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可悲家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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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女人不容易，做牺牲女色的女人更不容易……
沐栩边爬楼梯边为自己的悲惨遭遇做总结，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照说以她常年打架练舞跑步积攒下来的体力至于爬个七楼就带喘吗？！她下定决心要作为前车之鉴暗示袭友之部分运动不宜久做频繁做，最后榨干的或许是女人不是男人啊……
早上宫祁精神抖擞送她出门时的奸诈她还牢记在心，“栩栩，晚上早点回来——打针。”
她为数不多的医学常识提醒她破伤风针貌似是打屁股上……他不会是想亲自操刀上阵吧？！
沐栩对这等狼子野心简直悲愤交加！
他爸也讨厌！没事住什么七楼，电梯都不修，尽折磨人！
沐爸要是听到宝贝女儿这番话，定会双目怒睁晕死过去。小没良心的，谁高中时死乞白赖闹着非搬到这里来不可？！
轻手轻脚开门换鞋，父女久未相见来个惊喜活跃气氛。
“咦，家里来客人了？”一双女式中跟短靴一双男式皮鞋，沐栩脑筋一转，猜出来人了。
寻到阳台，一男一女悠闲愉快地坐着喝茶聊天。
“爸，我回来了，郁姨也在啊。”沐栩笑着招呼人。
“舍得回来看我们这些孤寡老人了？外面的精彩是比我们脸上的皱纹更多更扎眼，哪能不爱呢？”
沐北明爱理不理地瞄沐栩一眼，端起茶杯吹着茶水，小嘬两口。
她爸可以参加个史上最傲娇父母大比拼什么的，中老年组冠军绝对的呀！沐栩忍笑比较。
“有这回事？我爸年轻时颜如宋玉貌比潘安，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几百上千公里外都有人书信传情，不过嘛，那些爱慕者哪里有女儿我对爸爸的爱深入骨髓千金不换呀！”
沐栩猫咪似的蹲在沐北明腿边，把自家老爸夸得天上有地下无，不是吹牛，哄老爸这种技术活，她认第二没人敢抢第一！
沐北明虚张声势的冷淡脸因为两句拍马屁的话就漏了馅，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借茶杯遮挡嘴边的笑意，殊不知一切尽在沐栩眼中。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爸……爸……我最近忙得都有黑眼圈了，昨天裁衣服还把手划伤哦，喏，你看。”杀手锏之二，无所不用其极地激发对方心疼！
沐北明这辈子最听不得沐栩喊头疼脑热，摔倒磕伤，心能即刻拧成股麻花，当下就把沐栩拉近几分，煎饺子一样转过去转过来严肃认真地检查。
“女孩子独身一人在外，不是叫你凡事小心，注意身体吗？半个月不见人也瘦了圈，不行不行，你搬回来住，爸爸照顾你，再熬点汤补补！”
糟糕，装得太逼真了！
“啊那个，爸，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律所那边接了新案子，服装店生意又好，你女儿我聪明能干多磨练能成大器，你这么开放大度，不是一直支持我放胆去闯发挥所长吗！”沐栩转个弯又把她爸称赞一番。
女儿是他一手一脚养大的，她的鬼心思他还不知道？
成全她可以是可以，但条件没人规定不可以讲吧……
“不回家住也行，你以后每次回来先往称上站，少一斤罚一千，以目前的体重为基准。”
这下轮到沐栩气急败坏了。
不公平！不可理喻的不公平！！割地赔款丧权辱国的霸王条约！！！
经济如此不景气，她正业副业双管齐下超强持久做到这份上容易吗？！为人子女进贡孝顺那是合情合理，问题是，一顿饭一趟厕所少说也有两三斤的浮动，天一热大衣毛衣脱下身，数字还不差个江对岸的距离？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一副人人觉得好虐的受样？！
“坚决不同意！你这会深刻影响青年奋斗者的工作热情，而且，为什么光有惩没有奖？这年头赏罚不明百事不成，你自己的话不会不记得吧？”
沐栩两手比叉，身体微微后退做防御型姿势，双眼都在说NO、NO、NO。
两父女口头上你来我往明争暗斗，桌对面的郁瑶开口帮腔：“栩栩，来郁姨这，你爸上点年纪尽爱胡搅蛮缠，我看丫头红光满面气色挺好，又变漂亮了！”
沐栩见机扑到郁瑶身边，亲昵地挽着她的手臂，眉目间尽是暖意，“还是郁姨会说话，前两天店里到了几件新款，明天我让人送到你那儿，有不合适的地方告诉我！”
郁瑶二十年前也是标准的美人一个，保养得好，年过四十看起来只像略微三十出头，笑起来温婉可亲，“你有心，我出门和朋友聚会，好几次被夸衣服大方显年轻，女儿就是贴心懂事，哪像我家那个三天两头不见人影。”
“没关系啊，我从小就把郁姨当亲妈看，你疼我不也跟疼亲生女儿一样？”沐栩打从心眼儿里喜欢这个温柔娴淑看她长大的阿姨。
“郁姨，我在门口看到艾叔的鞋，他人呢？”
郁瑶笑着摇摇头，“他被你爸赶到厨房做饭去了，一会儿见到你高兴，少不得多喝两杯。”
沐栩嘴角一抽，主人闲坐客人忙活，他爸的待客之道还真是狠恶有方啊。
艾钟霖的烧菜风格和他人一样豪迈洒脱，在不知道沐栩回家的情况下，三个人的菜硬是做出了六个人的分量，口味有重有淡，荤素搭配，甚是周全。
沐栩记得小时候这个叔叔来家里找爸爸，总会给她带市面上没有的零食和精致玩具，她会兴高采烈地和院子里其他小朋友分享，他们惊奇艳羡的目光令她无比得意。
后来叔叔总是带着一个气质端庄优雅的阿姨来看他们，阿姨也对她很好，数不完的漂亮衣服和精美小礼物，领她去看电影去爬山，逢年过节还会塞给她好大一个红包，那时候妈妈还在，四个大人坐在一起谈笑风生，举杯对饮，沐栩小小的心里执着地认为这就是大人常说的——圆满。
是人都会老去，爸爸老了，艾叔老了，郁姨也老了，不变的是，他们依然莫逆之交，他们对她的好十年如一日。
“艾叔，你的厨艺精进不少啊，这盘水煮牛肉看得我食指大动，郁姨有你天天精心烹调的营养膳食幸福死了！”
满桌色香俱全的好菜沐栩都想不顾形象地大快朵颐一场。
艾钟霖爽朗地大笑几声，摸着沐栩的头说：“喜欢就多去艾叔那里吃饭，住几天陪陪你郁姨也成，她可是经常在我耳边念叨你！”
“好，忙完这段时间我一定去，你们赶我走我都不走！”沐栩甜甜地笑着给他们一一夹菜。
“唉，生出来的女儿胳膊肘老往外拐，去别人家跑得比谁都快，回自己家跟要她命似的，唉唉……”
沐北明挑起一根青菜，慢条斯理地嚼，面容伤感。
沐栩正想再哄哄自家的矫情老爸，有人先不认同这几句酸不溜秋的话了，“你爸就是一片醋海，以后你有男朋友了，他还不得自己把自己淹死。”
沐栩觉得郁瑶的形容恰当极了，顾不上嘴里的菜就哈哈大笑起来。
沐北明冷哼两声，脸臭臭地回击：“她还小，找什么男朋友，现在的男人有我们当年好？不负责不顾家的大街上一抓一大把！”
“北明，你的观念不对，好男人在任何年代都存在，栩栩这么优秀好看的女孩子，还怕找不到条件好的男孩子？”
沐栩很小那阵观察郁瑶说话时就发现，不管是与人闲谈还是辩解说理，她的声音都是温柔和煦如三月春风，不会与人争得面红耳赤，举手投足像古装电视剧里那些官宦人家知书达理的小姐。
她为此纳闷了好几年，外形虎背熊腰威猛彪悍的艾叔和兰质蕙心貌似仙女的郁姨真的合适吗……？
“找得到又怎样，女儿我都没看够，那些小兔崽子还想来抢？！”沐北明扒着饭小声嘀咕，试图不被另外三人听见。
郁瑶哑然失笑，不和他争辩，拉过沐栩的手认真说道：“没有男朋友的话，郁姨想介绍自己的亲侄儿给你认识，他各方面都很出色，绝对值得托付终身，考虑看看？”
听郁姨的语气，岂止是出色，她炯炯的眼神分明写着自豪骄傲。
沐栩听他爸说过，郁姨不能生育，还是拖着一个孩子嫁给艾叔的，想必那个孩子就是她倾注全部心血当亲儿爱护的侄子。
可是……
“郁姨，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当着三个长辈的面，沐栩多少有点不好意思，红着脸支支吾吾承认，她答应宫祁下次回家带上他，先给她爸打个预防针吧！
“嗯？你再说一遍？！什么时候找的？！哪里找的？！叫什么名字？！”
沐北明一听宝贝女儿有男人了，饭也不吃了，抄起手劈头盖脸地开始审问。
“爸，你别激动！我正准备和你说呢，交往有一段时间了……你放心！对方配我绰绰有余，说不定还是我高攀了……下次我带回来，你大胆审查！”沐栩拍着胸脯保证。
沐爸两眼一闭差点被气死过去，他沐北明的女儿配别人绰绰有余还差不多！看样子在一起有些时日了，先斩后奏，他还能说什么？
“少跟我打马虎眼，就下礼拜，我没见到人你也别回来了！”
“嗯嗯嗯！”沐栩逃过一劫头点得像鸡啄米。
“既然栩栩有男朋友我就不强求了，可惜不能亲上加亲，什么时候也带来让郁姨和你艾叔瞧瞧，我们毕竟是过来人，给你把把关。”口气中掩盖不了满满的遗憾，郁瑶苦笑着拍拍沐栩的手背。
“好，你们的要求不敢不从！对了，今天你和艾叔怎么想起过来了，也没知会我一声我好提前回来，幸亏我运气好碰上了！”沐栩连声抱怨。
“我是负荆请罪来了啊，一不注意没把你姐拦下来……”
“钟霖！”
艾钟霖正愧疚地向沐栩解释却被沐北明皱着眉急声喝止，不出所料的，沐北明看见沐栩脸上的笑容一点点褪去。
“吃饭吧吃饭，光顾着说话菜都凉了，栩栩来，这个野山笋鲜脆爽口，多吃点！”郁瑶适时地出来圆场。
沐栩勉强动了下嘴角，埋头盯着碗里的饭菜，沉默不语地吃。
吃完饭稍事休息，郁瑶和艾钟霖就起身告辞了，沐栩送他们到车库，再返身回去。
冬天的晚上夜总是黑得特别快，每层狭长的楼道只有中间顶上吊着一盏白炽灯，晦暗不明。沐栩一步一步踩在边缘被磨得光滑发亮的水泥楼梯上，走得极慢。
终于还是走到那扇熟悉的黑色铁门加防盗门前，她低着头握紧拳头，片刻后又长叹一口气，慢慢松开手。
沐北明站在阳台抱着手臂抽烟，沐栩停在离他三米的地方，轻声开口：“爸，她又出什么事了。”
沐北明猛吸两口呼出，浓浓的烟圈把他整个上半身都笼罩住了，他背对着沐栩，隔了好久沉重的声音才幽幽响起，“陈安泽携货在缅甸境内失踪，他上面的人好像不太好惹，现在到处找他，你姐去钟霖那里求他帮忙，你也知道你艾叔已经退居幕后，除非事关重大他不会出面，这次牵涉很广，他一时没答应，你姐就大吵大闹，他留不住人又让她跑了。”
“……爸，你要插手？”沐栩忍住火气问。
“无论如何，先找到你姐再说，她那个性子，会闯大祸。”
“找？去哪里找？她三年五载不见一次人，电话不是空号就是打不通，当初要死要活拼了命都要和陈安泽在一起，两个人坑蒙拐骗砸锅卖铁就为了搞那些东西，云杰生下来没人管，七岁的孩子瘦成皮包骨，她闯的祸还少？！”沐栩勃然大怒，回回说起这些糟心事她就气得浑身颤抖。
沐北明转过身来，看着横眉怒目的小女儿，心里何尝不是苦得很，“她是不争气，但我承诺过你妈妈，不会不管她……”
“——不要和我提妈妈！她最对不起的就是妈妈！”
沐栩不愿再和沐北明继续这个话题，满腔愤恨地大步离去。
“栩栩！栩栩！”
空荡荡的屋子又一室万籁俱寂，沐北明的脸埋在手掌里，两手撑在腿上弓腰坐着，刹那间彷佛老了好几岁。
“她终究是你姐姐啊……”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可悲家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