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遇》路边经过

10、第 9 章

　　再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酒店房间里了。

　　“老师，你并没有太大的伤势，只是脚踝扭伤有点严重，我建议你回去之后能够到正规医院去拍个X光，看看有没伤到骨头。”

　　“好的，谢谢医生。我们会提醒江老师补做个检查的。”在一旁的何老师抢先为我道谢了，看他身上被汗渗得湿透的衣服，我意识到自己这次给他添了不少的麻烦。

　　挣扎着坐起来，脚上不知道哪里牵动起忍受不了的疼痛，看到我皱眉，何老师马上拍拍我肩膀说，“别忙着起来，你受伤了该好好休息一下，黄莉敏只是有点受惊，伤势方面是你比较重。”

　　很不好意思地躺下，“何老师，是我没有管理好学生，对不起。”

　　“别这样说，这是大家的责任。”何老师微笑着说，“而且你也为这次旅行尽了很多力。我这个顽皮的班这一整年了，才第一次这么齐心。你就好好休息吧。”

　　何老师都已经这样说了，虽然这个班齐心的功劳不在我，也只能先顶着这个夸奖了。

　　“明天早上去观日出，江老师就不用跟我们一起上去了，在车上休息一下吧。”

　　“……好的。”即使不上山，也要跟车所以早上三点就必须起床，却因为腿受伤了而没有机会看日出，想起来真让我郁闷了好一阵。

　　天空还是厚重的黑色，依然是抬头就能望到银白的星点，却因为已经是下半夜而稀疏了很多。

　　三点半的集合时间让不少学生几乎都是闭着眼睛走上旅游巴的，相对的，吵闹的声音也少了很多。看着一个个睡眠不足的样子还暗暗埋怨等下要爬山的学生，让我忍不住边笑边清点人数。

　　为了方便脚上有伤的我上下车还有帮忙统计上车人数，何老师特别让我坐在司机旁最靠近门边的位置。连着一片开阔的挡风玻璃和车窗，满天的黑沉仿佛向我重重压来，将车窗玻璃打开小小一个缺口，清凉的夜风就这么扑面而来。

　　到达观日出山脚，时间已经过了四点。学生们还要花预计一个多小时爬山，大多都不情不愿的提着相机下了车。

　　整合好人数之后，学生们随即出发上山。而除了几辆旅游巴的司机留守之外，就只剩下我这个伤患还留在原地等待了。

　　跟司机聊了一会儿，他说要去抽根烟，教会我怎么开关车门之后就下车去了。

　　半夜的山腰上，温度低得有点出乎我意料，关了引擎之后，车上温度更加迅速降低。我裹紧身上唯一的长袖衬衫，身体倚靠着座椅，抬头远望夜空，还是沉沉的一片。希望今天天气预报准确，能让学生们拍到照片，起码等我也能好好分享一下。

　　腿上一片冰凉，低温让疼痛减轻了不少。合上眼睛，昨晚一夜因为伤处的痛楚不能入睡，现在四周一片黑暗沉寂，让意识缓缓涣散。

　　那一袭月白长袍仿佛就在面前幻现……

　　忽然却听到耳边传来声响，蓦然回过神来，就着车上昏黄的灯光，看到那张脸孔就在眼前，冷漠而魅惑。

　　“……袁泓逸……”脱口而出的名字，几乎让我瞬间就掉下泪来。

　　他有点愕然地盯着我，连敲着车窗的手都忘记放下来。

　　对望许久，我终于记得打开车门让他上来。

　　“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我不再看他。

　　袁泓逸回到后面他原本的位置上，“睡得不好，头有点痛，跟何老师说过之后他让我回来休息。”沉稳的声音，情况看起来并不严重。

　　“那就好好睡一下吧。”我闭上眼睛。心的某处，突然因为他的到来踏实了许多。

　　冷意慢慢袭来，意识模糊之中，更加裹紧身上的衣服，将身体往温热柔软的座椅上靠过去。

　　忽然觉得有些奇怪而醒来，竟然发现自己伏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我不由得全身僵硬，因为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忘记这个被怀抱的感觉。

　　似乎感觉到我的清醒，原本假寐的袁泓逸睁开眼睛，正好对上我抬头看他的目光。

　　“老师没带够衣服吧？我看你很怕冷的样子，所以就过来了。”他淡淡地说。

　　不着痕迹地挣开他的怀抱，却一个不小心再次牵动伤处。“啊……”轻呼出声之后我立刻紧闭嘴唇。

　　袁泓逸低头看到我用伤腿着地，“老师怎么不小心点。”说着便将我受伤的腿小心地放到他膝上。

　　“这……”我被他的动作吓得说话都差点咬到舌头，“袁泓逸，你别这样。”

　　“为什么？”他用深沉的眼眸望着我，低声问。“老师会受伤，我也有责任。”

　　“不对，那是因为我自己！”马上反驳，却被他盯看得说不出下半句话。

　　“那么老师自己选，是要跟刚才那样取暖还是现在这样，二选一。”

　　“你……”无论哪一个我都不想选，却被他盯得说不出口。僵持了好一阵，在他严厉的目光中败下阵来。只能乖乖地放下在他膝上的腿，重新将身体靠进他怀中，脸埋在他胸口呼吸着他的气息。

　　也许这是老天给我的一个机会，让我在永远离开袁泓逸之前，真正的独自拥有他的怀抱、他的温暖，虽然只有这短短的片刻……

　　可能，今天以后，江凯宁的泪水，赵烨恒的泪水能够再次流下来……

　　“老师你看，日出了。”袁泓逸眼望着挡风玻璃外的远处，声音里带着笑意。

　　我抬起头，他扶着我的腰站起来，身高只到他肩膀的我也只好伸手围抱着他。

　　虽然被重重山影遮蔽，空隙间，果然看到散发着柔和光线的太阳从群山之中慢慢升起。

　　“今天天气不错。”我说，与他胸口紧密相接的地方因为他的笑声而传来微微轻颤，不禁更加用力却小心不让他发觉地回抱这个人。我只希望今天之后，他永远都能笑得跟今天一样如此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