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5 ...
-
黄濑凉太从未觉得下课铃声如此刺耳。
台上的数学老师题刚解到一半，可瞅见身后坐立不安的学生早已无心上课，叹了口气，用最严厉地声音叮嘱了作业的相关事宜后，便宣布了下课。于是教室里立刻乱成一锅粥，熙熙攘攘的是一群还对周末记忆犹新迫不及待要离开校园的少年少女。
只有黄濑凉太动作拖泥带水地从课桌上坐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才不情不愿地收拾起书包。
武田教练被诚凛的那场友谊赛刺激得不浅，比起刚开学那会儿的运动量，每日的训练无论是强度还是内容，都是分分钟翻倍的节奏。今儿早晨练之后，就连自家队长笠松幸男都脸色惨白，几个体质跟不上的的社员更是在换衣间里一阵呕吐。
黄濑上午还有些不以为然，觉得自己果然是天才，就算周末未能好好休息，这样的强度也难不倒他。可过了中午身体却愈发疲惫，下午的课也一直在昏睡中度过。而现在又要去面对更多的训练，黄濑开始后悔自己话说得太早，大概两个钟头过后也会是早上队友们的那副熊样。
而后又突然想起昨晚答应过姐姐要去帮杂志社补临时变卦的模特的档期，不禁觉得太阳穴都隐隐作痛起来。
——啊。真想睡觉啊。
但话是这么说，实际上黄濑自己也对诚凛一战有许多的不甘心。黑子新找的光源是个不容人小觑的家伙。即使诚凛这个年轻的队伍还有很远很远的路要走，但黄濑隐隐有预感，初中毕业时想象的，高中球坛被奇迹世代五分天下的计划似乎不会得逞。
今年的I·H有得折腾了啊。
可眼下黄濑少年只顾为自己一个手就能算出来的睡眠时间而烦恼不断，结果一不留神就在体育馆门口撞上了人。
“啊痛痛痛——对不……诶？藤、藤井？”
如果说藤井弦觉得自己倒霉了一天，要三番五次和她不待见的黄濑凉太打交道，那么黄濑其实也没不觉得今天好过到哪儿去。虽然谈不上讨厌对方，但由于种种原因如今的藤井弦的确是他宁可避让三分的人。除了在打篮球这件事儿上好斗，来不来总想与人one-on-one，生活里黄濑对于麻烦的人或事态度都是能免则免。
既然上天给了他异常漂亮的脑袋，就表明了没想让他太依仗自己的智商。虽然这么说很欠揍，但黄濑处事的一贯风格都是能靠脸蛋儿解决的事儿就靠脸蛋儿解决，解决不了就装得没心没肺搪塞过去，再不济也只能走为上计。
比如说应付各个年级的追求者只需给一个微笑，面对同学和队友就让自己天真浪漫的本性显露无疑……
而藤井弦显然属于最后一种状况：早就习惯了黄濑的颜值爆表，如果过分装傻卖乖更会把事态往负面的方向推。因此说，黄濑不讨厌弦，却讨厌和她相处，因为无论过程如何，都无法改变对方固有的想法：
藤井弦讨厌黄濑凉太。
所以眼下黄濑才会被撞个措手不及，藤井弦的面容映入眼帘的直接后果便是大脑嗡得放空，除了惊讶还是惊讶：这家伙怎么跑到体育馆这边了？平时她不是避之不及吗？
以至于黄濑一时间忽略了原本拎在弦手里，眼下却被撞翻一地的饮料，眼里只有弦脸上一闪而过的错愕后，微微皱起了眉毛。见惯了她对自己向来闭之门外波澜不惊的样子，这次终于换上了其他的表情，却并未让黄濑有多庆幸。
还是弦身后的花岛结衣喊了一声他的名字，黄濑才反应过来。“黄濑君，帮帮忙啊！”
“啊？哦哦哦！抱歉！”黄濑放下肩上的运动包，赶紧俯身帮着弦一起。只不过女生比他动作快很多，黄濑这才拾起两瓶，弦已经将其余的尽数放回口袋里。
“藤井，给。”黄濑的手很大，两瓶饮料刚好卡在修长的手指之间。
弦看了看饮料瓶，却没有接手，反倒是弹了弹前襟和裙摆上的灰，这才仰起头说，“这两瓶送给你了。看，刚好还是青柠味儿的。算是回了中午的人情。”
一时间黄濑又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是说，我们谁跟谁啊，何必客气？
——还是抱怨，这款青柠味儿的运动饮料是他初二那阵子莫名喜欢的口味，他现在只喝矿泉水解渴？
这世界上大概不会有第二个人让黄濑如此不知所措。
黄濑的沉默让藤井弦也是觉得尴尬，挪开了视线又开口想要弥补，“不过你要是不想要的话，也没事儿。”
“我——”
好在还有一个花岛结衣，同样拎着两大袋子饮料，这时候冒头说道，“黄濑君拿着吧！弦她陪我帮田径队买的，结果小卖部促销，正愁买多了喝不完呢！”顿了顿，眼睛一亮又接道，“嘛！顺便帮篮球部的也带几瓶吧！”说着便打开手里的一个袋子数了数，见数量不够又从另一个袋子里挪了几瓶过来，这才递给黄濑。
“哎？可以吗？”也许是因为同班又都是体育部的关系，面对花岛结衣黄濑立马自然了许多，稍不留意嘴角都翘了起来。
“嗯嗯客气什么！上次男篮部还帮我们搬过器材，就当回礼啦。”结衣连连点头也是一脸微笑，“对了。里面那瓶原味的给你们队长。记住哦！”
“哦哦好！”黄濑点头，刚想问结衣怎么会知道自家队长的喜好，转念一想却又作罢，只是抬手晃了晃手里那两瓶青柠味儿的运动饮料，看向结衣，最终却把目光定格在已要离开的弦身上，回了个露齿的笑容，“那谢谢了！我先去训练啦！”
之后黄濑免不了因为迟到被笠松幸男拳打脚踢，但也因为带来了慰问品而被其他队员间接救下。武田教练果然是一门心思地想提高海常的作战力，只管训练效果不管队员死活，有了黄濑半途插进来捣捣乱，队员们私心还是很欢迎的。
于是期间少不了队友们调侃黄濑又有女粉丝送礼物的事儿，森田前辈甚至直接询问这次的女孩子可不可爱，能否介绍给他。这些黄濑想了想都未做解释，含糊地一带而过；反正平日里装得没心没肺一直都是他的强项。
笠松最终依旧本着队规罚黄濑多绕体育馆跑了几圈。当然在那之前黄濑也老老实实完成了结衣的嘱托，把原味的饮料单拿出来递给了笠松。
“啊？为什么特地是这瓶啊？”笠松一脸狐疑，一副保不齐黄濑做了什么手脚的表情。
黄濑则是一脸遭怀疑后夸张的心痛样子，让人很后悔刚才没多踹他两脚。但他也没直截了当地回答笠松的问题，顶着人畜无害的一张脸无辜地反问，“啊咧？前辈不喜欢这个口味吗？” 结衣突然之间的执意他说不好奇其中原委是骗人的。
“那倒不是……”令人失望的是笠松未做过多的回答，只是收下，转眼却又瞪了一眼黄濑，说他怎么还不去跑圈。
而跑完圈回来队员们已经三对三打起了小组赛。黄濑在教练的招呼下立刻加入了首发队员们的那一组。对于黄濑这样的特殊案例，相比较提高战斗力，他更需要的是和其他队员尽快磨合，发挥1+1>2的优势。对此黄濑表现出令他自己都吃惊的乐此不疲，在全力以赴中，一边被前辈责骂着，一边却又被同样的人称赞着。
“喂！没用的花哨动作省着点儿！”
“哦！黄濑好球！”
“喂喂！你是想把篮筐扣地上嘛！”
“Nice pass!”
击掌。拍肩。揉头。当然也少不了被笠松踹。
要说诚凛一战，除了让黄濑意识到高中后的篮球不会再是奇迹世代的独角戏之外，似乎也唤醒了他心中其他的一些似曾相识的东西：比如说越来越期待每一天和队友们的训练，比如说他不知所以地特别喜欢“海常的黄濑”这个称呼。
而一直到训练结束黄濑才想起还有两瓶青柠味儿的饮料等着他。虽然已经在室温里放了良久，不再像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那么可口，黄濑还是不假思索地拧开瓶盖咕嘟咕嘟地就灌了半瓶下去。
——酸多余甜。果然不再是他喜欢的口味了。
——可是。可是。
黄濑莫名认为，那似曾相识的感觉，若一定要说的话，大概也会是青柠味儿的。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0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