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
身为令狐伤的弟子，苏曼莎自然也是武功不凡。那天为苏曼莎传功时曲尘已经感到这女孩天资卓越，小小年纪内力已可以与一般江湖高手匹敌，是炼制尸人的最好材料。再加上她曾经有恩于苏曼莎，想来得手也不是什么问题，只是在令狐伤那边……却有些棘手了。
曲尘轻敛双眸，心中便是千般念头闪过。放下手时嘴角又盈起了妩媚的笑意。曲尘收起浴凰重新走向客栈。
回到客栈时苏曼莎和令狐伤已经不在大堂了，三三两两坐在椅上的江湖人士正在讨论着近日江湖的大事。
而最炙手可热的无非就是去年烛龙殿一役六大掌门被囚禁罢了，不少人纷纷猜测乌蒙贵之所以能凭一己之力囚禁各大掌门是否在背后有人暗中支持。早已知晓内幕的曲尘毫不惊讶，抚着木把一步步缓慢的上了楼。
烛龙一役后南诏王起兵反唐想来已是不远矣，若是能被侠士阻止的了也就阻止了罢，若是不能……想必又是生灵涂炭之事。
不过，那倒是与她无关罢了。
她扪心自问并非什么善良之辈，天一教之人从不是什么善良之辈，她手上的人命已是数都数不来，只不过再添多几条的差别罢了。
只不过……她当时却是第一次对那个小女孩有了些许共鸣而已。
曲尘的眼前似乎闪过了苏曼莎沉寂淡漠的眸子，那种气息狠狠的掐住了曲尘的脖颈，让她难受的喘不过气来。
太像了。
真是……太像一个人了。
这才是她当初在医馆出手相助的原因，面对那双眼睛，曲尘无法置之不理。
那双眼睛，是她的软肋。
是她无法忘却的记忆。
夜还没过四更，曲尘就蓦然惊醒。
窗外的寒风呼啸着拍打着窗牖，桌上硕大的银冠旁小蛇正在蜷缩浅眠，曲尘揉着头从榻上坐起，几缕青丝顺着脸侧滑下。
寒风声中夹杂的几点杂音混入她的耳中，听起来像是舞剑的声音。
没想到现在还能见到史书里的闻鸡起舞，曲尘倒有些啼笑皆非。启窗一看，可不就是白日里心念的苏曼莎吗？
寒霜覆她眉梢，冰寒结她发尾，若不是曲尘需要一副完整无缺的身子炼尸，她倒是愿意欣赏这美丽的画面。
“这还真是……”曲尘轻笑一声，拿起榻上的斗篷便从窗前跳了下去。
龙门昼夜温差极大，像这般夜半时分是一天中最冷的时候，曲尘刚跨出房门便感到彻骨的寒意贴上了自己的肌肤。
反观苏曼莎，却像在这里已经待了许久，就连剑鞘上都结了一层薄霜。可她仍不知疲倦的舞剑，招式凌厉如风。
曲尘在一旁站了好一会，观察着苏曼莎舞剑，半晌也来了兴致，吹响浴凰召唤灵蛇一个蹑云就加入战局。
苏曼莎微微一愣，细长的眼眸瞥了曲尘一眼也没有迟疑，轻轻挽了个剑花便朝着曲尘攻过去。
“手下这般不留情，想必是你那师父教的吧？”曲尘迅速后退好避开那直接往脸上招呼的剑锋，笑道，“这张脸可毁不得，行走江湖有时可得靠脸来吃饭。哎，别气啊！我开个玩笑的。”
“一派胡言。”
苏曼莎冷冷的回身，又是一个突刺。
曲尘不怒反笑，把浴凰横在嘴巴轻轻的吹出旋律，灵蛇迅速盘旋缠绕上苏曼莎的身躯。
“……”只是稍微愣了下，苏曼莎身子一扭，凭借身形的优势迅速从灵蛇缠绕中溜了出来，还未等她调节招式，迎面而来的就是一记幻蛊。
等苏曼莎从眩晕中回过神时就看见曲尘笑嘻嘻的蹲在她面前，笑道，“你输了。”
“……”
“你技巧与内力都已经达到上上层，只是缺乏实战经验。”曲尘把斗篷披在苏曼莎身上，垂下眸遮住狡黠的笑意，看上去倒真像一个热心慕孺的师父，“你练了这么久，倒也别着凉了，龙门天气变化快你可得注意了。”
苏曼莎轻轻瞥过她的脸，并不相信她的话，正欲将斗篷褪下又见曲尘紧紧按住她的手，贴近她耳边悄悄道，“你可不想你师父替你担心吧？”
这倒是戳中她软肋了。看着苏曼莎不上不下的脸色曲尘在心里闷笑，轻轻的扶起她，顺手拂去她头上的冰霜。
“快回去暖暖身子。”
——毕竟是我的练尸材料，可不能出什么事了。
曲尘在心里默默腹诽。
一路带着苏曼莎走回客栈，曲尘走的目不斜视，她知道苏曼莎对她还未曾卸下防备，就比如刚刚打算脱掉斗篷一样，这样无事献殷勤必定会让她心有警惕。而令狐伤也并不是什么好惹的主，这件事只能速战速决。
那么……究竟要如何做呢？
曲尘低下眸子，暗暗思考。
苏曼莎是摸不透曲尘的，但是她的直觉让她不敢接近曲尘。
这个女人，就是苗疆最难解最神秘的蛊毒，她的亲近让苏曼莎不寒而栗，但是她拂过苏曼莎头顶时的手又让苏曼莎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柔软的，温暖的手。
曾经也是那样抚摸过她的头顶，温柔的抱着她唱着楼兰的歌曲，告诉她孔雀河畔美丽的光景。
可是，曲尘不是她的母亲，而她已经永远的失去母亲了。
想到这里，苏曼莎不禁屏住了呼吸，好止住快要落下的眼泪。
“你快回房吧。”站在她面前的曲尘忽然停了下来，“你师父等着你呢。”
从眼前半开的房门前苏曼莎看见自己的师父正坐在桌前，正是在等着她回去。
“……多谢。”
苏曼莎略一沉吟，还是低声朝曲尘倒了声谢。
“不谢。”
曲尘笑的眉眼弯弯，等到苏曼莎进去后方才收敛气息，躲在了房门外。
初始时房间里只传来了衣料摩擦的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就是苏曼莎双膝跪地的声音，脆脆的一声，“师父。”
“收拾衣物，即刻启程。”
“……这？”苏曼莎迟疑了一下，还是答道，“是。”
房间一度陷入了沉静，半晌令狐伤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是大哥那边有急事。”
当真是爱徒心切，曲尘无声的勾起嘴角。
不忍心让苏曼莎为此事纠结而开口解释，看来令狐伤也并非外表那般的冷漠……或者说，只是对苏曼莎不那么冷漠而已。
想到当初她在医馆将苏曼莎牵出来时，令狐伤的眸光冰冷的似要杀人，然而看到苏曼莎的那一刻，他眼角的冰霜又全部消融。
曲尘想起不知道是谁说的一句话，结一世姻缘，只为看一个人眼睛老去。①
那么究竟是谁如此有幸，能看着这般出色的男子眼睛老去呢。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