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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14章 出师 ...


  •   整一宿,沈莫梦中光怪陆离,一会儿是表姐向他倾吐心事,一会儿是英王强他宽衣侍寝。

      “本来我想着,新科登第,或许你爹对我能有所改观,许你嫁来……他是怕你委屈,毕竟我得娶小枫当正夫。”梦里孙兰仕叹了口气。

      自己小脸儿通红,结结巴巴说道:“和哥哥一起我愿意。咱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以后一起变老,一辈子都不分开,多好……表姐,你的心意怎不早些告诉我……”

      孙兰仕苦笑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被革除功名,发配军前,一辈子都没机会出人头地了。呵呵,连性命都不见得能保住,还谈什么娶夫纳侍?你给小枫捎个话儿,让他也别等我了,有好人家就早点嫁了。至于你……我只担心你这呆直傻愣的性子,到了英王身边不受宠爱。”

      他正要赌咒发誓,不管哥哥怎样,自己只等表姐一人,稀罕什么英王宠爱。忽被一根溜滑手指抵进了唇间,随之,耳边就响起一个极不和谐的声音来。

      “叫你讲紫龙大王,你嘟囔什么呢?还等会儿,再等天要亮了。”

      沈莫挣扎着去想紫龙大王的故事,紫龙大王是谁啊?也不记得自己胡编乱造了些什么,身旁的女人竟听得笑起来:“她眼珠子能变色吗?”

      “能。”神仙什么不能,腾云驾雾,七十二变。我要是神仙就好了,把英王变个不会聒噪人的布老虎,丢到墙角去。

      “你说什么老虎?”

      “我说龙虎相斗……”

      “哦”,这女人真讨厌,对什么都要穷根问底:“最终谁赢了?”

      “自然是紫龙大王。”你一个蹲墙角的布老虎,再怎么横眉立目,也不过是自逞威风。

      “和我想的一样。”女人吃吃在笑:“对了,你才说紫龙大王的眼珠,都能变什么颜色?”

      有完没完啊……沈莫只想睡觉,刚翻过身去,又被扯回她怀中继续折磨。

      “快说。”

      “变成……紫色……”紫龙大王嘛,从头角到尾巴外加整身龙鳞一片深紫……就像幼时自己看枫哥画画结果弄洒一缸颜料留下的那团紫黑疙瘩,好难看。

      “你这小呆子知道得真多啊!”女人大是惊讶:“还是你看见了?”

      没看见,也不想看见。沈莫眉头紧皱,又想翻身,被女人欺上来整个压住。

      “既都看见了,你不向她求点儿什么?”

      求大王开恩,让我睡觉吧,表姐还在梦里等我呢……

      “小莫莫?”

      表姐不是这样叫我。

      “小呆子!”

      啊,这回是表姐了,表姐每每瞧见我发呆就会温柔地笑。沈莫只觉受了一夜磨难,满心委屈,急把两手一伸,紧紧搂住了赶来相救自己的心上人:“你怎么才来……紫龙大王……”太可怕了!

      牢骚没得发泄,情意未能倾吐,他的唇被两片柔软物什覆住了,辗转亲吻,缠绵不休。沈莫脑中渐成一片空白,后来又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全记不起来了。

      朝霞透窗而入,晨鸟帘外轻鸣。

      沈莫艰难地掀起一线眼隙,什么都没看见呢,就又控制不住地阖上。等听得身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纤长眼睫又抖动了起来。几番挣扎,欲闭还睁,终于颤颤抖抖地张开,环顾四周,一阵恍惚。

      “醒了?”

      “这是哪里啊?”

      清朗大笑骤然传来。

      沈莫转过头,对上一双光华璀璨的眼眸,那眸中流霞若舞,热笀四射,乍然一望,令人胸膈间一片火烫。

      “你霸占本王寝居一场好睡,还问是在哪里?”

      “哎呀!”沈莫一经想起来,慌得唭里硿咙跌下了床:明明忐忑不安,怎么还能睡死过去!才要请罪,又发现自己精赤条条,吓得大叫一声,直接跳回了床上,裹好棉被才敢给云瞳磕头:“奴才,奴才……”

      云瞳看他惊慌失措,笑意更深:“好一个奴才,比主子睡得还早,起得还晚。”

      “我……”沈莫只能低头:“请主子责罚。”

      “要认真责罚起来,本王的九花墨玉膏非被你一人耗光不可。”云瞳冷哼一声,见他倒伏床上,黑发如瀑直落地面,甚是爱人儿,便走过去轻轻挽起:“把‘王主是我的天,我的一切都属于王主’这两句写上五十遍。”

      “……是。”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现在躺回去。”

      “啊?”沈莫被她按回床上,呆愣不明:“奴才不敢。”

      “别废话。”云瞳斥道:“天刚亮你就下床侍奉,有碍本王脸面。”

      怎么有碍了?不就该这样吗?

      云瞳盯着他迷茫黑眼,肿红唇瓣,忍不住露出笑意:“还是留些力气吧,你今晚还得过来学怎么承欢呢。”

      沈莫一下子又涨红了脸,只想找被缝儿赶紧藏进去。

      云瞳心情大好,俯头往他唇上一贴:“哪来这么个小呆子?睡吧……”

      ……

      等到了东边书房,却见叶恒装束齐整,上前行礼:“请王主安。”

      “起来,先预备早饭吧。”

      叶恒一愣:沈莫侍寝,难道不侍奉早饭?偷眼一瞧云瞳,竟像是还未梳洗,想问也不能问,忙出去唤来几个内仆,前后忙碌一阵,又是端盆倒水,又帮更衣戴冠。他也是头回做这样的事,摆开镜子请云瞳一照,自己也发现金珠儿簪得不正。若在别人,遇着这样的事儿也就请罪重妆了,偏他想着不能叫赤凤小仆嗤笑了去,杏核大眼骨碌了两下,轻声言道:“王主这边有缕发丝泛着紫光。紫气东来,乃是瑞兆,奴才不敢叫珠玉俗物妨碍了,所以……”

      云瞳正要拨正那珠子,闻言改了自己把“俗物”取下来:“你倒细致。”

      叶恒暗地一笑,屈膝浅行一礼:“谢王主夸奖。”

      云瞳偏头又照镜子,也看不见他说的紫光在哪里,想着沈莫讲了半宿紫龙大王的故事,两相印证,也许真有吉兆?前任碧落大祭司竟指我为祸害世人的妖孽,纯属胡扯瞎掰。还什么感化众生,都不及两个暗卫有神通呢。

      “王主请用饭吧?”

      “好。”

      云瞳坐来桌前,看叶恒为自己端上清粥小菜,吃了两口,觉没味道:“拿碟子腌肉来。”

      “是。”叶恒默默记着她的喜好,瞧有盘红椒拌木耳,便撤换了甜菜掺豆腐,摆到云瞳面前。

      这是个聪明有眼色的……云瞳这才打量起他来:低眉敛目,恭敬顺从,但不知为何,总觉夹带一点疏离,隐含一丝矜傲,偶一抬头,眸中光芒辉耀,令人即生不易压服之感。

      “你叫什么来着?”

      叶恒正奉素巾,闻言小指微僵,又极快地握回了掌心里:“奴才叶恒。”

      云瞳放下青瓷小碗,没接素巾,往右腰下悬着的玉牌上蹭了蹭手指。“你在卫府待了几年?”

      叶恒瞧见刻着自己名字的地方被抹上了水渍,眉心微微一跳,空捧着素巾也不像样,便跪身伏低,把云瞳腿上铺着的那条换下,顺带往玉牌上轻轻一抹,不着痕迹地将“叶恒”两字擦了个闪亮,整个过程仿若行云流水,再自然不过,半点没让旁边诸仆看出什么来。

      “回王主,奴才大约四岁入卫府,十七岁出师。”

      云瞳“呦”的一声:“十三年时候不短,你都学会些什么?”

      叶恒听她隐有不屑之意,便谨慎答道:“奴才愚笨,六艺不精。”

      那个还只说不擅欢技,这个更不像话,六艺竟没一样学会。云瞳不禁一哂:“那你是怎么出师的啊?”

      “因奴才会些别的……”

      “哦?”云瞳又轻抿了一口细粥,不加掩饰地带了嘲讽:“会机关算学,易容隐术还是看人下菜碟啊?”

      “王主高看奴才了。”叶恒摇了摇头:“奴才会的是织补浆洗,叠被铺床,打扫下厨。”

      “噗!”云瞳一个没忍住,把粥喷了一桌:都说有其主才有其仆。圣上身边,个个是本领高强的暗卫,到了本王这里,就成了只懂侍奉寝食的奴才。这分明是在骂本王啊。

      叶恒上前为她擦拭,眼里藏了些许解气的调皮:“奴才也未想到,竟因此得了出赐王主的好福气。”

      云瞳看在眼里,想发作又发作不得,不禁暗暗咬牙:“你会的不少,可有不擅长的?”

      “不擅熬刑。”

      “……”云瞳又被呛了一口,干脆推开盘碗,冷声问道:“看来本王那日打你几鞭,你觉委屈了。”

      叶恒听她是用笃定的口气,不能辩驳,便垂首低禀:“奴才替人受过,是有些委屈。但……”停了一瞬,复又露出明媚笑容:“但奴才初来乍到,就能为王主所用,不胜欣喜。”

      “呀!”这一回,云瞳的目光定在他脸上移不开了。好伶俐的叶恒!果然出师的和没出师的大不一样,一句“替人受过”,把我用暗卫来开脱贺兰桑罪责的用意都说透了。

      “奴才另觉委屈的是:挨了打,会耽误侍奉王主。”

      云瞳对他已然刮目相看,却不肯随便堕了自己当主子的威严,想想又问:“那日我命内仆赐药,回说沈使一度不在屋中,你知道吗?”

      “知道。”叶恒答道:“沈使说他是为了寻一练夜功之所。”

      “你也有练夜功的习惯吗?”

      “奴才多练晨功。”

      “那为什么你也在外溜达呢?”云瞳故意留了半句,就似两人做贼,那边沈莫都已招供,单要看他这里是怎么交代了。

      叶恒心下一动,偷掀眼帘,意外看见英王竟盯着自己,急忙垂首,脸色已微微红了:“奴才,奴才本是卧着的,因听见沈使出门,以为是去迎候王主,所以……奴才不敢违了规矩。”

      怕违规矩,还是怕落人后?云瞳不禁笑出了声。等粥饭用足,撤去杯盘,还想同他多聊两句,奈何时辰不早,亲卫们就要过来禀事,只得作罢:“你且回去收拾一下,易容改妆,午后还在这里等着本王。”

      叶恒问道:“奴才扮作何种面目?”

      “随我出门,就如民间妻夫一般。”

      “是。”叶恒微一怔楞,听前院传来匆匆脚步声,便即行礼退去。

      三月、六月进门,先递上京中王府总管寒冬的家书。云瞳拆开一看,“嗬”的一声:“他倒真没撒谎。”

      “主子说谁啊?”三月好奇问道。

      一个小呆子。云瞳瞥见信中“欢技不精”四字,撇了撇嘴:“大武师沈可兰暴毙,其弟子经暗部长老们评议,还不够格当暗卫。所以今年选战只有九人,取胜的是叶使。奏报到御前,圣上大怒,指暗部为一己私心竟然协同作弊,破坏了祖宗留下来的规矩。”

      “奴才没听明白,长老们是哪里有私心了?”

      “冬叔在信里说,并非沈使不够格,而是因为他与叶使资质上佳,为暗部数年来极为中意的人才,长老们希望两人都能出师,为避激斗中两败俱伤,就预留了一个。”

      “哦。”六月想起那日在菊丛中看叶恒与沈莫斗技,一位招数灵巧,一位内力深厚,点头应道:“奴才觉得两位暗使确实势均力敌。”

      势均力敌?云瞳哑然失笑:暗部长老们有了年纪,脑子糊涂,眼也花了:就沈莫还算少见难遇的人才?之前本王那些称赞,什么心思缜密,精干刚强,什么能审时度势,会察言观色,通通与他不沾边。安到叶恒身上,许还贴切。

      三月“哈哈”笑了一阵:“主子,长老们费尽心机,结果圣上一道旨意把人才都赐给您暖床了。”

      “是啊,没暖几次,说不准就被‘拿男人当鼎炉’的英王玩死了……他们现下不定怎么后悔呢。”云瞳冷嗤一声,忽又想到:若真去选战,小呆子怕是到不了本王面前了。心中隐隐又生出了庆幸。

      “主子,您还要亲自去见何先生吗?”又料理过几事,三月问道。

      “去。”

      “他那里并不安静,整日有百姓进出求诊。奴才觉得您去不大方便。”

      “我带着内眷,也是求诊,没什么不方便的。”云瞳斜了三月一眼:“就不麻烦陶统领趁夜黑风高,飞檐走壁,似个淫贼一般去‘请’先生了。”

      “淫贼?”三月指着鼻子,满脸震惊:“主子您说的是我?”

      六月笑得弯了腰:“可不就是你。请过一次,把先生的魂儿都吓没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14章 出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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