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一章 难逃是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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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红颜再一次见识到了窦建得的仁义。
虽说天下烽烟四起，举起反隋大旗的人大有人在，可成气候的反隋义军屈指可数。瓦岗寨，勿容质疑是反隋义军中实力最强的，但首领翟让生性残暴，与窦建德做人准则相去甚远，他定不会过去投靠。就此方圆一带，唯张金称、高士达、孙安祖三家尚算得让朝廷头痛，隋朝也派兵前来围剿，一则隋军本就涣散，无甚作战能力，二则带兵围剿的隋将并无真心围剿，所以三家势力日益坐大。
对窦建德而言，孙安祖和张金称他都不会去投靠。孙安祖本就是他救出后带到高鸡泊的，他认识到如果他去高鸡泊，如宋正本、王伏宝等人必会跟随于他，无疑与孙安祖争夺势力，况且今日的孙安祖已与当日不同，对他客气有余防备之心甚重，当初他离开高鸡泊也是这个道理，毕竟一山不容二虎。窦建德也与张金称打过交道，虽然张金称目前势力比孙安祖大，但他本为市井中一小泼赖，匪气很重，对下属凶狠残暴，难成大器。比较而言，窦建德决定投奔高士达。
穆红颜跟随窦建德来到高士达的山头下。
窦建德对山脚守山的男子和言说道：“劳烦小哥上山一趟，就和你们老大说，贝州窦建德前来看望老友。”对方是个二十来岁的男子，目光对着窦建德来回扫视了几遍，见他身材高大威猛，目光炯炯，坦荡男儿之色，最有趣的是他后面还跟着一个小女孩，小脸儿红扑扑粉嫩嫩的，一对眼睛骨溜骨溜地可爱之极，见他看着她，小女孩对他天真地一笑，灿烂如含苞花骨朵儿怒放，男子戒备的神色顿时缓和下来，他嘱咐边上的弟兄看着他们，即刻上山去通报。
片刻后，该男子下得山来，一扫先前怀疑之情，神色恭谨地请窦建德上山。
男子前头带路，窦建德弯下身，怜爱的摸了摸穆红颜的小脑袋，笑着说道：“丫头，你跟紧了我，我带你去见一大英雄。”说完大踏步往前走去。
穆红颜含笑点点头，快走几步，跟上了窦建德，紧随其后。她边走边望，见山间树林茂密，他们走的是山中唯一的路，实则一小道，也是走的人多了自然形成的路。
但山中守卫森严。树林间有银光点点，为阳光照射在兵器上的光亮。他们每走十几步光景，就有一个提着枪的男子守卫。穆红颜一一走过他们，对他们微笑着。这些男子多是一怔，然后回报于微笑。“都是些善良敦厚的人啊！”穆红颜心中感叹。要不是艰难的世道，想必他们也不会走上落草为寇，刀上舔血的生活。
“窦大哥，你来了。”前方声如洪钟，将穆红颜四处飘散的思绪拉回到现实中。她抬头望去，面前站着一膀阔腰圆的男人，脸上长满络腮胡子，眉毛又粗又黑，眼睛大如铜铃。穆红颜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哪里来的一个如张飞式的人物。
这边窦建德见了老友，眼中浮出一层薄雾，张开双臂紧紧着拥抱高士达。突然听到边上的笑声，两人分开，高士达铜铃大的眼睛瞪着穆红颜，豪爽地大笑起来：“窦大哥，这是你丫头吗？这么大了。”
窦建德嘿嘿一笑：“错了老弟，我并未娶妻，哪来的儿女。不过这小女娃和我有缘，所以一直带在身边。”
“哦？倒是我搞错了。来来来，我们进屋慢慢叙谈。”高士达一把揽住窦建德的肩膀，哥俩好式地走进了屋子。
这么一谈，就是三柱香的时间。两个大男人恨不得将几年不相见的时光中经历一一交代，高士达一会哈哈大笑，一会唏嘘落泪，透出毫不掩饰的真情。穆红颜从高士达的言语中，体会到这也是个性情中人，磊落光明，不禁暗自舒出一口气，看来并不是人人都如孙安祖之流。
坐得时间来了，穆红颜渐渐坐不住了，于是在椅子上不断变换着坐姿。高士达这下瞧到了，笑道：“你带来的这丫头挺有意思的，叫什么名字？”
窦建德见说到穆红颜，眼中也是掩不住的宠溺笑意：“她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穆红颜。”
“穆红颜？怎么取了这么个名，自古红颜多薄命，不妥不妥！”高士达使劲地晃悠着他的大脑袋。
穆红颜翻了翻白眼，嘟了嘟小嘴巴，悄悄嘀咕道：“我就叫这个名，怎么着，干你屁事。”
偏偏高士耳朵尖，听到后哈哈笑翻：“好有趣的丫头，好好，果然是大哥带在身边的人，和大哥胃口，也和我胃口。”他走到穆红颜前，蹲下身，伸出大手摸摸穆红颜一头乱乱的短发，铜铃般大眼睛中露出脉脉温情：“丫头，从此，这里是窦大哥的家，也是你的家。”
穆红颜没由来感到一阵温暖。
大业九年。
窦建德投奔高士达后，因窦建德威名前来投奔的络绎不绝，其中不乏能人异士。因高士达对窦建德信任有加，军权下放，窦建德为报知遇之恩，更加竭尽全力。他治军严格，军纪严明，赏罚分明，声势日益壮大，势力已超过孙安祖、张金称。隋朝也屡次派兵围剿，无奈隋朝派来围剿将士如一盘散沙，被窦建德的军队一冲杀，便弃械投降。窦建德怜这些隋兵也是些可怜人，往往缴械不杀，严格训练后编入窦家军。一时之间窦家军威名远播。
两年间，穆红颜已成长为明艳动人的窈窕少女，皓齿星眸，肌肤胜雪，只不过她不施粉黛，只爱男装打扮，一袭白衣，长发高高束起，衬着冰肌玉肤，越发如出芝百合，超尘脱俗。
晨曦中，穆红颜提着一杆枪，独自一人往附近山上走去。这几年来，她天天如此，这是她乱世之中保护自己的武器，绝不能丢弃。
远处山影朦胧绰约，山间的一草一木上滴着晶莹露水，越显青翠，虫儿在林子欢快地鸣叫着，还有几只早起的鸟儿翩翩飞翔，穆红颜深吸一口气，感受着晨间略带泥土气的芬芳空气，不禁心旷神怡。
越往山顶走去，树木越是茂密，穆红颜提着枪在树木间穿梭已有些不方便，如此约莫又走了半个时辰，树林前方有一棵参天大树，树干异常粗壮，树枝盘根错节，如虬龙般互相交错着直冲上天，一眼望去，竟望不到头。
穆红颜微微一笑，将枪缚于背上，双手双脚抵着树干上的坑坑洼洼，交错而上，一步一步爬上树去，越往上爬树干越是粗壮，如此爬了百来步，穆红颜纵身一跃，跳上了一个平地。
说是平地，其实不然。此棵巨树到此主要分为两根树干，一根继续往上生长，直冲云霄，另一根却似被外力齐刷刷地砍断，形成一个几十平方的巨大平台，人走在上面如履平地。
如此奇树，穆红颜不禁感叹大自然鬼斧神工。
当年，穆红颜第一次来此林中，见此树长得出奇，一时好奇心起，想看看这树到底如何之高，便淘气地爬上树来，偶然发现了此处。她突发其想，此处僻静，不为外人所知，于是便将此处成为了她练枪之地。
此时天已渐渐亮了起来。穆红颜解下了背上的枪，使将开来，将自己身周都笼罩在了枪芒中，宛若一团银龙，翩舞纷飞。通过这五年来的不间断练习，穆红颜已将当年张石头教与她的枪法练地娴熟无比。
如此练习了许久，穆红颜才收住身形，此时烈日已当头，穆红颜擦拭了一下汗水，将枪放于地上，走过去倚着另一根树干休息。她微眯双眼，微风轻轻拂面，极其惬意。
突然树下传来嘈杂声，好似有人在争吵着什么，却听不真切。
穆红颜走至边缘，以手搭蓬，穿过密密错落的枝叶间朝下看去，隐约见到五、六个人手中拿着剑，形成剑阵，当头一人声音嘶哑苍老，穿透力却强，方圆百里都能听到，内功修为应是不错。他喊道：“李密，你背叛大隋，跟随杨玄感犯上作乱，皇上有命，对你格杀勿论。你就乖乖就缚吧，或许我还会看到你舅父的面上，让你少受些苦。”
李密“呸”了一声，仰天长笑，道：“成王败寇，多说无意，田斐进，你要杀便杀！”
穆红颜见他衣上染着血迹，声息也隐有混乱，知他已遭重创，只不过凭着男子骨气硬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李密提着剑走了几步，脚步虚浮，一个踉跄，竟坐倒在穆红颜所在树边，喘了几口粗气，眼中全是藐视之情：“杨广骄奢淫乐，无道昏君，人人得而诛之。”
田斐进阴冷地“嘿嘿”几声，“死到临头，还嘴硬。我看你已是强弩之末，不要硬撑了。”
穆红颜眉头蹙了起来，看来此时想要下树已不能够，只能再看看情形再说。她不欲陷入这场纷争，便走了回来，坐在地上，复又闭上了双眼。
树下，李密不拿正眼瞥了田斐进一眼，桀骜不逊地大声笑了起来。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背紧贴着树干，说道：“田斐进，就凭你，要取我性命还能嫩呢。”
田斐进撇撇嘴：“你走都走不稳了，还能逃到哪里去。”
突然间，李密双手抱着树干，双脚抵着树上的坑洼，身轻如燕子，竟噌噌地上了树。田斐进根本没想到他还有还手之力，再加之离树有些距离，等他反应过来，李密早已爬上了树，只能在树下大骂。
李密屏气用劲，一口气爬了上来，见上面是一个平台，他欣喜万分，一下跃上平台，不期然上面竟然有人，白巾白衫男子打扮，肌肤却细润如玉，柳眉如烟，秀眸微翕，在日光的映照下粉腮中透着红润，不禁“咦”了一声。不过此时此刻情势紧迫，见对方神情清冷，没有睁眼搭理自己的意思，也就放下这边，对着树下的人喊道：“田斐进，你有胆上来，上一个我杀一个。”
田斐进被激得七窍生烟。他回头指着两三个人说：“你、你，还有你，给我爬上去，我非抓到他不可。”几人却都摇头说不会爬树。
“不会？”田斐进嘿嘿笑了几声，提手一剑刺穿了前面那人的胸膛，那人无声无息地倒地。“这样总会了吧。”
剩下的几人只能硬着头皮去爬树，没爬几步便跌落下来。总算有一人爬了上去，却听“阿呦”一声，应声倒地。田斐进上前查看，此人额头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个洞，血流满面，已无了声息，其它几人见爬也要死，不爬也要死，都软了脚，不愿再往上送死，田斐进抬头看了看这根苍天大树，直冲云霄，又见身边之人已无气势，再逼也是无益，不禁恨恨地剁脚。
“原地休息，我就不信他在树上能待一辈子。如果他不下来，那就饿死他、渴死他好了。”
李密见他如此说，防他有诈，不敢松懈，仍盯着下面观察着他们的动静。过了好久，终于支撑不住，闭目倒地。
穆红颜有些不悦。
好不容易开辟的远离尘嚣的地方，如今也沾染了打打杀杀，是非恩怨。
她看着倒地的李密，双眉紧紧拧着，似仍在愤怒中，不禁冷哼一声：世家子弟！
乱世之中，如这般空负一身武艺，却不懂变通，只知道以卵击石的落魄世家子弟，等待他的肯定没什么好果子。
听闻树下，好象也无动静传来。穆红颜眯起了眼睛，这是她思考的小动作，外人看来象极了慵懒的猫咪。她实不愿沾这是非，
略加思索，穆红颜站起来，背起枪，绕过倒在地上的人，走至平台边，运气借助枝干，几个腾跃后轻轻地落在地上。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一章 难逃是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