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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 50 章 ...


  •   座机电话铃声叮铃铃盘绕在温暖的房间,淡绿色显示屏上列着魏予恒的手机号码。

      “韵韵,简莱当年制作的第一把小提琴现在还在你手上吗?”魏予恒省略寒暄直奔主题。

      “在我这里。”唐韵对魏予恒抛过来的问句表现出不明所以。

      “现在有位买家想出重金购入,你会考虑出让吗?”魏予恒不急不缓地征求唐韵意见。

      “那把琴存在许多工艺上的瑕疵,买回去也不能用作正式演奏。”唐韵隔着话筒提醒。

      “这位买家并不会拉琴,甚至都不识乐谱,不过这些年间他致力于收藏艺术界大师手法不成熟的初期作品,涉猎范围颇为广泛,因为口味奇特,于业界来说也算是一个传奇人物。”魏予恒慢条斯理地解释缘由。

      “好奇特的爱好,世间竟然有人喜欢追逐瑕疵事物。”唐韵忍不住感叹。

      “没那么高尚,不过也是一种投机取巧的商业行为罢了,醉心收藏说到底只是个悦耳的名堂。”魏予恒笑道。

      “既然这样,不如等下我帮你问问简莱。”唐韵不敢善做主张。

      “简莱?那索性不要问了,那人执拗的很,一年制琴三把雷打不动,出多少钱都不肯多做一把,又怎么可能把独具意义的初作品售出呢?”魏予恒有些泄气。

      “这把琴简莱当初确实是送给了我,但是当年那件事情发生后我又亲眼见到简莱回公寓把琴取走,我猜想那应该是收回的意思。现在这把琴之所以还在我手上,是因为简莱在取琴时经历一些意外导致身体出现异样,琴遗落在我车上,所以说来说去,我现在只能算是代为保管,算不得这把琴的主人。”唐韵生怕魏予恒误会耐着性子解释。

      “经你这么一说,我大致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这种情况下你确实不应该擅自做主,买卖都是凭自愿,这种遗憾事时常有,你不必放在心上。”魏予恒像个温和的兄长般体谅地安慰,可唐韵仍旧从话筒另一头男人起伏的音调中感受到他难以掩饰的失落。

      唐韵用足力气挪开卧房厚重的床垫揭开床板,封尘的琴盒安静的躺在那里,好似一直等待这一刻。

      唐韵半跪在地板上将琴盒拎出床体,蹲在地上向下拉动搭扣上的按钮,一眼见到琴布上摊着一本页脚卷曲的古朴笔记,唐韵透过泛黄的纸张与皮面磨损程度大约换算出这份笔记漫长的时间跨度,笔记前半部分内页看起来似乎是由一位博学并严谨的学者用心书写,而笔记后半部分年轻俊逸的字体显然是出自唐文之手。

      笔记中细致记录了一名被陆城第三药厂药品研发部浣锌铵项目组称之为编号零一八的人体药物实验对象,编号零一八是一位相貌普通的陆城少女,十二岁起编号零一八即在项目组负责人唐泽意教授的违规授意之下定期注射一种尚处于动物实验阶段的未知针剂,可谁料想时间日复一日流过,编号零一八少女以及同样作为此次实验对象的编号零一二至编号零一七身体竟均未因频繁给药呈现出任何改变。

      数年后叱咤青川医药界的唐泽意教授去世,当时正就读于陆城医科大学的唐文在为父亲整理遗物时于保险箱中翻出这本笔记,比笔记里骇人听闻的实验课题更令人惊讶的事实是唐文意外发现编号零一八少女竟是高中时同校师妹陆云透。

      究竟是什么样的家庭才能做出为换取钱财将女儿卖做药厂非法活体药物实验对象的残忍事呢?抱着这样沉重的疑问唐文开始刻意去了解陆云透的一切。

      陆云透生在陆城市郊一个木工世家,家中有一位年少俊俏的小弟,陆母是普通家庭妇女,性格懦弱随和,陆父经营一间家具店,性格阴郁寡言。

      “师傅,师傅,师娘生啦!”陆云透出生消息传来时,陆父正在坐在木桌前吃饭。

      “男孩儿还是女孩儿?”陆父头不抬眼不睁地用筷子扒拉着白瓷盘里的芸豆饭问。

      “女孩。”传话人阿坚语调就此软了下去,整个人低眉顺眼肩膀低垂。

      陆父听闻这消息一时未说话,抬手倒了一杯白酒闷头饮尽。

      “师娘让您给这孩子取个名字呢?”阿坚人谦卑地笑着。

      “那不如叫芸豆吧,乳名芸豆,学名随族谱云字辈,陆云透。”陆父看着白瓷盘里剩下的半份芸豆饭讲。

      这便是陆云透姓名的由来。

      陆家原本日子过得尚可,但却因幼子云游患上怪病长期耗在医院而散尽全数家财。

      山穷水尽时陆父不得不拉下面子求助堂哥制琴师陆煜文,陆煜文一早听说陆家幼子的怪病若这样一直医下去就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翌日与妻子反复商量过后差人送过去两万块,而后以闭关制琴为由不再接陆父电话。

      唐泽意正是出现在这个陆家急需帮助的关键时刻,西装革履的近视眼男青年慷慨激昂地为陆父讲解浣锌铵项目组此次实验目的,那人讲陆城第三制药厂正在秘密研发一种强效增强国民免疫力的试剂,目前项目在动物实验阶段已经获得成功,现阶段已经通过新药临床研究申请,正处于人体实验阶段。

      临床实验获取成功后药厂将会递出新药申请,若药物被批准上市,这项研究成果将会直观而全面地提升整体国民身体素质。而此刻这件利国利民的伟大创举急需被幸运选中的陆云透全力协助。

      “我儿子还扔在病房,没耐心听你讲这些大空话,我只想问你们招云透去工作是有偿还是无偿?”陆父及时砍断眼镜男的长篇大论。

      “何止有偿?项目协议达成之后,陆云透还能即刻享有浣锌铵项目组员工专属医疗福利。”眼镜男故意卖官司。

      “具体什么福利,你给我举个例子讲讲。”陆父内心动摇。

      “再次跟您强调我们项目组的医疗福利待遇不仅包括陆云透自身,甚至还覆盖到其家属,比如您儿子陆云游,那孩子完全可以凭借云透的付出换取更好更全面的治疗,至于期间产生的医疗费用则由项目组全额报销。”

      实验自此惊天动地拉开序幕,而后随着时间缓慢流逝与陆云游去世、陆云透出走悄无声息走到末尾。

      项目被重新解封是在十一年后,距当年浣锌铵实验项目开启时已相隔万日光阴,七名人体试药对象中终于有人身体发生反应,三名脚踝处生出一道波纹样红线,两名除波纹红线之外伴随轻度小范围皮肤溃烂,而七名试药对象当中另外两名早已经失去跟踪信息,这两名其中一位是编号零一八陆云透,另一位是编号零一三陆帆。

      唐文第一次发现江南即是陆云透的时候是在陆城话剧院,即便彼时台上踩着细高跟凉鞋的高挑女人风情得耀眼,唐文仍旧从江南熟悉的嗓音以及裸.露在外的脚踝一眼将其真身辨出,那条红线实在太诡异,诡异到绝无雷同无法复制,而这世间脚踝拥有这条诡异红线的人除去已知的五个只剩下两人,要么陆帆,要么陆云透。

      “没想到父亲的实验竟然成功了一例。”唐文盯着台上陆云透过于精致的面容,脑海中兴奋得犹如连续如劈过一道道闪电。

      随后唐文立马委托祁明安排与江南会面。

      “云透。”唐文见江南推门进来张口便叫。

      “唐医生,我想知道你是如何将我认出的?”江南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嗒一声压出火苗。

      “凭你脚上的那道红线,当年参与实验的学生这两年几乎同时出现了这种身体反应。”唐文从口袋中掏出烟盒递给江南。

      “那几人也同我一样改换了面貌吗?”江南指头夹着烟深吸一口。

      “那些人相貌都有改变,不过是像反方向发展。”唐文有些遗憾地讲起。

      “变丑?”江南紧跟着问。

      “不,是皮肤溃烂。”唐文语气愈加沉重。

      “简莱十二岁那年我的皮肤也曾发生过严重溃烂,但我那时身份敏感,无法在医院露面,更不想再与浣锌铵项目组有任何瓜葛,于是凭借少得可怜的医学功底,一边大量翻阅资料一边生搬硬套地胡乱买了一大堆药。

      七天后我身体的溃烂处增多增重,十天后我已病倒,体无完肤。

      十三天后身体溃烂处停止剧痛,取而代之的是刻骨铭心的痒,那时每刻都仿佛身体爬满万千蠕动的白色蛆虫。

      二十一天后躺在床上等死的我皮肤开始发硬结痂。

      六十七天之后我皮肤外那层像老树皮一样的厚茧开始逐渐开裂。

      九十三天后我蜕掉了第一块硬皮,那块边角不规则的小块新生皮肤接触到空气像干涩的喉咙吃到薄荷汤般略痒,微凉。

      一百七十天后硬皮几乎都已褪尽,下巴上半耷拉着的两小块剩余被我强硬地撕扯掉,留下了两道不算明显的伤疤,此刻我身体仿佛泡在清凉油中,毛孔中透着清爽的凉风,整个人似从母体中得到新生。

      那是生病半年后我第一次照镜子,当我扬起下巴查看淌血的伤处时,意外瞥到我的新脸孔,相对于以前的面目来说,这张新脸简直是上帝的代表作,它太美了。

      拥有这样一张脸之后,我便无需遵循父母与简怀林定下我们一家终身不可去陆城的约定。

      我拿走简怀林私下打发我父母的大笔钱财当中的极小一笔为自己买了江南的身份,如愿进入了陆城话剧院工作。”江南一边吸烟一边向唐文讲述这数十年间所经历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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