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当我眼前只有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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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子篇——当我眼前只有你
一步，两步，步步血泪。
剑子看着穆仙凤不用一点功体，全凭身躯，拖着金棺，吃力的蹒跚着，心中犹有恍惚。
这是龙宿恼自己又不安分跑出去，所以才跟仙凤合谋开的玩笑吧。
数百年，乃至数千年的相交，剑子知晓，龙宿偶尔也会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或者耍些捉弄人的手段。
仙凤，你真是，演的太逼真了，逼真的让吾忍不住都信了。
龙宿，你也是，太过分了，这种事，怎能开玩笑，快起来吧。
好友佛剑，你怎么还一直站在这里，不去阻止。就说你一直都是偏向龙宿的，看他在你面前这种演戏你都无动于衷。若是换了吾，那佛牒早就敲下来了吧。
仙凤停下了，将肩上的绳索卸下，俯在棺木上痛苦。
剑子顿了顿，仙凤，原来你也是这样会演戏。龙宿，够了吧，仙凤都哭成这样了，你就算是惩罚吾，也该出来了，让仙凤这样伤心，你怎么舍得。
哎哎，仙凤，你做什么。
穆仙凤跪在地上，双手不停的扒土，一时手指便血肉模糊。
仙凤，你做什么呢。剑子微微弯下腰。看看这漂亮的手指，这样了怎么行，快起来。
穆仙凤手上不停，口内边哭边道，先生，大师，主人去了，仙凤要亲手为主人准备。往日里，只有仙凤铺的床褥主人睡着才舒服。
剑子怔住，仙凤，你说什么呢，谁去了，谁去了。
穆仙凤依然不停，头也不抬，哭道，先生，主人去了，不是先生带主人回来的吗。主人怎样，先生不应该比谁都清楚。
不可能。吾不清楚。剑子猛地跳起来，是你，仙凤你是在跟龙宿一起演戏骗吾吧。
再怨再恨，穆仙凤终是抬起头，俏丽的面庞，满是痛苦，先生，主人他，真的去了。一语毕，垂下头，继续扒土。
黄色的土上，血迹斑斑，是穆仙凤手指间留下的。
言钦，你看，现下连主人也去了，就留下吾一个人了。穆仙凤越想越止不住，哭的难以控制。主人，你怎么舍得凤儿，你怎么忍心让凤儿一个人。
剑子看这般情形，犹有不信，艰难的转头，看向佛剑，佛剑，你是出家人，出家人不打诳语，你说，他们是不是在耍吾呢。
佛剑眼中痛苦明显。
不，吾不信。剑子一步步挪到棺木前，深吸一口气，龙宿，吾来了，你起来吧，别气了。伸手，将棺木推开。
一身华服的人，就那么安静的躺在里面，神色安详，就像是那些个夜晚，在疏楼西风，在宫灯帷，在三分春色，还有在豁然之境，睡着一般。
龙宿，龙宿。
睡着的人不应声。
剑子就伸手去推，触手却是冰冷，是了，自从龙宿成为嗜血者，身体就一直是冰冷的，手慢慢爬上那张绝世容颜，描摹上那眉眼，然后，戛然而止在唇畔。
那里没有温热的呼吸，没有。
剑子的脑中轰然炸开。
龙宿！
龙宿，你不是最宅的，最不愿意蹚水这个江湖，为什么，最后没有回来的，却是你。
不记得，何时遇见的龙宿，在他的记忆里，似乎他们一直都是这样的相处着，数百年，乃至千年。
龙宿最宅，也最是懒散，最不愿入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躺在疏楼西风的摇椅上，观花赏月，抽一口烟，喝一杯茶，再唤仙凤做一桌子美食。
好酒好菜罢了，弹弹白玉琴，说着什么共饮逍遥一世悠然。
当然少不了的，就是自己时不时的从隔壁串门去龙宿那里，跟他吐槽两句，蹭几顿饭。
虽然，每次，自己去时，龙宿都故作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刻薄刁钻的话一句也不让，但剑子知道，龙宿很喜欢自己去。
后来，关系更加亲密。
大约是亲密的关系，龙宿便也不控制自己的脾气，经常发发火，闹闹性子，跟自己掐掐架。剑子也不在意，这是他们的情谊。
自己喜欢这个江湖，所以经常在各处云游，结交了许多朋友，当然不平事也顺手管管。
每次，自己从外归来，去疏楼西风看龙宿，龙宿总免不了一顿好说。
自己却无甚在意，一边冲茶，一边给龙宿说这次的见闻。然后等着仙凤的一桌子好菜，大吃一顿，然后在疏楼西风逗留几日，约莫着就再离开。
龙宿有次笑，看汝每次回来到吾这里蹭吃蹭喝，然后就继续出门溜达。吾真怀疑，剑子汝是不是还记得隔壁是汝的住处，大约那里塌了陷了，被人卖了，汝也不知。
耶，龙宿，云游是吾道门的功课，就如同你镇日吟诗作对，伤春悲秋一样。再说，有好友你在，豁然之境，吾不担心。那时，自己这般说，然后离开。
后来，龙宿便不曾再说，最多在自己来时，挖苦两句，在自己离开时，说句不送，至于何时回来的话语，再也没有提起。
自己觉得甚好，在外面溜达够了，就回来。
至于时日，无妨，龙宿总是在的。
后来，是什么时候，龙宿开始步入江湖。
便是叶口月人祸世的时候。
自己与佛剑在外奔波，去疏楼西风时，看龙宿依旧靠在那白狐皮的软榻上，握着一本闲书看得有滋有味。
一瞬间，便不想放他干休，硬是拖了他，说三教同出，怎能少了好友。
自悬空岛上一现，龙宿便一次次被自己拖出来。
好友要看看这世间红尘，走走这红尘路，强似镇日在儒门。虽是如此说，终究也不是事事都拖上他。
儒门是个暗潮涌动的地方，有时龙宿在儒门忙到半夜。自己便不忍心，嘱咐仙凤好生照顾了，然后不去扰他，独自出去几日。
走跳江湖，总是有风险的。
后来两人之间经历了嗜血者之变，宁暗血辩事件，也曾相杀过，决绝的话也曾说过，但终究不曾影响了他们的感情。
即便龙宿有时气的狠了。自己过几日去宫灯帏，好言好语的说几句软话，龙宿总也不会再多计较。最多叹一声罢了。
再后来，龙宿却不同了，到底是哪里不同，自己也说不上来。
这种感觉，是从弃天帝之乱开始的。
那是，三人共诛弃天帝。联手一招，化解了弃天帝的招数，哪知弃天帝变招甚快，一招偷袭就至。
龙宿身形一动，就挡在了自己身前。
最先惊呼的是佛剑。自己当然傻了半晌，才惊觉。弃天帝的力量，自己三人联手才堪堪抵挡，龙宿只身一挡，该是如何。想上前，问上两句，情势却不容许。
后来，因着盘隐神宫的事情，便耽搁了下来。复生后，也不曾问过，龙宿也不曾提起。
神宫一战，元气大伤。
偏偏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佛域之事又起。
这次，龙宿二话不说，便要同行。一探佛业双身时，自己功体未复，龙宿又替自己挡了一招。
自己后来偷了间隙说过，龙宿，万不可再行此险。
龙宿挑了挑眉，好友，汝功体剩了不倒一半，吾还不想以后的事情，汝可以逃脱过去。再说，吾是嗜血者之身，无妨。
原来龙宿打的是这般心思，真是令吾伤心。自己又笑闹一番作罢。
龙宿却是没再言语。
再至笑封君出现，自己去了集境，再回时，龙宿列了常常的账单来，直言豁然之境抵押算了，仙凤吾都让去了打理豁然之境了。
剑子闭了闭眼，伸手握住龙宿的手。那时那刻，龙宿那些无奈的神情，龙宿那些未说出口的话，似乎一瞬间，自己都明白了，都看懂了。
龙宿，吾曾经以为，你不喜欢江湖，吾就拖汝溜达溜达，该回去的时候，吾自然回去。吾从不担心，你会不在。吾每次回去的时候，想到你在等吾，吾就觉得心安。
可是，你终究不耐烦这样看着吾离开，再看着吾回来。你不再等了。你选择跟吾一起，走这江湖路。
龙宿，为何，为何，剑子当日就不曾想明白过。
龙宿，莫汉走廊，你为何会用上嗜血王权，最后的一刻，你究竟是怎样支撑的。
龙宿，吾竟然不知，吾竟然不知！
不该的，不该是这样的，如果这样，龙宿，以后吾从江湖游荡回来，该去哪里，吾该到哪里寻那个等吾的人。
剑子，让龙宿入土为安吧。
佛剑的眼神沉痛。
剑子理了理龙宿的衣衫，头也不回，凤儿，床褥可是铺好了。
穆仙凤手指鲜血淋淋，失声痛哭！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当我眼前只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