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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光阴不复返,万事成蹉跎 ...

  •   “我知道你们经营不易,却实在为难。”庄吉含泪诉说,“现下他身陷牢狱,我不能等闲视之,想来想去,也只有关雎院的姐妹能帮我一把了。”
      烟晓愁眉:“不是不肯拿银子给你,只是你孤身一人,即便能找到地方,使了银子,恐也难办。”
      庄吉无奈,拼命忍住哭泣。
      弘禾道:“诚知此恨人人有,这事却棘手的很。哪是些琐碎银子能够摆平的?”
      “正是了。说句没心肝的话,我们虽能出钱,可无能出力。关雎院平白和知州老爷做对才是傻到头了。你借钱我给你,但是说到底这事情只与你相干,连平寿羽也帮不了你。”烟晓一边思索,一边叹道,“红颜祸水,如今只有你自己帮自己了。”
      弘禾在一旁抚慰她:“烟晓姐姐说得虽绝,却是实情。那知州大人岂是我们这等得罪得起的?怪只怪你婉容难自弃,叫多少人觊觎。”
      烟晓问:“不如请知州大人到关雎院来,让他也见见我们这些个姑娘,或许他又相中了哪个也未可知。”
      庄吉摇头:“不必了。我若从他,平寿羽是死,我若不从,平寿羽是死。既然都是死,何必……”说到这里,她终于哭出了声,“谁说天无绝人之路?我庄吉并非刚烈女子,若是另从了人,平寿羽能得以好报,我也无怨了。”
      事出意外,却有心无力。庄吉临走时,烟晓又叫巧卉拿了银子塞给她,说总比没有的好。
      出了关雎院,庄吉一路慢行,低落地回到家中。空空的屋子没了往日的气氛,伴随盛夏的暑热令人难以喘息,想起知州说的那几句无耻又蛮憎的话语,庄吉崩溃地坐在床边上,欲哭无泪。
      忽然,她仰颈抬头,目光盯在了墙中央挂着的那把长剑上。仿佛挥身舞剑、潇洒自如的演绎还历历在目,仿佛与君共饮、以剑相交的情话还萦绕耳畔……一切似昨日之事,不再重现,曾经的过往岁月悄然遗失。
      庄吉轻轻走过去,取下长剑,“嗖”的一声拔出剑身,寒光晃目的一刹那,她好像听到了某种召唤,闪念瞬间停止了。
      雷雨轰隆倾盆泻,想要全力覆盖住这个暑热难消的季节。半雨和烟晓在堂中,看丫头把门关了,叫姑娘们谢客半日。
      “好大的雨,下得痛快。”烟晓感叹。
      半雨微笑:“这么大的雨,竟叫我想起首诗,‘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写雨的诗怕是太多,偏这首记忆犹新。”
      “有什么说法吗?”
      “哪里有什么说法,不过是一番胡乱的联系。”半雨说着,看烟晓理账目。
      “做待客好呢,还是做管家好?”半雨问道。
      烟晓认真想了想,回答:“各有各的好。如今做了管事的,反而劳累。”
      正说着话,听门外有人敲门,敲得急促,半雨赶忙去开。
      门外进来的是郜业忠,已经淋透了:“好不容易找个躲雨的地方,你们还把门关了,害我淋成这般。”
      烟晓以为是弘禾的客人,过去道:“你可是早被淋湿的,我们开门请你进来不算,还怪罪上了,真是恶人遍地,好人难做。”
      郜业忠笑笑:“谢姑娘开门。”
      半雨掩了门:“我去叫弘禾。”
      烟晓拿了条手巾给他,问道:“今儿个去了哪里?连个躲雨的屋顶都没的吗?”
      郜业忠擦着湿衣,尴尬万分。
      烟晓指了指楼下洗澡的屋子:“你去那儿把水拧拧吧。”
      外头的雨声愈发大了,啪嗒啪嗒拍打着门窗。弘禾从楼上下来时,他已经从里边出来了。
      “郜叔喝茶,暖暖。”弘禾坐在桌前,倒了茶递给他。
      烟晓笑:“还从没见你这样落魄过,倒是有意思。”
      “今儿不会走不了了吧?”
      “走不了就不走了,有吃有喝,你怕什么?”烟晓玩笑道。
      半雨在一旁:“雷雨还不知道吗?一阵子来,一阵子去的,一会儿就停。”
      弘禾点头:“现下黑压压的,怎么也得待上个把时辰。”
      郜业忠喝茶:“你们的茶是好,隔壁茶庄的吧?”
      “嗯。”烟晓打趣,“不瞒着您,隔壁茶庄有位小伙计,硬是看上了我们弘禾,整天地往这儿跑。”
      弘禾有些害羞,唯独她心里知道与郜业忠的那层关系,而烟晓之意却是引他吃醋,听了这话不免觉得不合时宜。
      郜业忠接话道:“是嘛,究竟弘禾惹人怜,能迷住许多人。”
      半雨见弘禾羞,说道:“只可惜了我们这位妹妹的好模样儿、好脑筋,若是也被大户人家选去了,倒才是福气。”
      郜业忠笑道:“大户人家?大户人家也不光是书香门第,多半是‘朱门酒肉臭’罢了,若是进了这样的大户家里,却是只有遭殃的份儿,没有享受的福。”
      烟晓对这话十分认同,频频点头。
      半雨捋了捋头发:“郜大人的话极是。”
      “从你们这里出去的梅如息不就是应了这话的人吗?”郜业忠放下茶杯。
      “梅如息?”烟晓疑惑,弘禾、半雨也掉起精神,“她不是嫁去了杜家吗?过得如何?”
      郜业忠诧异道:“你们不知?”
      三人摇头,皆不知境况。
      “她早死了。”
      弘禾惊,烟晓难以置信地轻叹了一声,再看半雨,皱着双眉呆坐在那儿。
      “她嫁给杜广益没多久,就被府上的人害死了。”郜业忠想着,“传言是被大奶奶害死的,但谁也不知道真假,总之人早就不在了。”
      烟晓忙问:“杜家老爷那样待见她,怎的也不护着?死了人怎么也不报官?”
      “杜家自己家里出的事儿,谁敢揭发?何况他也不是真的喜欢梅姑娘。”郜业忠回想,“我开始也以为他是自个儿偏看中了,原来是与人打赌,赌他自己能娶回她,那人便服气。杜广益不光有钱,更是个好面子的,一赌下注,哪有回头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别人也没料到,关雎院的头牌肯跟了他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啊。”
      烟晓几人断语,一时不知所云,但又无法掩饰心痛,愁眉不展。
      “不该和你们说这个的……”郜业忠见她们个个阴郁的表情,有些后悔。
      “梅姐姐那么谨慎的一个人,仍逃不脱命运的樊笼。”弘禾叹。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半雨轻声问。
      郜业忠想想,道:“她嫁到杜家几个月而已。”
      “我竟不知,这么美的一个人,最后的景象居然这般凄惨。”烟晓不禁想到自己,日后会是什么样子……
      乌云退散,柔柔的光重新探出亮来。关雎院大门开启,顺着门框,滴答下一串银银的水线,折射过新的光亮,明晃晃地流着。烟晓送走客人,吩咐丫头打扫堂内,预备晚上迎宾。

      十年后

      绿尾桥上的荷花灯秀映美人的脸庞,透过微微的光影,能隐约瞧见船里美人入怀的芳态,杯杯醉情的甜酒,染香了玉带似的长河,一弯朦胧新初月,安然地陪伴着近水的楼台。
      姑娘们穿过屋门,穿过梯间,穿过堂厅,穿过两侧开满荷花的石桥,坐在亭子里,坐在廊中央。挽起两卷舒袖,拿起一面折扇,或吟清歌,或舞盈姿,或诵短诗,或奏竹箫,笑宛银铃,走如流风。
      武妈妈从楼上下来,拍打一个顽皮的美人儿,又见熟客而至,喜面相逢。弘禾静静在房中坐着,誊抄曲谱,再对行间。忽然听得敲门,是全寺置首饰回来了。
      “你这个教艺人的确卖力,这么晚了还在……”
      弘禾打断他:“你不也是忙活着?快给我瞧瞧有什么新花样。”
      全寺打开包裹,拿出来看:“如今全玉衡回了他们老家,你可想他?”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弘禾笑道,“却也不必追忆了,只是你,是否依旧惦念半雨?”
      “她走了,过得好便是,我已不再想她。”
      弘禾从他眼中看出一丝热情:“我知你想谁。”
      全寺羞怯,半刻即被她拉住了手。

      全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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