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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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孤城甫入幻境便觉得异样。他不信佛，自然不信什么进庙遇佛点化的事情。而之后种种，无论殿阁高台还是俏丽佳人，他在凡世又如何见得少了？从前不曾上心，所以如今再华丽美好都不会在意。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在于，他手中有剑，而四下看顾却不见小剑身形。叶孤城很清楚，无论他是生是死，若非被蓄意阻隔，小剑绝不会离他左右。况且一向他心中所想为何小剑都是知道的，方才他寻她，她必有所觉，即使她近来本性毕露活泼了不少，可这时时刻刻伴着他的习性，连他都已惯了，她又怎会轻易就改了？
故而这其中必有蹊跷。
也因此，当那几个妙龄女郎掷花而来，叶孤城便知晓他到此处必定与她们相关——否则这里其他人对他这执剑而来的闯入者怎就视若无物不闻不问，偏她们有心？更何况，若此处真是水陆道场高僧宣讲，周遭皆是信徒，又如何会容许这等嬉闹情形发生？
既然眼下这场诱他前去的骗局是此时此地他能找到的唯一线索，叶孤城自是跟着去了。只是临去前却仍是不自觉又寻了一遍，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希望能寻到那小小身影的希冀从何而来。或许，真的是太习惯了吧，那小丫头，竟然用短短几个月让他养成了人世几十年都不曾有过的习惯——相伴。对他而言，她是剑，也不止是剑。
那几个女郎先开始见叶孤城没有立刻跟上，竟在不远处嬉笑等候。而当他走近，那几个女郎又笑声不断地向前走去。
叶孤城看似被引诱向前，其实他却在思索。很明显这几个颇具姿色的女郎就是这陌生地方的重中之重了，因为这里除了她们似乎并不存在其它“活物”，只是不知道这几个是妖还是如他一般的鬼了。
说来，小剑似乎对先前见到的那个老和尚没什么好感？或许老和尚也和她们是一伙的？想到这里叶孤城脚步顿了一顿，前头几个女郎自是没有发觉，只是他自己暗自一叹：原来，已经不仅是习惯小剑在他左右了，连小剑的看法都有些影响到他了。这些习惯，实在是太过陌生了……
那几个女郎停在了一间屋子外，回头看了一眼叶孤城确实跟着她们过来了，便鱼贯走入屋内。落在最后的女郎则朝着离她还有十来步的叶孤城招了招手，这才进去。叶孤城无惧无畏，毫无迟疑地跟了过去。
进了屋，候在门边的女郎便把门轻轻关上了：“公子有礼，这边请。”
眼前五个女郎，最年长的二十来岁，最年少的不过十五六岁，皆是眉眼含笑目视于他。叶孤城只是淡淡扫了她们一眼，随即举目环顾屋内。这屋子并不算大，不过比之先前他所处的寺院正殿却也不小了，屋内物件一应俱全且都是富丽堂皇的做派。美人与富贵，二者相辅，只怕不少人或鬼怪都得被迷了眼去。
那几个女郎被叶孤城这般忽视，除却最年少的那一个微蹙了眉，其余四个依旧言笑晏晏。最年长的那个示意最小的那个却倒茶来，然后自己接手将茶盏递向了叶孤城，柔声询问：“公子来此便是有缘，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我姓叶。”叶孤城面色冷淡，“这是何处？你们又是何人？”叶孤城自是知道她们不会说实话，可即使听到的都是假话，总还是能寻出一两分痕迹的，他等着她们自己露出破绽来。
“人？”女郎见叶孤城不接茶盏，也不强求，将茶盏放在一旁掩嘴而笑，“叶公子说笑了，我们姐妹可不是那些随处可见的凡人。”
“也公子明明从外头见过我们的样子，此刻却说这种话，可见是故意逗我们呢！”二姐在那笑道，“公子可真是有趣。”
三妹并不多言，却是径自舒袖起舞，身姿绰约翩跹如蝶，明明一扬眉一回眸俱是媚色，偏她面上只是淡淡浅笑不带一丝妖娆魅惑，若遇着旁人，见此只怕心神立时为她所引，不知今夕何夕了。
而叶孤城，偏就不是旁人。三妹停下舞时，叶孤城对着眼前美色只是点头：“姑娘的舞十分动人，不知师从何处？”可见只要遇着时候，叶孤城也是会与小剑一般做出些大煞风景的事的。
“我看这公子不是有趣，分明就是个呆子。”五妹气结，偏还顾忌着做出一副笑样子来。以往那些过路凡人妖魔鬼怪的，但凡进得这幻境，哪个不是为她们美色所迷，可眼前这个，真是半点动心样子都没有！
四妹虽在一旁扯着她的袖子防着她冲动，却也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可不是呆子吗，到如今还不知道我们是谁。呆子，我三姐给你看了一支舞，你能给我们看什么？”
“四妹五妹不得无礼。”大姐斥了一声，再转向叶孤城时带了几分惭色，“是我家妹妹们无礼了。叶公子来此即为客，不妨就在此歇息，缺什么用什么都吩咐一声便是，我们姐妹……”大姐声音渐低，含羞道，“自是会在此尽心伺候公子。”
“这么说来，此处只有你们？”叶孤城此言自是试探。
大姐并没有立刻明了这是试探，当下失了笑意，垂下了头去一副失落模样：“公子莫不是觉得我们姐妹不好？”
叶孤城如其所料出言，似在安抚，实则答非所问：“呵，有何不好？”
大姐当即面露喜色，只以为这一次的猎物吃软不吃硬，正想再软语一番，却不想叶孤城竟越过她们向外走去。大姐慌忙拦下：“公子这是要做什么？”
这片幻境虽然初看无边无际，可外头的景象都是虚的，所以外头那些殿台楼阁高僧信徒对他们所作所为都是一无所觉。只有这屋中是妖力支撑，所见所感都更接近实物，所以将猎物诱进屋中之后，外头那些空耗妖力的幻像自是消了，可这次这猎物竟是还想往外头去？
叶孤城向来不喜人触碰，更何况是这不知面目不明目的的妖物。不着痕迹地退开那女郎阻拦他的手臂，叶孤城依旧面色淡淡：“只是觉得方才那位姑娘说得有理，我既看了一支舞，确实该有所报答。只是身无长物，唯有一剑在手，想着给几位姑娘舞一套剑法也是好的。”
“这……”大姐踌躇着该怎么办才好，反正说什么都不能让他出去，外头的幻境可不是单凭她们姐妹五个就能在顷刻间构筑起来的。
“莫不是姑娘不乐意看？若如此，在下冒昧而来，也不好太过叨扰，还是就此别过的好。”
“不，不是不愿意。只是……”心知几个妹妹帮不上忙，大姐扫视了一眼屋中，道，“屋内也是施展得开的，公子何不就在屋中给我们姐妹舞剑，也省了再往外头跑一次了，公子觉得可好？”
“大姐说的不错，公子不如就在屋中舞剑，权当是无事可做消遣一番，我们姐妹在旁看着就好。”二姐也是晓得此事轻重的，自然帮着大姐一道劝，想了想又添了句，“只小心着些别划到了墙面打坏了器件，否则收拾起来可就麻烦了。”
何谓画蛇添足？这般便是。
叶孤城轻笑：“如此，恭敬不如从命。”
一剑刺出，却是向那摆放着最多器物的墙面而去。几个女郎倏地变了脸色，再顾不上伪装什么或贤淑或娇俏的引诱戏码，纷纷上前阻拦，身形极快。
叶孤城生时是天下无双的剑客，死后得到的修炼之法也非同一般，但此刻非是生前，他也非是修为极高的鬼，几只小妖一拥而上，叶孤城只能勉强招架，再分不出工夫去刺破那面墙壁。
即使初见时没有察觉，在这几个女郎刻意引导之下，叶孤城怎会想不明白她们便是他先前所见绘在那画壁上的散花天女。而那面画壁必是连接此处之物，她们并非担心他碰坏了墙壁，而是担心他找到了出路，白费她们一番心思。
虽然他那会依旧辨不清她们是鬼是妖，但可以肯定的是，她们定然不会是仙。天上的仙女若个个都只是这般急切想要自荐枕席的，那那些个下凡助人又不贪图人间富贵功成身退的仙女还有什么资格得凡人敬意？而到了她们一同阻止他的时候，宛若枯骨的漆黑爪子片刻不停地攻向他，叶孤城就更没有闲心去思索她们是妖还是鬼了。
正当叶孤城暗自皱眉不知该如何解决这五只小妖又能让自己从这诡异地方脱身而出时，被他执于手中的剑忽地发出一声鸣啸直达他心底。那几个画壁小妖因剑啸动作一滞，一个个现出瑟缩之意。
那一刻，叶孤城听清了心底有个声音响起，那是他已经无比熟悉的清浅嗓音，那个声音轻唤着他：“主人……”
叶孤城低笑，只回了一句：“我在。”
刹那间，剑气暴涨，那几个小妖不敢往前，纷纷向后退避，叶孤城趁此时机举剑刺向墙壁。幻境构出的墙面在厚重剑气面前脆弱无比，而作为幻境依凭的画壁本就因岁月侵蚀不堪重负全靠幻境支撑，此刻更是无法抵御。人间的惊世之剑，便是到了这妖魔幻境也依旧无坚不摧。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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