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兰迪尔]王的教育学》顾墨浓

1、第 1 章

　　第一章
　　伊斯睁开眼睛，头朝下地在河里醒来。
　　……对的，头朝下。
　　在水里面睡觉就是这一点不好。伊斯默默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尾巴，默默地调整了一下姿势，默默地继续往前游去。

　　没错，她是一条人鱼。
　　确切的说，她是一条某天一觉醒来发现自己除了名字以外什么都不记得了的人鱼。

　　整个世界对她来说都像是全新的一样，所有的一切都令她感到新奇：当湖里的鱼群跃出水面的时候，她会兴奋地跟随；当鱼鹰在湖面盘旋鸣叫的时候，她会好奇地张望；当森林里的动物到湖边来喝水的时候，她会试探着接近。很快地，大湖里的每一处都留下了她的身影。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这里的一草一木伊斯都熟悉无比。她开始觉得有些无趣。这时候，远方的飞鸟告诉她：“或许你可以到外面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广袤无垠。”它们告诉她：“我们飞了这么久，也只不过去过中土世界上的几个地方。”
　　于是伊斯决定到外面的世界去看一看。
　　她漫无目的地顺着水流一路往上游，接连游过好几座高大的山脉和森林。她一路上游游停停，在大概十几天之后才终于到达了这里，一条位于森林边缘的大河里。

　　老实说，这个森林实在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算是漂亮，在游过之前的几座森林时，伊斯总是可以看见花朵和飞鸟，偶尔还会碰到正巧来河边喝水的她没见识过得动物。但是，这一座森林却是寂静的、无声无息的，就像是一面沉默地耸立在大河边上的黑沉沉的高墙。
　　森林里每棵树的年龄似乎都已经非常大了，也因此都长得很粗壮，灰白色结实的树干上长满了丑陋的树瘤，令人望而生畏。这个森林也很茂密，树和树间的枝桠全都交叠在一起，无名的爬藤缠绕其上，一路低垂到地面。只要稍微往森林里走进去一点阳光就变得无力而稀疏。即使是在森林的外部，地面上也飘移着像是秋天露重时的森森雾气。

　　但是这座森林很大，伊斯歪头想到，比她之前遇到的几座森林加起来都还要大，最重要的是，有一股奇异的力量正从中源源不断地涌现出来，令她舒服得好像浑身上下的所有毛孔都要张开了一样。
　　伊斯于是停了下来，好奇地靠近了岸边、浮出了水面，想要看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什么人？”
　　一个充满威仪的声音突然响起，伊斯吓了一跳，赶紧扭头去看。一个拥有一头整齐淡金色长发的生物正向她这边缓步靠近。他的全身都散发着星辰般淡淡的微光，身形修长而矫健，又如同松树一样挺拔有力。他的动作格外的轻盈，仿佛没有重量一样，即使是踩在厚厚的一层腐败的枝叶上都没有发出哪怕丝毫的声响。
　　但是和自己不一样的是，他的身上没有鳞片，下半身也没有尾巴，取而代之是两条被包裹在黑色长裤里的结实有力的腿。

　　与此同时，瑟兰迪尔也在不着痕迹地打量眼前的女子：与月光同色的淡银长发柔顺地自肩头垂落，披散在胸前；白皙小巧的面容上有一双海洋般湛蓝的眼睛，清澈得几乎能让他从中看见自己的倒影。此刻这个陌生的女人纤细光裸的双臂正扒在岸边，带了一丝好奇与疑惑定定地看着自己。
　　不是精灵。
　　精灵王迅速在心里判断到。

　　一件宽大的披风突然从天而降，砸了她个劈头盖脸。伊斯挣扎着从斗篷里露出脑袋，对方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安都因河的边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又淡淡地问了一次：“你是什么人？”
　　“……你为什么没有尾巴？”伊斯不答反问。
　　大绿林的精灵王难得地楞了一下：“……尾巴？”他下意识地重复道，疑心是自己听错了。
　　“是啊，尾巴”伊斯把浸泡在河水之下的尾鳍翘起来一点给他看，和头发同色的鳞片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诺，你看。”

　　“！！！”
　　瑟兰迪尔反应激烈往后退了好几步，漫不经心的目光在一刹那间变得惊疑不定，原本背在身后的手亦迅速地摸上腰侧的匕首，以防对方突然发动攻击：“新品种的半兽人？”

　　“那是什么？”
　　“……”

　　居然不知道半兽人？
　　这可能吗？
　　瑟兰迪尔挑高了眉毛仔细地观察了对方半晌，见对方仍是保持着原来的样子一动不动地趴在那儿，尾鳍还悠闲地拍打着水面，一双眼睛更是万分好奇地看着他，实在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浑身紧绷的肌肉这才稍稍地放松了一点，但是右手依旧谨慎地放在匕首处没有移开：“不是半兽人的话，你是什么？”

　　“人鱼啊。”伊斯理所当然地回答道，然后再一次反问：“你呢？”
　　“……”
　　瑟兰迪尔没有回答伊斯的问题。他的眼睛正眨也不眨地盯着伊斯尾巴上的鳞片瞧。嗯……很完美的颜色，就像他最喜欢的白银和白宝石，而且只此一条。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危险，否则带回去当收藏品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
　　其实就算她有攻击性也不怕。瑟兰迪尔挑了挑眉毛，木精灵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对象。

　　“你吃什么？”
　　“诶？”虽然不明白对方为什么突然转移了个话题，但是伊斯歪着脑袋掰着手指认真想了一会儿，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鱼、贝类还有水草……我不挑食。”

　　很好，养起来似乎也不怎么贵。

　　瑟兰迪尔越看越满意，他干咳一声清了清嗓子，向伊斯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我是这个森林的精灵王。”他用一贯的略带些傲慢的口气向伊斯说道：“整个大绿林都是我的地盘，包括你现在待着的安都因河也是。而你，居然没有得到我的许可就出现在了我的国度，所以，你必须向我进贡些什么东西。”
　　比如说你自己。

　　……咦？原来外面的世界还有这样的规矩吗？伊斯茫然地想。她又歪着脑袋使劲地想了一会，才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那、那个……不好意思，我好像没什么可以给你的……”

　　这我当然知道。
　　瑟兰迪尔满意地向前跨了小小的一步，偏过头刚想说些什么，头上王冠反射的光却一下子刺进了伊斯的眼睛里。突如其来的光亮刺得她狠狠地皱紧了眉毛，银色的大眼睛里也泛出了生理性的泪花：“……唔。”

　　大绿林高贵冷艳的精灵王陛下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泪花缓慢地凝结在一起，最后竟然变成了一颗泛着柔和银色光芒的……圆润珍珠。

　　……珍珠。
　　……珍珠？
　　……珍珠！！

　　“那是什么？”瑟兰迪尔强压着兴奋，勉力维持自己声线的平静。
　　“你说这个？”伊斯从自己的睫毛上摘下那颗珍珠，捧在手心举高向对方示意。在得到对方点头肯定的答复后，她高兴地用尾巴一拍水面：“这是我的眼泪啊！”
　　“……”
　　“你想要吗？”伊斯得意地看着瑟兰迪尔眼睛里越来越亮的光芒，大方地把手举得更高了一点：“那送给你好了！我还有好多！”
　　“……”

　　他决定了！
　　他一定要把这条人鱼拐回家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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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来~跟我念文名的正确读法~[瑟兰迪尔]王的教（tiao）育（jiao）学~由于某些你懂的原因，所以你懂得~
消失不见的作者良心发现（……你滚），于是又默默地滚回来了呢_(:3)/)_求不打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