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征途》乔牧木

21、贪狼（三）

　　第二天，荣玉睡眼朦胧的过来找谢星珏。“昨天谢谢你啊。”他边打哈欠边说，眼泪都流出来。眼睛边闪亮亮。

　　“谢什么。”谢星珏又累又困，直接从床上下来，怕一会被床给带飞扔下去，享受高空坠落的感觉并不是十分之美妙，就像天天蹦极也会产生审美疲劳，肉麻多了人就麻木了一样。多刺激经历的时间长了也没刺激了。

　　“不是你把我送下来的吗？”荣玉手停在嘴边，疑惑道“我今天还严厉斥责了Q7一顿呢，他这个不听话的把我丢在楼顶。”

　　Q7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哭呢，谢星珏替它委屈，“昨天Q7大约是在跟你玩……捉迷藏吧，他后来叫章樊上来把你给背下去了。”所以，其实你不用向我道谢的。

　　荣玉的动作顿住了，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你是说，冰块脸把我背下去的？”

　　谢星珏诚恳的点了点头。

　　荣玉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喃喃道“他居然没有把我从楼上扔下来……”看样子好像发现了世界第十大奇迹一样。

　　喻文卿莞尔，“你怎么会有这个想法？章樊人是很好的，你和他处多了就会发现他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谢星珏和荣玉同时打了个寒颤。

　　造谣是要被抓的。

　　章樊黑着一张脸进来的时候，两张床“嗖”的飞出窗外。

　　谢星珏、荣玉、喻文卿：“……”

　　气场真大，床都飞了。

　　“洗漱完直接下去，今天要开始体能训练。”说完章樊头也不回，直接走掉了。

　　“为什么？”荣玉仰着脸追问远去的背影。

　　章樊面无表情，“因为你们太差。”

　　天才少年荣玉第一次被人成为太差，鼻子差点都气歪了，“哪里差了？你污蔑我！我整天遛Q7呢，Q7，把数据给他看一下！咦，Q7呢？”

　　“Q7找墙角去了，你刚才说它不听话，它生气了。”喻文卿提醒它。“刚才它再窗边看着你，然后就，不见了。”

　　……原来Q7不仅是个机器人，还是个死傲娇。

　　外边的天空还是蒙蒙亮，凌晨总是能看到星光，悲催的荣玉开始了他人生悲催的晨练历史。

　　章樊找到了Q7，给它设定了程序，然后拿出一条绿色的带子，荣玉惊悚，不住往后退，警惕的看着章樊，“你想干嘛？”

　　“担心你后悔，所以要直接把你绑住。”他说着直接上手，那个带子系到了荣玉的手腕上打了个结，荣玉挣扎，却怎么都解不开。章樊把另一头系在了Q7的脖子上，然后拍了拍它的“铁榔头”脑袋，“好了，出发吧。”

　　于是操场上就出现了这么一幕景象：一个70厘米左右的小机器人欢快的转着自己的履带在前面奔跑，后面一个纤细少年在后面跟着跑，路过晨跑的人跑过荣玉的身边，笑着打了一声招呼：

　　“遛机器人呢，同学~好有情趣啊~”

　　情趣你一脸啊，没看到是机器人在遛我吗？荣玉心中充满了对章樊的讨厌，不过他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去想其他的东西了，整个大脑都是自己急促的呼吸声，他感觉自己的嘴巴已经干涸了，而自己的肺快要爆了。

　　“Q……7，seven，快……停下，你……累死我……算了……”呼哧呼哧，荣玉又被拉着连滚带爬的跑了一圈，泪流满面，双目无神，瞳孔涣散的看着章樊，“饶了我吧。”

　　章樊嗤笑他的耐力，但是看到他现在的样子还是让他停住了，Q7大约是在感激他昨天的帮忙，今天十分的听他的话。

　　“Q，Q7，你，这个叛，变的家伙……”荣玉想要坐到地上，被人高马大的章樊像提小鸡一样拎了起来，“好了，现在去上课了。”

　　“……有没有人性啊！我凭什么听你的啊！”荣玉悲愤道。

　　章樊：“下次在房顶不要让Q7去找我救援。”

　　荣玉内心咆哮“不是我啊我才没有呢”，但是已经懒得说了。

　　章樊说你有，你就有，没有也有。

　　他只要不理你，你再说也没用。

　　荣玉苦哈哈的跟在章樊的后边，用嘴型说了一句：“暴君。”

　　Q7跟在后边，欢快的发出了“滴滴滴”的声音，荣玉心道不好，果然下一秒，他开始播放音乐：

　　“哈利路亚，哈利路亚~”

　　荣玉决定下一次改进Q7的时候，一定要让它变成一个哑巴。上次改进爬墙系统就让Q7在窗外自挂东南枝了一晚上还嘻嘻哈哈的进来放欢乐颂，果然是机器人改不了一根筋啊。

　　“啊，你们真是不幸的一届。”楚明非看起来很开心，开心当然是因为他昨天和海因莱希的约会非常之成功，然而他的脸色也有些凝重，这凝重中又包涵着对于这群学生的同情——“根据学校最新得到的消息，你们的课程要加快步伐了，所以新生的适应训练要加重。”他的脸色非常诚恳，“我说明这一点，是想你们以后恨的话千万不要恨我，我只是个刽子手，但是下达命令的可不是我。”

　　底下的同学听到这一句都是虎躯一震，菊花一紧。

　　“所以呢，今天的训练我们，干脆把两件事情一起做了算了。”楚明非随手拉开选择页面板，选择了“高速旋转”和“迅速识别”两项，又选择了组合框，教室迅速大变样，原本的普通桌椅变成了纯白色带扶手的椅子，坐底中心有一根轴承。

　　众学生表示很忐忑。

　　楚明非一脸诚恳，“大家都别这副表情嘛，小心肝太脆弱会忍不住不对你们出手的，来，不要大意的坐上去吧，小心菊花残哟~”

　　大家小心翼翼的做了上去，生怕一不小心中间出来一根针扎了屁股，圣西门的女生风气自来剽悍，这时候也怕楚明非出什么黑招。

　　毕竟如果楚明非说什么菊花残，他可能真的会让你菊花残了。

　　所有人都坐上去之后，扶手两边“咔咔”两声弹出弹片将他们的手锁在了扶手上，腰部也被一个软腰带一样的东西给缠住。

　　“这是为了大家的安全。”楚明非解释道。

　　“现在我开始宣布游戏规则，你们的转速大约是50rad p minute，虽然说要加强你们的练习，第一次太高频率毕竟不好，所以现在的速度放到了最低，在旋转的同时请大家注意周围光屏上的关键字，到时候会以蓝色出现，并且浮动，视觉效应会让你们对这个字陷入浅度记忆，你们最后要做的，就是把这些字记下来，并且组合起来。”说道这里楚明非笑了笑，“今天只是让你们记下来，明天可能就会让你们迅速反应出结果——希望大家都能通过，最后这句话是真心的。”

　　所以前面的都不是真心的吗为人师表衣冠楚楚的楚老师？

　　哦你这个衣冠禽兽刽子手！大家内心纷纷谴责。

　　柱形的光屏从天而降，围绕在每个学生周围，利用光的折射原理，这样就不会造成彼此的光屏浮点重复，辨别是后期的事情，现在暂时还不需要他们做到这么高级别。

　　楚明非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因为他的小小的不忍心，不忍看到学生这么惨，所以他从手腕里调出海因莱希的钢琴曲，播放了出来。

　　一众学生因为离心力with腰部的束缚力with手腕被拷着，头还在白色的光屏上捕捉蓝体字，当你在高速旋转中看到了纯白色，你一定会吐的，因为这个时候大脑产生了生理性厌倦，恶心，干呕，经受过第一轮信息冲击波的学生对这个已经有了一定的抵抗力——但是抵抗力会有疲惫的时候，他们的任务是在高速转动的椅子上捕捉蓝字并记下来，而不是仅仅在上面坐着，所以痛苦不是相加，而是相乘。

　　不少学生过了三分钟后吐了，然后他们发现了一件惊恐的事情——光屏可以实体化！所以那些污秽物又反扑到了他们脸上。

　　这下好了，还没有吐的学生有一部分也吐了，因为他们周围的人脸上五颜六色的太精彩了，他们表示承受不住。

　　十分钟过去后，转动轴忽然停了下来——反冲力又让一部分学生痛苦万分。

　　楚明非脸上盖着一张手帕，闷声闷气道，“你们可以选择先把自己收拾干净或者现在赶紧把刚才记下的东西写下来。”光柱式光屏消失，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款手写平板。

　　谢星珏万幸自己没有吐，但是他也濒临到了极限了，他本想直接冲到卫生间痛痛快快的吐个干净，喻文卿拉住了他，手指着平板，示意他先把东西写先来。

　　谢星珏蹙眉，喻文卿坚定的点点头。

　　谢星珏立刻抓住平板，将方才记下的六百五十八个字写了下来，写完之后不经意瞥了一眼喻文卿，发现他竟然记下了近一千字！

　　这是怎样一种剽悍的能力！

　　只见喻文卿浑身上下干干净净，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外，其他的并无变化。谢星珏写完之后立刻扔下，跑去卫生间吐了一番，旁边还有学生还漱口，很多学生先去收拾了一下自己，到现在仍然没有回去，而回去的已经开始冥思苦想自己究竟记得了什么。

　　楚明非晃晃悠悠的下来，逮住学生开始问。

　　“忘记了多少？”

　　“忘了一大半。”最先出去的人沮丧的回答。

　　“忘记了多少？”

　　“忘记了一小半。”写着写着出去吐的人回答道。

　　“忘记了多少？”

　　“写下了所有能写的。”谢星珏老实回答。

　　楚明非扫了一眼他的平板，“六百五十多，”他道，“你刚刚及格，不过你的选择是对的。”

　　楚明非又看了一眼喻文卿的，愣了一下，喻文卿朝他点了一下头，他也朝喻文卿点了一下头。

　　又认识？天下果然是一家亲。

　　逛完之后的楚明非又悠悠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

　　“今天没有多少人在我的及格线内，这在我的预料之内，因为你们没有明白这个测试究竟是要你们做什么。”他淡淡道，“当你们面临记录信息和生理厌恶反应的时候，多半的人注意力都会在生理反应上，因为你们没有经受过系统的训练。记录信息永远比生理重要，记住，机甲对抗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在颠簸中完成了微操作，而不是闲暇的时候当成游戏一样玩耍。”

　　“请记住，机甲的使命是在战场上，而不仅仅是一种玩具。”

　　“机甲是有生命的士兵。”

　　“生理反应会带走你们的精力，让你们放松，很多信息都会在这个时候流失，而你们很可能因为这个丧失自己的性命。”

　　“没有命了，就一无所有了。”

　　“这是老师给你们的忠告。”

　　“希望你们能够记住它，因为也许有一天，它能够在战场上救你一命。”

　　楚明非的话像一块石头投入了平静的湖面，引起了学生心中一片波澜，荡漾不已。他并没有强求任何学生来学他的课程，

　　他只是先用了自己的方式，让这群学生能够面对未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