是班上每个人家长都去的吧。”
　　林二想了想，又是大惊：“啊？我家闺女要开家长会？我咋不知道！”
　　他姐说：“滚你的垃圾爸爸吧。”

　　林二不为所动，掏出手机就给林小打电话，他问林小：“闺女，你在哪呢？”
　　林小：“我在家。”
　　林二：“今天咋没上课呀？”
　　林小：“学校放寒假。”
　　林二：“哈哈，放假好，收拾收拾，阿爸带你出去旅游。”
　　林小：“我补习班明天还要上课。”
　　林二感觉自己隐隐要扳回场子，便端起家长的架子，说：“阿爸给你做主，补习班咱不上了！”
　　林小说：“期末我三门课不及格。”
　　林二一手捂住听筒，一边问他姐：“你家孩子呢？”
　　他姐趾高气昂：“年级第一。”

　　于是林二当晚破天荒回了趟“两人的家”，远远看去一栋栋的楼房都是灯火通明。林二苦思冥想，他到底买得哪一家来着。
　　想来想去想不到，他厚着脸皮再给林小打电话：“闺女，下楼来接一下阿爸呗。”
　　林小说：“好的。”
　　挂了电话，林二抹把脸，心里美滋滋：这孩子随谁呀，这么乖。

　　两人见了面，林二心里那种自豪感又咕嘟咕嘟地冒出来了：自家小姑娘漂亮、听话、懂事、安静、乖巧……优点简直夸都夸不完。林二说：“闺女，来喊声阿爸听听呗。”
　　林小没理他，直接问：“我妈找到了吗？”
　　林二一个激灵：“哪有妈？你是我捡的！我捡的！”
　　林小皱眉。
　　林二心虚，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之前答应过她，要帮她找妈妈的事。林二左顾右看，强行跳转话题，道：“时间不早了，快睡吧。”
　　林小回房，林二也跟着她走。林小警惕地停住步子，问：“你跟我睡？”
　　林二一愣，转而惊恐异常，吼道：“不啊！”男女有别，这层关系还是必须得分清楚的。
　　林小说：“事先不知道你来，阿姨怕是没有收拾你的房间。”
　　林二当即说：“我去酒店住一晚。”
　　林小犹疑，委婉地建议道：“或许你可以在沙发上凑和一下？”
　　林二哈哈笑：“闺女，你真是太聪明啦，随我！”

　　第二天，林二冻感冒。发高烧、流鼻涕，怎么难受怎么来，就差眼前一黑、昏死过去了。他躺在自个屋里，有力无气地喊：“闺女哟，来见一下阿爸。”“林小，阿爸需要你。”“阿爸怕是不行咯，只想见闺女。”喊了半天，嗓子哑得更厉害。
　　保姆敲门，提醒他吃药。
　　林二红着眼眶，发起脾气，把床头上的东西通通扫落在地，怒道：“林小呢，把她给我喊过来！”
　　等了半小时，林小推门而入，带了一身寒意，手肘处还有未消融的雪。
　　林二这才堪堪想起来，他家闺女怕是又上补习班，不在家呢。一旦心中认定了自己在无理取闹，那无论说什么话也都会弱上几分。林二喃喃片刻，憋出一句：“阿爸急匆匆叫你回来，就是想关心关心你：吃饭了吗？”
　　林小：“还没。”
　　林二赶忙道：“想吃啥？让阿姨给你做。”
　　林小：“早饭也没吃。”
　　林二着急：“怎么能不吃早饭呢？！”
　　林小：“赶时间，给你熬药。”
　　林二：“啊？”
　　林小：“但是阿姨说药都被你掀翻了。”
　　林二挣扎着要下床：“还好地上阿姨没收拾。来来来，我尝尝我家闺女给我熬得药好不好喝。”说罢脑袋就要往地面贴，伸舌头出来舔。
　　林小捧住他的脑袋，劝他：“不要闹。”
　　林二可怜巴巴地争辩：“阿爸没有。”
　　林小说：“回床上去。”
　　林二“唔”一声，听话地躺好了。他拉高被子，只剩两眼在外面，一瞬不瞬盯着林小，半天憋出一句：“闺女，你走吧。阿爸的病怕是会传染给你。”
　　林小转身要走，背后又听林二说：“你是要去给我熬药吗？早点回来哟，不要留阿爸一个人。”

　　林二病好了，还是生龙活虎的一条汉子。下了班，换上一辆骚气的跑车，一行人胡天海地得浪。他左右各勾一个漂亮姑娘，就着白嫩的小手喝酒。酒吧里七彩的灯线流转几圈，频频晃过他眼的时候，林二突然站起来，摸出手机一看时间，道：“我得走了。”
　　阿森问他：“干嘛去？”
　　林二认真回他：“接我闺女放学呢。”走出几步，他又倒回来，严肃地问：“谁还没碰过酒？开车带我去。”
　　阿森毛遂自荐：“我呀。”
　　林二便是叮嘱他：“从上车的那一刻起，你就是个哑巴，记住了吗？”
　　阿森：“……”
　　林二：“你还是哪个什么常春藤大学的高级海归，对，你有超高的学历，可惜是哑巴。”
　　阿森：“……”
　　林二：“求你了，可在我闺女面前给我长点脸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