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llo，Garbages！》姒良

16、当渣女的忘魂术失效之后4

　　精灵走上前来，随手拎起我怀里的崽崽，丢去了一边。他居高临下，垂眸看我，眉目间是审视背叛者的冷意。
　　我极不按地扭了扭身子，直至听间腕间发出的清脆碰撞声，我再一次灵光一闪，计上心头！我简直是要叩谢黑龙给我带上的手铐了！
　　我举起双手，挡在眼前，从双臂间的缝隙里，胆怯地露出眼睛，小心翼翼地问：“你是谁？我们认识吗？”
　　精灵屈膝半跪在我的面前，伸手捉住那条细长金链，神色不虞地捏断了它。又将手铐熔断，灼烧成了不成形的东西。
　　我象征性地抗拒：“你、你不可以这样做哦，黑龙不会放过我的。”
　　“黑龙……？”
　　待精灵开口，如我所愿提起“黑龙”二字，我立刻装出了害怕的样子，身子抖了抖，不动声色地把宽大的衣袍抖落，滑落出颈间一片斑驳暧昧的痕迹给他看。
　　精灵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他的手指抚上我的颈侧皮肤，缓缓摩挲，低声道：“过分。”
　　我顶着一张无辜脸，添柴加火：“之前的记忆我都不记得了，但是黑龙强调过我是他的。嗯，我是黑龙的所有物。”
　　精灵闻言，反而是笑了笑，他的双手温柔地捧住我的脸，认真地跟我解释：“明明，你是我的啊。”
　　“欸？”
　　精灵说：“那天我们在深林里闲逛，天空蓦地骤暗，卷起狂风。之后，我再也没有找见你。”后半句，精灵喃喃自语，替我补全了剧情：“原来是被黑龙捉走了？”

　　那日之后，我便是佯作乖巧，积极表现，终于哄骗取了精灵的信任。一次两次，六次七次中的某一次，精灵带我去到地面。我趁他不备，催动暗绘在树皮根茎中的大魔法阵，召唤出了毁灭的黑龙卷！密林一刹那间暗无天日，呼啸狂风接连而起，我趁机挣脱精灵的束缚，整个人潜藏进了静谧的风眼里。
　　我透过卷动的风幕，锁定那只愠怒的精灵，拇指食指的指尖并碾，又一次施展了忘魂之术。与黑龙不同，我只是让精灵忘却了他对我的执着感情。精灵会记得我，他甚至可以清楚记得我和他曾经共同经历的一切，但他不会记得他爱我。在他的记忆中，我从主角，渐退为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甲。理所当然地，我消了失，他或许有些许疑惑，但绝不会惊讶、不会怀念和追寻。

　　出于仅剩的、一丁点的、良心的谴责，我没有顺由精灵的话，肯定他的胡乱猜测。
　　在精灵单方面解开了误会（把所有罪责都推给黑龙），他瞬间原谅了我多年的“不告而别”。精灵后知后觉想起他的便宜儿子，又喊崽崽来，在我面前卖乖。
　　精灵说：“你看，他圆嘟嘟的小下巴，特别像你。”崽崽配合地挺直肚子，昂起下巴尖。
　　我按耐不住好奇，细细打量，当真有那么一丁点的相似。
　　精灵又说：“他随我，是精灵，但是耳朵却和你一样，是人类的耳朵哦。”
　　说好的种族隔离呐？人类和精灵怎么就能杂交了？！我内心着实复杂，神色便有点绷不住，垮了点笑意。
　　精灵一愣，突然说：“我早该知道的，你不喜欢男孩。”
　　“啊？”
　　“没关系，我也不喜欢。我可以再为你生一个女儿。”
　　“啊？？？”
　　“这个死掉——”
　　“不！”我一个猛扑，捂住了崽崽的耳朵，“我喜欢，我从第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就感觉和他特别亲！”
　　精灵信了我的话，羞赧笑了笑，又嘱咐：“但也不能太喜欢，要第一喜欢我。”

　　我望天望地，决定换个话题：“他叫什么名字？”
　　精灵说：“呀，忘记取名字咯。”
　　我将怀中的崽崽抱得更紧：“今年多大了？”
　　精灵苦恼地想了想：“他自己应该记得吧。”
　　我哀叹：“崽崽哟。”揉了一把他的柔软金毛。
　　崽崽扑在我的怀里，闷声闷气地说：“我每天都有健康的活着，阿妈不必担忧。”

　　精灵扶我起身，说：“你呆在这里不要动，等我解决了麻烦，咱们一起回去。”
　　我赶忙抓住他：“直接走就是了。”
　　却不想精灵反手握住我的手，脸色阴沉，问：“黑龙做的？”
　　“啊？”
　　“他将你体内的魔法元素驱、除、了？他怎么敢！”
　　我矢口否认：“没有没有，不是他！”
　　精灵微眯眼睛：“你记得是谁？”
　　“不记得、不记得！！！”
　　精灵又问：“那你如何断定不是他？你该不是对他还抱有什么想法？你——”
　　我——精灵不好糊弄了，我也表示很悲伤。一时编不出完美无缺的谎话，我便只能捂住脑袋，萎靡在地，哀哀叫唤：“头疼。”
　　崽崽胖乎的小手帮忙揉按我的前额两侧，他勇敢地充当了神助攻，气呼呼地谴责说：“阿爸，你不要在刺激阿妈了！”

　　这边一摊烂账捋不清，另一边，黑龙接到急报，大批的亡灵军队集结，已然横跨了尔尔海域，目前正在向着黑龙所在的西杜山脉进发。
　　破落的兜帽斗篷下，是一具森森白骨。透过空无一物的眼洞，依稀能够看见心脏位置跳动的幽暗火苗。亡灵法师心心念念，要拯救被困之人。他想着，待他救出了她，待他治好了她误食奥雷柏尔花的失魔症，他就离开。
　　黑龙咆哮说：“你是何人？”
　　从亡灵骨架里发出一道人声：“是她的故人。”

　　天空划过巨大的黑影，是黑龙化出巨大的龙身，不知飞往何处。
　　我喜不自禁，赶紧说道：“咱快走。”
　　“也带我一个吧。”墙下的花丛扑簌，间或落下些细碎的花瓣。神官探出身子，和善笑道：“呀，找到了。”他笑吟吟走出来，理所当然地站在我的身边，还向精灵点头问了好。
　　精灵面沉如水。
　　神官主动介绍说：“如果从严格意义上来界定，我应该是属于她的秘密情人？”说完，他自己也没忍住，笑了笑，“虽然比不得你，没有什么能上得了台面的身份，但是只要能跟她在一起就很开心啦。”神官说完，又逗弄我怀里的崽崽：“来，叫一声小阿爸听听。”
　　精灵说：“去死。”
　　神官说：“曾经独占过她的幸运家伙，为什么该死去的人，不是你呢？”

　　崽崽张嘴要说些什么，我牢牢捂住了他，努力降低存在感。

　　黑龙、精灵、人类、神官……我已经做好他们通通来找我算账的准备了……果然一家人最重要的就是整整齐齐……个屁啦！

　　今天渣女主装失忆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