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相忘》ceiling

9、噩梦

　　晚饭的时候司月特别殷勤的为我夹菜，脸上始终挂着笑意，更夸张的是在做饭的时候连着摔了几只碟子，他将之解释为……太高兴了！他这个样子让我感觉仿佛又回到了月下湖边的那个夜晚，好象他每次开心的时候都会变得傻傻的。

　　“默默，能不能和你商量个事儿？”他低头猛扒两口饭后声音含糊的问我，我挑眉示意他继续。“恩，既然我们都已经说开了，大家都觉得可以过下去，那……那我可不可以搬回房间睡？”说到后面那几个字时，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消失在喉咙口，让人感觉他是在害羞似的。

　　这间小木屋只有一间睡房，一直是我一人居住的，司月睡在后面的小储物间里，当时我们还为谁睡房间争执了许久，最后拗不过他就由我住了进去。那时他应该是怕我一时不能接受我们的关系而与我分房而居的，可现在我在心里上已经开始接受了与他是夫妻的事实，再让他睡那里似乎说不过去了。但是开始接受与接受，在过程上还是有差别的，现在让我旁边睡一个人的话，心里还是会不适应。

　　“默默，其实我之前就想n跟你说了，就怕你有什么想法会影响到我们之间的感情。后面那个小隔间被上次那场大雨冲塌了一些，我补了几次都不管用，现在就快入冬了，你看能不能让我将就几晚，我再趁这段时间搭间小房出来！”

　　那场大雨离现在已经有一个多月之久，他怎么从未提过？最近一段日子风很大，他怎么睡的下？心中顿生愧疚感，我从来就只是享受着他的关怀却未关心过他，貌似太过于自私了。

　　“那就睡过来吧！过会帮你把被褥铺好，你也别去搭什么小房了，多费力！不过……”我特意拖长了声调做出为难的样子，只是希望他明白，我们只是同床而已。既然我们是夫妻，那以前肯定该做的都做过了，但现在他对于我来说还是一个尚待接受之人，至少在心理上从某种程度来说算是半个陌生人，暂时还不能接受太过亲密的行为。

　　他的眼睛眨了两下，脸上浮出了然的微笑，似随意道：“我明白！我先去把碗洗了，你去把我那里的几本书抱回房间吧！我一会就去搬被褥！”他说着起身收拾好碗筷先我一步出门去屋后的小溪边挑水回来洗。

　　司月之前的话已经让我有了心理准备，却没料到这个小隔间破败到这个程度了。风呼呼的从耳边吹过，令我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好冷！我很少涉足这里，平时他都是把一切都安排好，我根本无须操心生活上的事情，现在看来我应该对他多关心点儿了，总是让人家付出太不公平了。

　　司月勉强找了一块能躲过风刮的角落，躺在这里只能听得风声而不会被吹到，但是空间狭小，以他的身高必是只能蜷缩起来方能睡下。整整一个多月他都没和我说，怪不得这段时间看他总是精神不振的样子，原以为是在外面医病太劳累造成的，不想却是这般缘由。我在心中再次为自己的粗心而自责。

　　找到他的书后随手翻了几页，都是我看不懂的医理，很是无趣。抱着书回房的时候眼角瞄到他在洗碗的身影，情不自禁驻足看了一会，这个男人的内心我始终参不透，他可以有很精明的一面，也可以摆出一副牲畜无害的样子，如此捉摸不定的男人我当初是如何爱上的呢？

　　进房后先把他的书都整放在桌上，再把被子铺好朝墙边推近一些，这样便于给他腾出足够的空间。“默默，让一下！”司月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我身后，害我惊了一下，无言的用眼神斥责他，他扁嘴偷笑，把被褥扔到床上迅速铺好后直接躺了上去并打着哈欠长长的伸了个懒腰，看起来像是累了。

　　“还是床上舒服！”他笑的很满足，越是这样就让我心中的愧疚感多增加一分，“司月，你怎么不早说呢？睡在那里很不舒服的。”他双肘支起，黑白分明的眼睛直望进我心中，让我有些不安，“如果那时说的话，你指不定会以为我是故意破坏房子来博你同情呢！”

　　顿时无语，我有那么坏么？是人为还是外力所致，我想自己应该可以分辨出来吧！他坐起来歪过身子抬起头看我的表情，“哎哟，开个玩笑而已，你又当真了吧！其实是怕你因为内疚而接受我的要求，况且之前你都没接受我们是夫妻的事实，怎么能睡一张床上呢，这些我都懂的！”

　　这个话题再扯下去，彼此又会落入另外一种情绪中去了，我赶紧打断催促他去洗了早些休息。他抱起干净的衣服去了后屋，等了一会就见他只着内衣走了进来，头发湿漉漉的往下滴水，他抓起挂着的棉布侧着头擦干头发，颈下的锁骨随着他擦拭的动作若隐若现。

　　我的心因眼前的一幕而狂跳不止，偷偷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才冷静下来，以后都要与他这么相处，我必须得习惯。感觉到一股湿气向我这里靠近，抬眼又被吓了一跳，司月的脸突然在我眼前放大，痞痞的笑问我，“想什么呢？还傻站着做什么？快去洗吧！”

　　他这句话提醒了我，急急找到衣服冲向后屋，为了避免尴尬我特意拖长了时间，比平时多洗了一会，想等他睡了再回去。走回房的时候外面的风肆虐的吹着，我搓动双手不断呵气，身体也有些哆嗦。这天越来越冷，要提醒司月多弄点柴火回来了。

　　推门进去的时候他靠在床头就着烛光翻看一本书页翻黄的书，见我进来就合上书下床为我倒了一杯茶递过来，“外面很冷吧，喝口茶暖暖身子早点睡吧！”我接过喝了几口，身体回暖了一点，跟他打过招呼后就爬进被窝先睡了。

　　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或许是因为今天经历了太多事情身心都极疲乏，闭眼一会意识就模糊起来，也未等到司月上床就完全失去了知觉。

　　如重墨般浓厚的深紫色又将我的周围悉数填满，那个身影与以前相比似乎实在一些了，不再那么容易就摇曳起来，他的动作很僵硬，脚在地上摩擦着，发出轻微的声响，我慢慢走近，从他的动作来看像是想要转过身来，可无奈身体太僵，只有膝盖以下部位算的上灵活。

　　曾经我多次想要绕过他的后背一睹真容，但每次都能感觉我和他之间被一层看不到的透明物质所隔开，我能碰触他但就是转不过去，非常奇特的际遇。除非他自己转过来，否则我永远都不知道他长的什么模样。

　　他很努力的挪动身躯向我这里转过来，我在心里暗自鼓励着，总觉得这个人应该是我所认识的，看他那么艰难我又忍不住伸手去帮他，鉴于前面那么多次的教训在最后一刻我缩回了手指，一碰他就会变成沙子，我只能等，等他自己面对我。

　　仿佛过了一辈子那么久，我有些恍惚起来，终是伸出手去抓他，不出所料眼前只剩下一堆沙子，怎么会这样？心口如被千斤所压那样提不上气，感觉身体在不断下沉，如溺水般令我窒息，除了那满目的紫色外，别无他物能够让我抓住以阻止下沉的身体……

　　“默默？默默！醒醒！”司月的声音对此时的我来说绝对是救命稻草，是浮板，我依靠他的呼唤渐渐睁开眼睛，“怎么了？你刚才挣扎的很厉害，是不是做噩梦了？”我未说话只是猛咳，那种感觉太真实了，内衣早已被冷汗打湿，今天如果不是司月在我身边，也许真的会出意外。

　　以前都没这么严重的，顶多就是看到沙子难受一会，可这次居然有了性命之忧，不禁后怕起来。“默默，怎么了？”司月将我拉进他怀中安抚，心跳的很急，好象随时都会蹦出来一样。

　　我定下神决心把刚才的梦告诉他，他听完后脸色微变，不甚自然，手指一下下有节奏的理过我的长发，神情严峻似乎在思考，“默默，你说你看不到他，一碰他就会消失？”我轻轻点头，真是很诡异的梦，自从那次进城之后它几乎夜夜出现。

　　“恩，可能是你太急于想知道以前的记忆，心里虚怕，紫色本身就是挺压抑的颜色，所以也说明你还是缺乏安全感，今天我都把以前的事情全部告诉你了，也应该放下心了不是？有我在没事的！放心睡吧！我抱着你睡！”他拥着我躺下，顺带将两床被子叠加起来，我的脑袋还处于混沌中，刚才那幕在脑中挥之不去。

　　那段时间心里的确很恐惧，也许这就是原因吧。背紧贴着司月的胸口，他沉重有力的心跳让我感觉自己不是孤独的，至少现在身边还有一个人愿意陪着我，是该放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