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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狂野,亚玛逊 ...

  •   “我在和韩小姐聊天,关于‘我们’的过去。”
      晓冽看见,仇猎的眼在听见安洁如此说时,倏忽变得冷骛。
      她不担心这两人当场吵起来,她担心自己会变炮灰。
      站起身,晓冽笑着伸个懒腰。
      “仇猎,我也出来大半天了,该回家了。麻烦你送我去码头好吗?”
      望着晓冽明净如水的双眼,仇猎微笑点头。他何尝不晓得她是不希望他与安洁起冲突,才适时提出这样的要求。
      “好,我送你。”仇猎走进卧室,拎起晓冽的背包,又返身出来,将晓冽搁在茶几上的□□记事本放进背包里。“走罢。”
      晓冽乖乖跟上去,出门之前,晓冽犹不忘同安洁道“再见”。
      仇猎自然而然牵起晓冽的手,那么地天经地义。
      “如果我不回来,你是不是又要一个人找地方埋头大哭一场?”仇猎怜她惜她。
      晓冽偏头想了想,摇头。这件事里,该哭的人,有资格哭的人,并不是她。
      唉……仇猎叹息。这阿呆,究竟是不懂撒娇,还是懒得撒娇?
      换作旁的女子,只怕老早要使出浑身解数,一哭二闹三上吊,非要他交代清楚不可。
      偏偏,他为这不解风情的阿呆,动了心。

      驱车送晓冽到码头,在晓冽准备下车时,仇猎轻轻扣住她纤细的手腕。
      晓冽疑惑地望着他。他笑,将一根缀有碧绿色饰物的皮环系在晓冽腕上,随后自后座取过一只扁平盒子放进晓冽的背包里。
      “回家再看。”仇猎替晓冽推开车门,目送她下车,走进码头的检票口。
      他坐在车里,等渡轮发出离开码头的汽笛鸣响,他才原路返回家中。
      仇猎并不意外,安洁仍坐在沙发里,等他回来。
      “大嫂,如果你没什么事,我想单独呆一会儿。”仇猎敞开着门,平静说道。
      \\\\\\\"猎,你变了。\\\\\\\"安洁缓缓起身,迎视仇猎深广的眼。以前,他会笑弯一双明朗的眼,用低沉的声音叫她\\\\\\\"小洁\\\\\\\"。
      仇猎默认。时间与空间最无坚不催,世界上原本就不存在永恒不变的风景。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不是吗?昔日亭亭玉立、热情开朗的安洁,如今,又何尝没有改变?
      \\\\\\\"猎,你恨我,是吗?\\\\\\\"安洁轻咬下唇,洁白的柔胰轻轻搭在仇猎胸膛上。
      仇猎眸光一闪,微微撤身,拉开与安洁的距离。
      恨吗?看着安洁娇嫩如花的容颜,仇猎脑海中闪过晓冽哭得红通通的兔子眼与坚强的微笑,胸臆间激荡的情绪,缓缓平复。
      恨是太强烈的情感,若背负恨意,他没办法行得更远,去得更高。
      且,以他骨血中那狂野性格,他若恨她,亦决不会教她过一天太平日子,定要她日夜煎熬,食不知味,寝不安枕,一刻不得安宁。
      不不不,他不恨她。所有黑暗的妒恨,早已随他的眼泪,蒸发在非洲苍莽的旷野上,点滴不留。
      徐缓而肯定地摇头,仇猎微笑。
      \\\\\\\"看到你和大哥过得幸福,我高兴也来不及。\\\\\\\"
      现在,换他去争取属于自己的幸福。
      不恨么?安洁水眸一暗,他,竟连恨她也不屑。
      \\\\\\\"可是,我恨你。\\\\\\\"安洁把手背负到身后,悄悄捏紧。这种恨,在见到韩晓冽之后,重又在她身体里延烧。\\\\\\\"我恨你就象来去自由的风,永远不肯为我做停留。我只能不断追逐你潇洒不羁的身影,暗自担心你在别处,爱上旁人;又或者,去到太危险的地方,再也不会回来。猎,我爱你爱得夜不能寐,可是你除了带些石头贝壳回来之外,你带给了我什么?!没有!没有温柔呵护,没有温馨体贴宠溺,我守着一片虚空,害怕终有一日,你会一去不返,就此抛下我。\\\\\\\"
      安洁怨恨的声音,在房间里回响。
      \\\\\\\"可是大哥对我好,他懂得体贴我,呵护我,懂得照顾我的情绪,所以我答应嫁给他。我不是没有给你机会,猎,我请求过你。只要你在婚礼前赶回来,只要你爱我,我就会改变主意。然而……”安洁闭一闭眼,他没有回来。他在世界尽头发来贺电,祝他们幸福。“我希望你永远记得我……即便恨我,也记得我……\\\\\\\"
      听见安洁哽咽低回的声音,仇猎没有象少时般上前拥抱她、安慰她,或者用火热炽烈的吻来消弭一切不安纷争。不仅仅已经她现在是他的大嫂,更因为,一切都过去了。
      他一直都不知道,原来,自己从国外带回来的纪念品,之于安洁,不过是毫无感情依附的死物罢了。
      仇猎淡淡自嘲地微笑,她全看不见那些礼物背后,他全神贯注的切切深情。
      \\\\\\\"大嫂,我永远也不会成为你理想中的仇猎。而大哥,却比任何人都在意你。好好珍惜大哥给你营造的幸福,小洁。\\\\\\\"
      说完,仇猎退出自己的房间,把泫然欲泣的安洁,独自留在原处。
      既不爱,何苦给人不恰当错觉?
      弗如狠心冷眼,两相决绝。
      大踏步,仇猎走出大宅,背影,坚定;步履,轻松。
      他背后,一双斯文的眼里掠过错综复杂的光芒,无声太息。

      晓冽在网络上连载的推理小说《猎爱伤痕》,反响强烈,点击量居高不下。
      许多人都在关注,想知道小说里那个擅于猎艳的花花公子,最终会不会死在他的好奇心上;连出版社的编辑,都说晓冽倾注了大量感情在其身上,以至于活灵活现。
      晓冽看了大量评论,独自坐在电脑前偷笑,经过艺术加工后的仇猎的形象,果然十分吸引人呢。
      垂眸,晓冽看见腕上的皮环,晓冽始终没能确切研究出这以三根细幼皮绳编结成小指粗细的皮环,缀以雕工原始粗犷的翡翠图腾,究竟出自何处。亦不知究竟用的是什么动物的皮,只知十分凉滑坚韧,弹性极佳。而那上头一元硬币大小的翡翠,据十分识货的晓冽爸爸讲,是一块上好的翠玉,只是没有精加工过,粗略地雕琢成形状古朴稚拙的图腾。
      “这东西绝非凡品,你好好收着,别又丢三落四,找不见了。”晓冽爸爸没有过问女儿此物的来历,只是淡淡交代。
      晓冽抬起手腕,迎着光线,细细观察。皮绳密密编在一处,因角度关系,仿佛泛着鳞鳞波光,清碧无暇的翡翠,映着暖黄灯光,折射道道异彩。
      诚如爸爸所言,的确是一件极具异域风格的饰物,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被遗忘在时光深处的,消失在岁月里的文明。
      晓冽放下手,她不在乎这只皮手环究竟价值多少,她更在意仇猎在何时何地何种情形下,获得了它,她更乐于分享它背后的故事,一个,她不可能亲历的、蛮荒丛林的故事。
      自电脑前起身,晓冽做伸展运动,活动四肢。病后的她,不能做大运动量、重体力、刺激性运动。练瑜珈,晓冽自觉骨头老早僵硬,掰不出那些造型诡异的高难度姿势;练太级,一套陈式太级二十四式,看在晓冽眼里,招招雷同,前练后忘记;木兰拳、扇子舞,多是妈妈级人物在操练,晓冽觉得隔着一条深如码里亚纳海沟般的代沟。最终,懒得几乎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晓冽,将中学广播操中的伸展运动与整理运动拿来,锻炼身体。
      晓冽妈妈曾为此大摇其头,奈何客观事实不容许女儿跳大腿舞玩Hip-hop,也只好做罢。女儿能活下来,已经万幸,她不该要求什么。
      穿衣镜里,晓冽看见自己穿白色T-shirt、灰色居家短裤的模样,细瘦苍白,头发蓬乱,眼睛不大,鼻子不挺,嘴唇不性感,永远一幅懒洋洋的表情,不丑,可绝对、绝对称不上美女。
      仇猎会真的爱上她吗?还是,仅仅出于一时好奇?亦或,一如曾经的她,要找个全然不同于旧爱型格的女子,展开新生活?
      晓冽不是不怀疑的。
      并非对自己失去信心,而是,因为不甚愉快的经历,令晓冽格外小心翼翼,谨慎有加。
      可是,无解呵。最难忖度,是人心。
      晓冽不想妄自揣测仇猎的心意,摇头,甩开脑海中的疑问。
      没有答案的事,又何必想它?得过且过,懒得已臻化境的晓冽,向镜中的自己微笑,一个旋身,扑向柔软舒适诱人的床铺。
      拥抱跳跳虎毛绒布偶的手,在触及一个扁平硬物时顿住。
      晓冽蓦地记起,仇猎还给了她一只扁平盒子,她回家急忙赶稿,把它随手一搁,便忘在脑后。
      不会误事罢?晓冽吐舌头,这若是阿汤哥主演的谍中谍电影,真不晓得要耽误多少人的性命呢。
      抽出被压在跳跳虎屁股底下的盒子,晓冽研究了一下,才知道应该怎样不用蛮力破坏纸盒的整体结构而打开它。
      扁平盒子的内部空间有限,只放了一张光盘,下面压着一张卡纸。
      晓冽的好奇心瞬间被提升到最高峰值。
      会是什么?会是什么?内心独白?野战实况?笑笑偷拍镜?
      好罢,好罢,晓冽承认,她还是一定程度上被安洁的话影响了,很想见识一下有古铜色皮肤狂野不羁的仇猎。
      将光盘放入播放器,打开电视机,晓冽抱着跳跳虎,盘腿坐在床上。
      最初的影像,有些许摇摆晃动,还有模糊不清的画外音。
      过了一会儿,图像稳定,声音也清晰起来。
      是一种不绝于耳的流水声,听来,是一条极宽阔的河流。
      镜头摇过茫茫看不到彼岸的水面,转了一百八十度,投向一个人的脚部。
      低沉敦厚的男音响起,以一种听在晓冽耳里简直似外星话的语种与人交谈。晓冽皱眉,难道她推理错误?这其实是一盘“鸟语”教学带?
      好在,屏幕下方立刻出现字幕,配合画面中的声音。
      “我从喧闹繁华的现代都市巴西利亚,乘了两个小时水上飞机,到达现在所处的水天树海的世界,登上一条在亚玛逊生活必不可少的小船,准备开始今次的亚玛逊森林的冒险之旅。
      “虽然,我很想只身独闯这片地球上最大的雨林,但,担心我迷失在雨林深处的地方官,还是硬塞了一位当地向导给我,并且严肃地告诉我,让我独赴雨林,是很不负责任的。
      “所以,这次的行程,我身边多了一位熟悉森林的沉稳沉默向导。他从一开始,就在看我唱独角戏。”
      说到这里,画面外传来一声憨厚的笑声。
      巴西利亚,亚玛逊,雨林!
      晓冽抓到关键词,天啊,这是身处亚玛逊雨林中的仇猎,这是他的旅行见闻,而那一口“鸟语”,正是巴西国语葡萄牙语。
      晓冽失笑,她的推测,真是谬之千里。
      画面中,风景开始移动,两岸是青翠苍莽的丛林,不时有美丽的水鸟被小船的马达声惊起,扑椤椤直飞上碧蓝如洗的天空。
      仇猎的声音复又响起,那么朗然,带着敬畏。
      “这片水城,苍茫无边。向导告诉我,这里的水面有三公里宽,但仍不是最宽处,它不过是亚玛逊河上千条支流中的一条。简直难以想象亚玛逊河干流的壮观之美。”
      有木屋掠过,镜头立刻拉了一个近景过去。
      “巴西是一个天主教国家,即使在茂密雨林水陆交错的深处,也有教堂。只不过,在亚玛逊流域,无论什么建筑,甚至是教堂,都是漂浮在水面上的本质建筑,景象奇特,蔚为壮观。回程如果有空一定到水上教堂去做一次忏悔。”
      一旁再次传来向导“圣母保佑”的旁白。
      这回轮到仇猎发出低沉笑声。
      接下来,是一段空旷开阔的水城,然后,小船靠岸了。
      晓冽相信这盘旅途见闻是后期剪辑加工过的精华版,不但配了中文字幕,时间也压缩了。
      画面里,首次出现向导的身影,穿土黄色丛林衣裤,深棕色皮肤,体形瘦削但身手敏捷,左手执着一柄开路用的宽背弯头砍刀,在前头开路。
      镜头摇动,闪避肥厚翠绿的热带植物叶片。
      仇猎的声音继续解说:
      “整个亚玛逊生态区占巴西国土面积的百分之六十,其中森林面积达到四百万平方公里,雨林就占百分之六十五。这片还有很大一部分处于蛮荒状态的雨林,有‘地球之肺’的美称,可惜,地球上的雨林面积,正在逐年减少,不少开发商,为利益驱使,砍伐树木,摧毁雨林,造成无法弥补的生态破坏。即使在巴西,这类事也屡见不鲜。”
      仇猎话语中不无遗憾,语音沉重许多。
      他的旅程,还在继续。
      在随后的几十分钟里,晓冽仿佛亲历亚玛逊一样,看到了许多闻所未闻的动物、植物。
      轻敲根部,可以发出声传数公里脆响的“手机树”;充满沁人心脾、凉爽可口水份的树藤;汁液含有巨毒,些少分量已可致人死地的巨木;鲜艳美丽、异香异气的热带兰花……
      最教晓冽看了精神一振的,是丛林中一处小小湖泊,清澈幽静,树影倒映,鸟鸣不绝,湖面上漂浮着无以计数的巨大翠绿如玉的圆盘。
      向导解说,那就是传说中的亚玛逊王莲,翡翠般的巨大圆盘就是它的叶片,紫红花瓣黄色花蕊,三岁小孩睡在莲叶上也不会沉下去。
      仇猎的声音里有崇敬和感慨。“我们生存的世界,有很多特效药都自植物中提炼而成,如复方水杨酸等。也许,未来,就能自某种植物中提取出能治愈绝症的特效药。但是,每一天,地球上都有数种动、植物绝种。一如正在大片、大片消失的雨林般,我们自己摧毁了自己生存下去的珍贵资源,看看这片茂林,这是一片巨大的宝藏,可是,前来寻宝的人,也会无形中毁掉它罢?”
      晓冽不可谓不震撼,仇猎不单纯是一个游人,不不不!他是一个带着认真的心的虔诚朝圣者。他的眼,在雄伟壮观绮丽的神秘之外,还看见了破坏颓败消失毁灭。
      这样一个用全身心观看世界,风般潇洒的男子,谁忍心将他束缚成都市樊笼里的囚鸟呢?
      镜头继续,他们已经到达一处印第安部落。
      摄像机暂时被放下,镜头内首次出现了仇猎的身影。一样的丛林装打扮,和当地向导晒得差不多颜色的皮肤,颀长沉稳,上前与类似印第安部落长老的人握手、寒暄。过了一会儿,仇猎回来重执摄像机。
      “部落酋长允许我们留下来过夜。现在,我要去和这里的居民一起去猎捕自己的晚餐。在这里,除了没有行为能力的人,是不存在不劳而获者的。不想饿肚子,又想饱眼福,就跟我来罢。”
      晓冽仿佛能感受到仇猎语气里的兴奋与雀跃,在原始形态的丛林里,靠自己的劳动去猎捕自己的晚餐,听上去都让人热血沸腾。
      三两个赤身露体只系着兜裆布的印第安小男孩加入了他们,手里提着一卷长长的钓线和小小的鱼篓,看起来他们是要去钓鱼。
      稍大一点的男孩与向导交头接耳,过不了一会儿,向导转头对仇猎解说,脸上有诡异笑容。
      “他们今天准备去钓水虎鱼,就是传说里的食人鱼,学名红鲳。”
      说完,向导终于忍不住咧开一嘴白得耀眼的牙齿,大笑起来。
      “哦,我的天!”仇猎不自觉溢出一句中文。然后,他在画面外嘀咕:
      “以下镜头将绝对真实,没有专业人员陪同,成人及儿童请勿模仿。”
      晓冽看着字幕,听着他低沉的咕哝,只觉好笑。还好,她没有将这盘东西彻底抛在脑后,否则,她会错过太多。
      认真的仇猎,幽默的仇猎,开朗的仇猎。
      虽知道她跟不上他,可是他却敞开他的世界,来与她分享。

      晓冽微笑着注视屏幕上,那个固定了摄像机,出现在镜头内的男子。
      看他也象一个小男孩般,投入到垂钓中去,将血淋淋的肉块挂在鱼钩上,然后抛进一条小河里。没多久,水面轻微翻腾,果然有猎物上钩。
      仇猎面带谨慎地拎着一条扁平又活跳的鱼走到镜头前,以一根细树枝权充教棒。
      “这就是恶名昭著、臭名昭彰的亚玛逊食人鱼了,它的外形和大小与我们日常生活中食用的鲳鱼很相似,但是仔细看,它的眼睛是红色的。瞧,它有两排多么锋利的牙齿,上下颚更是强劲有力。它的咬合力跟鲨鱼相比,也毫不逊色。不过,它的危险程度与攻击性其实被大大的夸张了,只要不是在它们极度饥饿的情况下,它们是不会群起而攻击人类的。除非,你下水时身上有流血的伤口,那么你的处境就很不妙了。好了,现在我要去烤这条小鱼当我的美味晚餐了。”
      镜头切换,已是日暮时分,在一幢木屋前,有堆小小篝火,仇猎和向导坐在火堆边谈论他们的晚餐。
      “说实话,口感还不错,肉质十分鲜嫩,只是,味道并不太好,土腥味太重。”仇猎一边把玩快如利刃的鱼牙,一边这样评价。
      向导把拇指与食指圈成一个圆圈,耸肩。“这是丛林,没有星级酒店的高级调味料,但是有新鲜美味的饭后水果。”
      他们身后,一群小孩赤裸着身体跑了过去,甚至还有年轻苗条的印第安少女,也裸身而过。
      “走罢,去洗澡。”向导站起身,款去上衣,脱下裤子,露出黝黑皮肤与结实肌肉。
      “呵呵,入乡随俗。”仇猎也动手解开土衣纽扣,并对着镜头微笑,“想到自己要到稍早时钓起食人鱼的小河里去洗澡,难免有些紧张。而且,男女共浴,让我心跳加速,血压上升啊。”
      上衣,被脱了去,展现镜头里的,是一身古铜色、肌理平滑结实、线条优美流畅的肌肉,决不给人纠结孔武的感觉,小腹上那六块健美的腹肌,一线肚脐,有教女人吹口哨的冲动。
      然后,他修长有力的手勾住丛林裤,慢条斯理地褪了下来,转身,也朝小河方向而去。
      画面中,古铜色皮肤配一条黑色卡尔文•克莱恩低腰小短裤,与雨林有些格格不入,可是那紧窄挺翘的性感臀部,和在走动时隐隐流露的自在狂野,又与雨林那么和谐,使人目不转睛。
      突然,仇猎一扬手,将长裤抛向镜头。
      画面,顿时变得一片漆黑。
      画外音传来:
      “希望,我今夜,在雨林里,能有一个好梦……”
      字幕慢慢滚动,感谢弗朗索瓦环保基金会、当地环保组织、向导、后期制作等等。
      晓冽关上电视,退出光盘,可是全副精神仍停留在最后的画面上。
      仇猎健美性感的身躯,全无一丝赘肉。晓冽敢打赌,他身上的脂含量决不会超过百分之十。果然让人垂涎三尺。和那些在T型台上行走的国际级男模相比,也不遑多让。
      难得陷入男色之中不可自拔的晓冽,抱着跳跳虎,对着虚无,傻呼呼笑了一阵,转而倏忽有些沮丧。仇猎的身体美丽得直似离岛中央公园里的次天使雕像,而自己的,与他相比,真是苍白松驰不值一哂。
      比身材,竟比不过男人,晓冽饱受打击。
      她是太懒了,不应该再找借口了。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令晓冽悚然一惊。
      是爱上了吗?因为爱了,所以在乎;因为在乎,所以想改变?
      晓冽把整个面孔都埋进跳跳虎的柔软胸膛中。
      一想到自己有可能会和仇猎裸裎相对,他是那么健康健美,而自己却如此瘦削孱弱,两相对比,仇猎会不喜欢他所见的女体,晓冽就无由的自卑起来。
      绯红着脸,晓冽暗暗想,难怪仇家大嫂安洁对仇猎念念不忘。
      的确是容易让女性想入非非呀。
      “啊……”绵长尖叫,溢了出来。
      却,怎样也摆脱不了脑海中那能令人喷鼻血的半裸男子的影像。
      门外,晓冽爸爸极顺手地把挂在脖子上的耳机塞进耳朵眼里。
      晓冽妈妈则轻蹙眉毛,自言自语:“前段时间不是好了吗?怎么又来了?”

      圣娜达卢酒吧一隅,清冷光线淡淡挥洒。
      一把慵懒性感女声在低低吟唱,魅惑了听觉,也迷醉了心魂。
      阴凉柔软的藤木沙发里,Alex半敞着浅淡得近乎发白的蓝色衬衫倚坐其中,一双包裹在亚光皮裤内的长腿交叠着搁在桌子上,黑色夹脚拖鞋微微晃动。
      散漫颓废得几似邪恶,在烟雾弥漫的酒吧,象厌倦尘寰的迷惘天使。
      仇猎执着酒杯,斜斜靠在Alex对面的沙发里,淡衬好友脸上那异乎寻常的疏漫颜色,仿佛心灰意懒,又仿佛不以为然。
      边喝酒,轻轻摇晃郁金香形的长颈玻璃杯,以迢遥的眼神,穿透神秘晶莹的血红色液体,注视不知名的虚空。
      如此颓靡俊美的样子,不晓得勾引得酒吧里多少女客觊觎不已。
      “你喝酒的姿势,看上去很Sexy,你知道吗?”仇猎半调侃地指出这一事实,“只这样静静不语,已教女性芳心大动。”
      “是吗?”Alex勾出一个惑人的微笑,“如果我喝酒的姿势真的这么有杀伤力,倒希望让她看见。”
      “她?”仇猎终于知道症结之所在。Alex,终是为情所苦。
      仇猎不是不奇怪的。他也好,Alex也好,小有身家,也算专一,可爱情上都并非一帆风顺。
      “是的,天蓝,象晴朗澄空般的女子。”Alex撑腮,迷离微笑,“我放不下过往,将她拒在心门之外。然,亲眼目睹她投向他人怀抱,却又觉得这里隐隐刺痛难当。”
      Alex纤长干净的手指,顶顶自己的心口。
      “猎,这种痛,究竟多久,才会消失?”即使痛到麻木,也如影随形。
      性感女声正悠悠唱响:“是哪一个粗心的酒保,把无奈和牵挂调在了一起,教我醉不倒醒不了……
      仇猎微笑。“当你真正敞开心胸,接纳一段新感情的时候。”
      不是忘记过去,只是释怀。他早早便放下了,在他不自觉时。直到遇见晓冽,他才蓦然惊觉,并非因为对旧爱无法忘情,才维持单身游走的生活,而是,一直没有在正确的时间里遇见正确的人罢了。
      安洁,在他年少轻狂的记忆里,留下过美好的回忆,已经足够。
      而Alex,亦会明白这一点,并得到幸福的,他坚信。
      Alex淡淡微笑,摆手,掠过这个不甚愉快的话题。
      “不说我了,说说你罢?今次,准备停留多久?又,计划去什么地方?”比起猎,他太不洒脱,看不开,放不下,忘不了。有人说他情深,他却觉得软弱。
      仇猎俊朗的眉微笑着挑起。
      “至少要等我确认自己的心后,才会再次启程,目的地仍是南美洲。”
      晓冽那里迟迟没有回音,仇猎倒也并不着急。以晓冽那等迷糊性格,他留下的信息,三五七载之后才被她发现,他也不觉得奇怪。反正,等待晓冽,猜测她究竟几时才会去注意他的邀请,本身也是一种乐趣。
      “你笑得还真不是一般的暧昧。”Alex多年来首次在仇猎脸上看见如此毫不掩饰的温柔笑容,将他外放的沉冷,悉数洗去。有一点点,像他在仇猎相册里看到的那个阳光也似的男孩子了。
      却,又不全然是。
      仇猎的眼里,多了一些东西。
      一些,言语难以形容,却能令人心领神会的东西。
      一些,关于幸福的东西。
      “那么,祝你一切顺利。”Alex举杯。
      仇猎与他碰杯。
      晶莹透明的玻璃杯在空中碰撞,发出清脆声响。一如这夜晚,不知何处,两个人心共心的碰撞,激荡出不绝于耳如天籁般的动听的回声,涟漪一样,轻轻泛了开去。
      天使,在云端,吹响了幸福的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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