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之默示录》血刹妖子

4、开始或结束

　　“你是谁？”亚米猛地将莉莉丝挡在了自己身后，“亚塔和吉贝尔在哪里？！”
　　气氛刹时变得冰冷，浓重的阴气流窜了起来。
　　莉莉丝抓紧了亚米的魔法长袍，诡异的气氛让她也觉察到了危险。
　　“不愧是黑夜之子亚米。”对方赞许地鼓起了掌。身后天使羽翼抖落了一地的羽毛，露出了让亚米铭记一生的黑色翅膀，路西法的噩梦之翼。
　　“路西法！亚塔和吉贝尔在哪里？”亚米质问。
　　“哦？！这么辛苦借用你的鲜血将我召唤了出来，就只为了问我‘亚塔和吉贝尔在哪里？’，亚米你也太不成熟了。”路西法邪恶地眯起了他金色的眼睛，“对了，你是莉莉丝吧？谢谢你的消除咒语，要不然，回来的可就真的是亚塔了。”
　　莉莉丝咬了咬牙：“路西法，我的吉贝尔在哪里？你答应过不会让他离开我的！”
　　“对了呢，”路西法装出了一副极其苦恼的表情，摸了摸头上的角，“那就把他的灵魂还给你吧。”
　　神情变回他一向的恶毒，路西法对着莉莉丝笑了起来：“不过，他的身体和我相属，很难在找到同样的了。所以，借我用几天吧。”路西法懒懒地从自己的胸口里抽出一个银色灵体，随手抛给了莉莉丝。莉莉丝慌忙接住，银色的灵体在莉莉丝的手心里微微颤抖着。
　　展开噩梦羽翼，路西法抖落了身上剩余的白色碎屑，打开了炼狱之门。
　　“路西法！你不能走！”亚米侧身飞快地闪入他和门之间，挡住了他的去路。
　　“亚米，你果然对我余情未了啊！没关系，让我带你一起走吧！”毫无防备的亚米被路西法一把抱住，步向了炼狱之门。
　　“燃烧吧，地狱之龙。烧尽我面前的敌人！”莉莉丝勉强使用了她最不熟悉的魔法，召唤出了一条身披烈焰的红龙。
　　“哦？有点本事啊，小姐。”路西法顿了顿，向着红龙打了个响指。
　　“不要！”亚米瞪大了眼睛，拼命挣扎。眼睁睁地看着试图救出自己的弱质少女被她自己召唤出的地狱之龙猛烈地攻击，淡淡的迷离充满了他的眼眶。
　　堕落天使应该是不会哭泣的，但此刻亚米却真的在流泪。那颗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晶莹，从他的腮边滑过，滚落在了门的外面。

　　路西法带着亚米穿过了炼狱之门来到了他的世界。他强行拉扯着亚米纤细的手臂，穿过一个又一个的房间。面对那些走廊中悬挂着的华丽油画，墙角里矗立着的精致雕刻，路西法几乎没有给予亚米丝毫的时间让他看清。眩目的色彩和繁复的造型让亚米觉得昏眩，但路西法却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
　　“记得这里么，我的亚米？”路西法猛地在一扇门前停住了脚步，轻轻推开了它。
　　整个房间都是用纯净的黑色所布置，没有一丝杂乱。床前的黑曜石花瓶里斜斜地插着一支亚米最喜欢的花。黑色的天堂鸟，只生长在炼狱的亡灵之花，却有着令人迷恋的神秘与幽雅。
　　这个房间，我怎么可能忘记？这里是我记忆所开始的地方，也是我最想逃避的地方。
　　不同的影象出现在了亚米的眼前。记忆里年幼的自己因为在黑水晶的镜子前召唤出了第一个仆从而雀跃万分。记忆里年少的自己却在同一个地方被身旁的男人强吻，心情低落。他的快乐和苦涩纠结在这个房间，演变成为可怕的吃人梦魇生生地撕扯着他的心。
　　“不，我不……不记得了。”说出了一个连自己也无法骗过的谎。
　　“那么，我们走吧。”路西法重重地摔上了门，隔断了亚米的痛苦回忆。他转身打开了沉重的宫殿大门，将亚米推了出去。
　　“忘记你自己的存在，让我的世界把你吞噬吧。”他顿了一下然后说，“如果没有，我会记得迎接你回来。”
　　之后，宫殿的门在背后紧紧地关上。
　　亚米到了另一个世界，一个没有明天的地方。
　　时间从这一刻开始变成了永恒。因为炼狱的主人不允许它流逝，也不同意它回溯，所以它停止在了这里。
　　吊桥高塔上的那半截蜡烛从亚米发现它开始它就一直是那么长。无法凭借外部的一切来确定时间。他只能依靠自身的感觉来猜想时间，但渐渐地他的时间感慢慢消失在了某天。他再也感觉不到属于自己的频率和时间，只能在这个时间停留的地方茫然。
　　亚米默然穿行于在这个世界里。他无法移动任何东西，不能改变任何事。他就如同一个没有形体的幽灵，不，甚至不能像幽灵一样恐吓别人。然而，当亚米发现自己似乎连在这个暂停的世界里创造一个属于他的影子的能力都没有时，他的存在感也随即渐渐淡薄起来。亚米开始不再期望在那“熙熙攘攘”的街上能有什么人能注意到他的存在。
　　这个暂停世界想要把我吞噬，把我同化。可我的时间不能停止，我还没有寻回我的亚塔。亚米提醒他自己。
　　小心地治愈身上已经留下的多处淤伤，那是被“漂浮”在半空的东西撞出来的印记。轻轻扶过手臂上渐渐消失的淤青，头脑突然清醒了起来。路西法，既然你不允许我在这个世界得知时间的流逝，那我就用自己的身体记录光阴。
　　看准了面前的桌角，亚米狠狠地撞了上去……
　　那么，今天是第一“天”。亚米跌倒在地，得意地触碰着自己小腹上那个有着稍许刺痛的伤口。
　　“我是一定不会忘记时间，忘记我自己的，路西法。”

　　亚米迷糊地睁开双眼，酸痛的手臂勉强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应该去为“今天”留下印记了吧。不变的“太阳”依旧从同一个角度照射过来。他缓缓站起，懒懒地伸长身体，清点着身上的伤口和淤青。为了不让伤势痊愈，亚米对自己使用了回复暂止的咒语。所以，身上的伤越来越多，身体也越发不如从前了。
　　“一百，一百零一，一百零二……一百零九。”亚米轻轻地数着。第一百零九“天”了，他依旧没有忘记他自己。
　　“回去了。”身后响起一个冰冷却温馨的声音。但身体却因为长时间没有接受过这类讯息，一时间没有作出任何的反应。
　　愣了许久，亚米慢慢回头，迷离的眼睛又让他花了很久才看清了对方。
　　“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阿斯莫德双手抱胸，一脸不悦地望着亚米。
　　刚想开口解释，话语就被堵在了心口。
　　“创伤痊愈。”依旧是阿斯莫德式的冰冷语气。深深吸入一口空气，亚米闭上眼睛任由幽幽的黑色雾气将他包围。熟悉的气息包裹他身上深深浅浅的创口，缓缓渗入肌肤。淤青和伤口也随即迅速消失。
　　亚米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谢谢。”
　　“走了。”阿斯莫德利落地转身，向着路西法的宫殿迈开步子。在他转身的刹那，亚米清楚地看见了阿思莫德唇边的一抹微笑。他笑得就像是偷吃东西却没有被妈妈发现的小孩一样，极其的满足。
　　“我们怎么回去？”亚米漫不经心地问。
　　“炼狱之门。”阿斯莫德用他毫无温度可言的声音回答道。
　　“一定要从那里离开么？你是怎么来的？”差一点点被自己仅剩的口水呛死，亚米痛苦地垂死挣扎。哪怕有只有万分之一的成功几率，他也愿意尝试。死也不要再遇见路西法了！不过，身为恶魔的堕落天使似乎是不会死的，只会消失。
　　“我是用莉莉丝的传输魔法来的。但用这个方法回去的话，可能不行。”
　　“莉莉丝她还好……”
　　“那头地狱之龙是我的坐骑……”
　　“太好了~~”亚米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但吉贝尔的灵体丢了。我赶到时，就已经不见了。”阿斯莫德停住脚步，转过身来面对着亚米。可一味低头走路的亚米丝毫未有觉察，狠狠地撞进了他的怀里。
　　“对不起。”阿斯莫德轻轻拥住了亚米的肩膀。
　　“没关系，我会找回来的！”猛地推开他，亚米淡淡地回答。

　　人间一片普通的河岸草地，两个少年静静地享受着阳光和彼此。
　　“喂，亚米。”亚塔支撑起自己的脑袋，望向亚米。
　　“怎么了？”亚米转头，高高地挑眉。
　　“我想知道，抱着你是什么感觉。”
　　“呃？”有一种吃东西被噎到的感觉。
　　“来，天使和恶魔来个拥抱吧~~”亚塔蹭了过来。
　　“我是恶魔？”亚米摆出一副极其善良的脸温柔地对他笑笑。
　　“这个……”亚塔挪了挪身体，“那么，给我一个情人间的……”
　　还来不及回答。手臂就很自然地被亚塔禁锢住，失去了自由的身体贴紧了他的胸口。亚米丝毫感觉不到他的心跳，却清楚地明白对方此刻的紧张和兴奋。因为同样的感觉正随着亚塔有些炽热的体温渗透到了自己的心里。

　　“对不起，”亚米慢慢地跟上阿斯莫德再次前进的脚步，“刚刚我……”
　　“没关系。”此刻阿思莫德又变回了原来那种毫无感情的声线。
　　尴尬的沉默。亚米亦步亦趋地跟在阿斯莫德的身后，再次回到了路西法的宫殿。那扇紧闭的大门此刻却肆意地敞开着。
　　“怎么会？”决不仅仅是吃惊的表情浮上了亚米的脸。
　　“他是在迎接我们，走吧。”阿斯莫德依旧语气冰冷。
　　“欢迎欢迎，你们可是我的贵客啊。”路西法突然出现在阿思莫德和亚米的面前。
　　“路……路西法……”亚米闪到了路西法的攻击范围外。
　　“啧啧啧，太冷淡了吧？”
　　“我不这么认为。”阿思莫德冷冷地回答，“你会带亚米回夜之间，就没理由不想到事情会这样。”
　　“很对呢！”路西法笑笑，“那么，身为‘复仇公子’的你，想要我为你们做些什么呢？打开炼狱之门送你们回去，还是要我把吉贝尔的身体还给你们……”
　　“不，我要你带亚米回夜之间。”
　　“叮~~”
　　“什么？”亚米尖叫，“阿思莫德，你想怎么样？”
　　“很有趣的建议啊。”路西法支起自己的下巴，似笑非笑地望着阿思莫德。
　　“同意么？”
　　“我接受。”
　　“喂！我反对！不行！”亚米闪了出来，“不可以！阿思莫德，你没义气！”
　　“哦？某不明生物将我丢在迷失森林，不管不问……”
　　“那个……是你路痴！”亚米狠狠地在阿思莫德的伤口上撒了把盐。
　　“……”可恶！
　　“好了。总之，亚米你这次是逃不掉了！”路西法邪恶地笑笑。
　　亚米忽然一阵恶寒，抖落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叮~~”清脆的声响。
　　“要我屈服，妄想！”亚米咬破了舌尖，血渗了出来。亚米闭上眼睛，再次吟颂起那段熟悉到身体上每一寸肌肤的文字。
　　“诸天述说 我的荣耀，
　　穹苍传扬 我的意愿。
　　在星月前 埋进太阳，
　　命令世界 无需迷茫。
　　以吾之血 遵吾之愿。”
　　亚米身体上闪现出的银白色光芒照亮了整个祭坛，并且伴有四色的璀璨碎晶荧荧回旋。晶莹的碎片聚集起来变化成为了背后四片颜色迥异的翅膀，红色的火之翼，蓝色的水之翼，黄色的地之翼，绿色的风之翼。
　　“亚米真的是野之神呢！”路西法懒懒地伸腰，望向阿思莫德，“输给你了。”
　　“对。”阿思莫德仍旧一张扑克脸。
　　“……”四翼的堕落天使亚米的脸开始抽搐。
　　“好了，我去把莉莉丝找来。”路西法咋舌，“吉贝尔的灵魂在那个罐子里……”
　　“明白。”
　　“……”
　　“叮~~”
　　“你们都给我去死吧！”亚米彻底抓狂了，开始吟诵神圣魔法。
　　“不，不要神圣魔法！！”两人异口同声地惊呼。
　　“哇~~~”一片银白色的光芒过去后，路西法和阿思莫德无奈地拼命使用暗系恢复系魔法。
　　“惹怒我的罪可是很严重的！”亚米握紧了拳头。

　　“我来救你了，亚米！”一个莉莉丝穿过传送门扑进了路西法的宫殿，魔法力严重透支的她，挣扎着要支起身子。
　　“哦，莉莉丝，你来了啊~”
　　“疑疑？”莉莉丝被眼前的一幕彻底惊呆了，眼前那个正在优雅品尝红茶的人不是自己要拯救的对象么？为什么躺在地上的那两个反派BOSS更像是需要拯救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