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灯的冷彻][鬼白]恋物癖》诗横遍野

7、祖洲仙人

　　世人皆知昆仑山，便以为昆仑仙境指的就是昆仑山。这实在是后人讹传的，若是白泽此刻不是幼齿模样，早跳起脚对那个指路人嚷一句：“你知道什么？”
　　不过短时间内，鬼灯确实不能指望白泽能给他指路，白泽小神兽正缩在鬼灯衣襟内睡得昏天黑地，旁的一概不知。
　　指路的是当地一位半吊子修真者，说他是修真者，他连门都没摸到，但此人有些仙缘奇遇，便也将他作半个修真人看了。只是这半吊子实在太不靠谱，并不知昆仑仙境其实指的是昆仑仙岛，言之凿凿地往昆仑山指去。
　　这固然错得离谱，好在昆仑仙岛又确实是由昆仑山的地气托着养着的，也差不到多远。
　　鬼灯谢过以后便怀揣着白泽小神兽踏上寻访昆仑仙境的旅程。
　　其实鬼灯若是一开始便走的天上的道路，他们这一路并不很长，也没什么凶险。但现在选了地上的路，这一去平添了凶恶不说，更是发生了许多意外，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表。
　　鬼灯兜着白泽走了大半日，饶是鬼灯天生臂力过人，也颇略手臂酸痛。别看白泽小神兽看上去没多少斤两，拎在手中也不算重，一路抱下来还是很让人吃不消。又加上白泽小神兽睡相不怎么好，拱来扭去，不得安生。
　　途中鬼灯见白泽小神兽醒了一次，遂把他当地上让他自己走。起先白泽小神兽还能睡眼惺忪地扯着鬼灯的袖子摇摇晃晃跟着走，没曾想才走出去不到一百里便走不动了，蹲在地上眼巴巴望着鬼灯。
　　“抱。”白泽奶声奶气道。
　　鬼灯冷冷瞅着，只说：“自己走。”
　　白泽没有愧对他眼下三岁稚童的皮囊，嘴一撇，眼中就汪起一泡泪水，黑漆漆的眼瞳瞬时闪闪发亮。
　　前面说到，鬼灯一开始便走的地上，实际就是从现世经过。人来人往的看见这边蹲了个善财童子似的可爱小孩，都忍不住停下来围观。围观得久了看出些门道，议论开了。
　　白泽小神兽上回在现世受了惊吓，对人群没有半分好感。又兼神兽耳朵灵敏，听到那些说鬼灯的言语，竟然麻溜地站起来，扯住鬼灯的袖子，只催促着：“鬼灯，走，走。”
　　鬼灯顺手揉了揉他的头，牵起白泽肉呼呼的小手，一大一小继续西行。
　　留下来的人群又少不得一番“这孩子真懂事”的言论。
　　却说白泽只是听不得外人说鬼灯的不好，小孩心性要维护鬼灯的形象，硬撑着走出去几百里，左右没了人，骨头一下子软了。
　　“走不动，抱。”那双乌溜溜的眼紧紧盯着鬼灯，嘴一撇，又汪出泪花。
　　鬼灯捏了捏额角，“自己走。”
　　白泽一个猛虎扑食式抱住了鬼灯的大腿：“走不动了，白泽走不动了。”
　　鬼灯面无表情低头看着白泽乌黑的小脑袋顶，半晌，蹲下身又把白泽抱了起来。
　　白泽一时高兴，在鬼灯脸上吧嗒一口，开开心心继续在鬼灯胸前找了个舒适位置睡回笼觉去了。
　　鬼灯一怔，下意识擦了擦脸，神色复杂地看着睡梦中咋嘴的白泽。

　　不带孩子是绝不知道带孩子的辛苦，在地狱的时候白泽小神兽处于放养状态，整天撒欢地自个儿茁壮成长。又因顶着“鬼灯大人家的孩子”的金字招牌，不少狱卒都帮忙照顾着，饿了有吃的，渴了有喝的，嘴一撇还能有漂亮大姐姐的安慰。
　　出门在外，照顾白泽的任务便全部落在鬼灯头上，白泽一口一个鬼灯喊得是越来越顺溜，鬼灯差点以为白泽已经恢复了，故意装傻整他顽。
　　“鬼灯，水。”
　　“鬼灯，饿。”
　　“鬼灯，抱。”
　　“鬼灯，看！”
　　鬼灯头一次被折腾得那么狼狈，以往公务再繁重他也能打理得井井有条，还能抽空去桃源乡挖陷阱。现在仅照顾白泽一项就让他手忙脚乱。
　　“看什么？”贯彻冷静与理性，鬼灯还是耐心地应着白泽，却忍不住一边在心里想着日后白泽恢复了怎么整回来够本。
　　白泽才不知他已经为自己日后的平静生活埋下了祸根，伸手指着眼前空气笑道：“这个爷爷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们看。”
　　鬼灯保持着面无表情，抬手摸了摸白泽的额头，没烧。定下心神望着一团空气淡然道：“不可方面议论别人。”
　　白泽眨眨眼，一派天真：“可是，真的好奇怪。”
　　“老朽自以为隐匿的能力已经出神入化，没想到一日之内被两个后生看破，实在丢人。”鬼灯眼前的空气突然有了颜色，慢慢转出一个人。
　　“了不得，了不得，一个小娃娃都有这般修为。”转出来的这位穿着短褐的白发老翁瞧着白泽啧啧称奇，殊不知这位小娃娃不知比他大了多少辈。
　　“老仙人一路跟着晚辈至此有何指教？”鬼灯也并不多说他没看到之事。
　　“无事无事，老朽有个朋友在此间作土地，今日来寻他喝酒论道，见着你们觉得奇怪，便跟来了，勿怪勿怪。不知小道友来此作何？”
　　“不敢当道友，在下自日本来，受人所托，带此子寻医问药，正往昆仑去。”
　　“怪不得！怪不得！老朽就说嘛，一个并无仙气之人抱着个灵气逼人的仙童娃娃，老朽还以为……呵呵，莫怪莫怪。”老头一时嘴快，讪讪地笑了笑。
　　“老仙人费心。”
　　老头忽的上前拉住白泽的手腕，“既是寻医问药，老朽也可先替小娃娃号脉。”
　　搭脉一阵，老头大惊：“小娃娃可是服了不死草？”
　　“老仙人如何得知？”
　　老头摸了摸胡子，摇头道：“不死之草乃我祖洲之物，我如何不知。只是不死草乃祖洲宝贝，即便在其上修行的仙人也难求一株，小娃娃自哪里得来的？”
　　鬼灯思索片刻，只说：“朋友所赠。”
　　“可惜……可惜……”
　　“为何？”
　　老头再摇了摇头：“小娃娃丢了一魄，这不死草对凡人有长生之用，对仙人也不过固本培元的用处。你这朋友赠药时还有何叮嘱？”
　　“教我往中国寻医问药就是。”
　　“极是，极是。不若去十洲寻寻，十洲之上仙人大多如我祖洲一般只求长生不老的法子，这天底下长生保命医治之用的灵草十之八九在十洲。不过，你能否求到老朽不敢保证，各仙岛都藏着掖着自家宝贝，一般不同外人道。”
　　白泽已经不耐烦了，揪着鬼灯的衣领叫道：“鬼灯，好无聊，好无聊。”
　　“现在嫌我无聊，还是只能我带你。”鬼灯顺手揉了揉白泽鼓起的脸。
　　白泽意识到说错话，吐吐舌头：“不是鬼灯无聊，是白泽无聊了。”
　　“知道自己无聊还闹什么。”
　　鬼灯见白泽确实不耐烦了，同老头道谢之后继续前进。
　　老头愣在原地半天才回神：“什么？！白……白泽？！前段日子失踪的神兽白泽？！！”等老头再找的时候，鬼白二人早走远了。

　　鬼灯已打算带白泽去十洲试试，只是早先承了地藏王菩萨的情，昆仑山有仙使接应，好歹过去露一面。
　　白泽小神兽依旧是抓紧一切时间睡觉，像是怎么也睡不够，偶尔醒过来跟鬼灯黏糊说几句又睡过去。
　　鬼灯这样赶路赶了几日，入了青海境内，顿感一种山川灵力增强，白泽总算不再昏昏欲睡，活蹦乱跳着自己下地走了，解放了鬼灯已经僵直的双臂。
　　正在研究地图的鬼灯只觉后背一阵劲风袭来，正要出手便听见脆生生一声：“鬼灯。”
　　怕伤了白泽，鬼灯忍着还手的本能，等那团白球跳起来挂在他后背上，刚要出言教训一句，头顶一凉，帽子被白泽呼啦一下掀起。
　　一阵风过……
　　一大一小一同眼睁睁看着帽子打了个旋飞走。
　　“鬼……鬼灯？”某只感到危机的小神兽打了个哆嗦。
　　“行啊。”鬼灯眯起眼眺望帽子。
　　“鬼灯为什么总是戴着这么丑的帽子。”白泽“先发制人”。
　　“为鬼为仙都不可太高调。”鬼灯想到此地人烟稀少，没有帽子遮挡额头的角也无甚大碍，也不追究了。
　　“高调……那是什么？”
　　“等你大点就懂了。”这句话倒不是搪塞，如白泽这么高调着整日拈花惹草的神兽，想来是无师自通的。
　　谁知白泽正经道：“若是我长大了还不懂，鬼灯会告诉我吗？”
　　“你先长大再说。”鬼灯把白泽从背上拎下来。
　　白泽落在地上，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鬼灯是不是不喜欢白泽长大？”
　　鬼灯一怔：“怎么会这么想？”
　　白泽捏着衣角委屈道：“因为每次说到白泽长大的事情鬼灯就不开心的感觉。”
　　该说小孩子都比较敏感，饶是鬼灯情绪一向控制有度，也被白泽瞧出不同。
　　“你说是就是吧。”鬼灯不打算多说，只牵起白泽，“趁你还没长大，一起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