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息》容意之

37、所谓忠诚

　　蜘蛛尾巷的壁炉里突然冒出了绿色的火焰，穿着星星月亮长袍的老人从里面钻出来，然后拍了拍身上的袍子。
　　“啊，西弗勒斯，圣诞快乐。”邓布利多朝着脸色十分不好的魔药教授笑了笑，“我想你不会不欢迎一个寂寞的老人吧？”
　　斯内普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冷哼了一声：“说实话，我非常的不欢迎。邓布利多，我不认为在圣诞夜里你有什么要对你卑微的魔药教授说的……”
　　“不，事实上，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西弗勒斯。”邓布利多扶了扶眼睛，蓝色的眼睛里是不容错辨的严肃。
　　斯内普顿了一下，薄薄的嘴唇抿的紧紧的，然后挥动魔杖清理了一下沙发和茶几：“坐吧。希望你是真的有什么事情要说的，而不是来浪费我的时间。”
　　邓布利多在他对面坐下，习惯性地交叠起双手撑着下巴，看着斯内普的目光微微带着点审视。对于西弗勒斯斯内普这个人，他其实是有些愧疚的。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利用着他对莉莉的感情，让他背负着背叛了深爱的人导致其夫妻惨死、背叛曾经的主人导致其尸骨不存的痛楚，又让他照顾着深爱的女子和死敌一样的男人留下的孩子……他对这个人，实在是有些残忍。但虽然清楚，至少现在他不会停止这样的做法，而哈利进了斯莱特林，再加上沃尔里希兄弟，当然，最可疑的还是汤姆里德尔，那个孩子虽然长得并不像汤姆小时候，但这个名字，更重要的是他通身的气质和那种态度，简直和汤姆无异，并不是11岁的汤姆，而是更加成熟的汤姆——他不能接受这样的一个巨大的威胁在哈利身边。哈利是魔法界的救世主，他进入斯莱特林的事情已经引起了一些人的恐慌，他不敢想象，当救世主变成了黑魔王，会对魔法界造成怎样巨大的破坏。
　　“邓布利多，我想你盯着我看得再久，我头上也不会长出月光草来。”斯内普扯出一个有些扭曲的笑容来，“如果你过来只是为了看看你特聘的魔药教授的凄惨的圣诞夜的话，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邓布利多笑笑：“西弗勒斯，我想你可以更加有耐心一点，我当然的确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的。”
　　“那就快说吧邓布利多，还是你真的已经老得睡不着觉抓不住重点了？”斯内普撇撇唇，邓布利多的来意他大概可以猜到一点，无非就是要保护哈……波特那只绿眼睛的小巨怪，注意沃尔里希兄弟和汤……黑魔王的动向，当然还有不要让伟大的救世主变成阴森森的狡诈的不择手段的邪恶的斯莱特林。
　　“西弗勒斯，西弗勒斯，稍安勿躁。我过来，主要是想问几件事，啊，我想第一件大概是，关于汤姆里德尔这个人……”
　　斯内普被邓布利多湛蓝的眼睛盯着，立刻就运用起了大脑封闭术。关于里德尔就是黑魔王这件事，他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告诉邓布利多。平心而论，拥有理智的黑魔王是值得人追随的，相比而言邓布利多并不比他好多少——并不是说邓布利多有什么不好的，只是所信仰的和所追求的的不同而已。现在的黑魔王是理智的，他并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再次背叛他，但他并不能保证黑魔王一直是这样理智的，而不会再次变得疯狂。他还记得疯狂以后的黑魔王，血红的眼睛，蛇一样的脸，动不动就是钻心剜骨，毫无理智，只知道折磨和杀戮……如果黑魔王再次变成这样，他承担不起这个后果。
　　“汤姆里德尔？邓布利多，我没觉得这个人……”
　　“汤姆里德尔，伏地魔曾经的名字，我想你需要知道这一点，西弗勒斯。”邓布利多打断了斯内普的话，神情里多了几分严肃。看起来西弗勒斯似乎是知道些什么，难道这个孩子……
　　斯内普在迅速清空大脑之后立刻恢复成之前的表情，冷哼了一声：“那么邓布利多，你是想告诉我黑魔王在消失了十年之后变成了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回到了霍格沃茨吗？”
　　“不，西弗勒斯，我的意思是，也许黑魔王曾经留下过一个孩子？”邓布利多并不认为伏地魔会以少年的身份再次回到霍格沃茨，按照他的猜测，伏地魔应该是制作了魂器才会产生了后来的一系列变化，容貌上的和性格上的。而分裂了灵魂以后，就算是活着也只是行尸走肉，不可能这么健康完整。他更加倾向于里德尔是伏地魔之前留下的孩子，虽然没有听说过伏地魔有妻子，但食死徒中愿意为他生孩子的肯定不会少，也许就有那么一个人成功了……
　　斯内普噎了一下，再说话的时候简直是咬牙切齿了：“邓布利多，是什么让你觉得我会知道黑魔王的私生活，知道他是不是有个儿子叫做汤姆里德尔？”黑魔王追求的是永生，连给自己取名字都叫做飞离死亡了，怎么可能会允许自己有子嗣的出现？用子嗣来延续血脉，本来就是对永生的一种否定，黑魔王一向是相信自己可以永生的，那么斯莱特林的血脉就不需要继承。更何况……就算他真的有哪个情人怀了孩子，为什么邓布利多会认为他、该、知、道？他不过是一个熬魔药的，即便是得到了黑魔王的一点信任，也绝没有到要分享这种私事的地步！
　　“唔，西弗勒斯，不要生气，我没有什么意思，只是这件事除了问你，我还能去问谁呢？”邓布利多捋了捋长长的胡子，脸色比刚才平和不少。他倒也没想要真的从他的魔药教授这里得到答案，只是想要借此确认一下西弗勒斯到底知情多少。他当然不会对西弗勒斯进行摄魂取念，但从他的反应也已经能够得到足够的信息。这么说来，汤姆里德尔可能真的不是伏地魔的孩子，至少食死徒内部没有人知道伏地魔可能有个孩子。但他叫这个名字绝对不是巧合，汤姆虽然很常见，但里德尔并不是一个非常普遍的姓氏，特别是在巫师界。而按照他的观察来看，里德尔，沃尔里希兄弟，马尔福四个人和哈利的关系都不错，沃尔里希兄弟更是哈利从小的玩伴，这样的身份，实在是太关键了。原先只以为沃尔里希兄弟只是普通的麻瓜巫师，到沃尔里希家族真正出世的时候他已经来不及出手干预，希望没有对事情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才好。
　　“我该为你的器重感到高兴吗邓布利多？”斯内普眉头皱的死紧，一脸的不情愿。
　　邓布利多聪明地回避了这个问题，正了正脸色：“西弗勒斯，我需要郑重地拜托你保护好哈利，汤姆里德尔和沃尔里希兄弟的动机不明，哈利处在比之前更危险的境地，还有伏地魔的暗中窥伺——我想我们都有这样的认知，他终究会回来的。”
　　是，他终究会回来，并且已经回来了……但这又怎么样？至少现在，回来的是一个充满了理智、懂得韬光养晦的黑魔王，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更何况，波特现在是斯莱特林一年级的首席，又有着沃尔里希兄弟的保护，那群斯莱特林的小蛇们还不至于不长眼睛地去招惹他。不过这些话斯内普当然不会说出口，他只是点头：“我知道了。那么邓布利多，你是不是应该回去好好地睡上一觉，免得你的胡子大把大把地往下掉？”
　　“当然，毕竟不比年轻的时候了……谢谢你的关心，西弗勒斯。”邓布利多在跨进壁炉的时候朝斯内普眨了眨眼，然后收到对方一个嘲讽的表情。西弗勒斯果然还是这样别扭，但他的忠诚是值得相信的。爱，是一种伟大的力量，而西弗勒斯对莉莉的爱，是他亲眼所见的。
　　壁炉里的绿光消失了以后，斯内普坐回到沙发上，陷入了沉思。自从知道了黑魔王的身份以后，他就一直在考虑要不要告诉邓布利多——就像他之前想到的那样，他不能确保一个永远理智的魔王。但这件事，他并没有告诉卢修斯。他知道对于卢修斯来说，理智的黑魔王回归，并且没有责怪之前他为自己洗脱罪名的行为，足以让卢修斯献上自己真正的忠诚——这一点，从他和沃尔里希家族越发频繁的接触和让德拉科和黑魔王好好地相处就可以看出来。在没有决定自己的立场之前，他甚至没有和卢修斯有过多的联系。而今天，在邓布利多来过之后，他大致已经有了决定。平心而论，邓布利多是个伟大的白巫师，但对他而言，邓布利多却不是一个好的上司，他对于黑魔法的痴迷大概是邓布利多永远也不能接受的事情，如果不是因为知道自己对莉莉……邓布利多也不可能会对他付出信任，这也是卢修斯没有选择投向他的原因之一。而现在，波特被分在了斯莱特林，邓布利多对斯莱特林的防备只会越来越重，小蛇们的处境将会更加艰难。之前巨怪的事情，已经让斯莱特林的孩子们面对了一次危险，身为斯莱特林的院长，他不能让他的学生再次面对那样的处境……
　　斯内普深吸了一口气，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萨拉沃尔里希说得对，他是一个斯莱特林，就算是斯莱特林犯了错，也不该由其他人来肆意评判。斯莱特林有着斯莱特林的骄傲，他们不惧怕错误，不惧怕失败，也不惧怕怀疑。即便在外人看来，斯莱特林阴险狡诈不择手段，他作为一个斯莱特林也该知道，斯莱特林同样也有着真诚。这一次，希望他没有再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