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外史+李寻欢]桃花孕》李煦之

4、第 4 章

　　这都要感谢怜花公子猫狗嫌烦的两个儿子。

　　关外是苦寒之地，但那是对日子过的不好的人而言，对有钱要求又不高的人来说，其实去哪儿都是一样的。

　　风雪天，宽敞密闭的马车里却十分温暖舒适，但本该好好享受的卓文静却濒临爆发的边缘。

　　长歌一笑跑没影了，足迹被清理过，又被大雪覆盖，卓文静不会追踪，在这种地方她又不能靠砸钱来悬赏找人，所以只能苦逼的在风雪中穿行，叫着那两个小王八羔子的名字，接着她碰到了另外一辆马车。

　　赶车的是个穿着皮袄的彪形大汉，满面虬髯，看着卓文静的目光如噟鹫一般锐利，乍一看，他的确不像个好人。

　　卓文静上前：“劳驾，有没有见过两个穿红衣这么高的长的很漂亮很机灵的双生子？男孩子。”

　　大汉同情的看她一眼：“姑娘，这种地方，若两位小公子真如你形容的那般漂亮，恐怕……”

　　卓文静唇角带笑，语气很坚定：“你说错了，第一，我不是姑娘，而是夫人，第二，你该担心的不是我两个孩子，而是碰上他们的路人，小魔头年纪再小那也是魔头。”

　　大汉：“……”

　　长歌一笑是小魔头吗？

　　当然不是，这俩孩子若是知道母亲竟然是这样看待他们，一定会大声喊冤，虽然王怜花是魔鬼天使各一半的复杂生物（卓文静语），但他们连个绝对是乖孩子。

　　卓文静转身欲走，马车里忽然有一个温和的男声传了出来：“夫人，贵公子是何时走失的？”

　　“半个时辰之前。”

　　“老铁，帮忙找。”

　　卓文静没拒绝，她在车中人下车的时候问了句：“贵姓。”

　　他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三十，还是很年轻的，卓文静前世今生加起来也有三十了，但和眼前这个男人比起来，她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十六七八的小姑娘，并不是说他模样老，而是他的气质，似乎过于沉郁了些。

　　又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卓文静默默地想。

　　“免贵姓李。”这人道，眼睛里充满了真挚温和的笑意。

　　卓文静挺意外的，因为这人的眼睛倒是挺年轻的，眼眸仿佛是碧绿色的，温柔而灵活，充满了令人愉快的活力。

　　“我是卓夫人。”这算是相互介绍过了，卓文静对两人说道，“我两个儿子都穿红衣，一般不会分开，一个叫长歌，一个叫一笑，如果看到穿红衣服七八岁的小孩子，还请两位都费心多问一句。”卓文静又补充，“要是半个时辰后还没找到，就不用找了，我请两位喝酒。”

　　姓李的男子似乎有些好笑，道：“一定会找到的。”

　　卓文静没说的是，自从长歌一笑到了猫狗嫌烦的年纪后，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雪地里有两个红艳艳的小团子，每一个背上都背着一个小包袱。

　　长歌的眼角下有一颗不明显的泪痣，一笑的眉心朱砂一点红，所以这两兄弟并不是完全一样让人无法分辨的。

　　姓李的男子立刻就明白这两个男孩子一定就是卓夫人的孩子，他那时还当做娘的有意夸赞自己的孩子漂亮，可当他真正见到了这两兄弟后，才知道卓夫人的话一点都不夸张，小小年纪，真当得上面若桃花四个字。

　　他见过卓夫人的容貌，不算绝色，那必然是来自孩子的父亲了。

　　两个小团子中间还有一个比他们高一头的男孩子，男孩子穿着很单薄，神情很倔强，姓李的男子哑然失笑，心道，现在的小孩子莫不是都长的这么好看？

　　男子挡在路前，三个小孩子自然而然的停了下来。

　　长歌抬起头，仰视着身材高大的男子，像模像样的问道：“阁下有何贵干？”

　　李姓男子失笑，没有用对待小孩子的态度来对待他，礼尚往来，也很认真的问：“两位可是卓小公子？”

　　长歌点点头：“是我爹让你来找我们的？”

　　小机灵鬼。

　　李姓男子微笑：“是你们娘亲。”

　　长歌着急的问道：“她是不是急坏了？”

　　怎么会急坏了？卓文静正在喝酒，和老铁一起，两辆马车都赶到了小酒馆外面，李姓男子领着三个小鬼头回来的时候，卓文静已经喝了三坛子的酒，除了肚子很胀，跑了几趟茅厕，脸颊红了点，她一点都不像喝了这么多酒的人。

　　老铁被她给折服了。

　　夸她为女中豪杰，不过老铁自己却是滴酒不沾的。

　　卓文静道：“我忽然想起来，你是不是叫李寻欢？”

　　李姓男子也坐了下来，微笑着说道：“是。”

　　卓文静“哦”了一声，然后叹口气，李寻欢好奇她为什么叹气，不过卓文静已经开始和她的两个儿子说话了，他们母子的对话模式也十分特别，李寻欢在旁边看着，觉得十分有趣。

　　儿子归来，卓文静没有一点表示，她的态度就像儿子们从来没有离开过似的，问长歌：“干什么了？”

　　长歌道：“出走。”

　　一笑道：“找爹。”

　　卓文静道：“他去的是海上。”

　　长歌点点头：“所以我和笑笑又回来了。”

　　还带回来一个人。

　　“这是谁？”

　　长歌瞥了眼李寻欢，道：“故人之子……爹的故人。”

　　卓文静沉默了一下，问男孩子：“你叫什么？”

　　男孩子道：“阿飞！”

　　卓文静对武林外史知之甚少，可小李飞刀却是如雷贯耳的，可她知道的也不太多，大多都忘记了，李寻欢、林诗音、龙啸云……阿飞这个名字，她听到了才想起来。

　　长歌所指的故人，应是白飞飞，白飞飞是王怜花同父异母的姊妹，也就是长歌一笑的姑姑，那么阿飞就是长歌一笑的表哥了。

　　孩子的爹是谁？

　　不难推测，除了沈浪，好像没别人了，白飞飞这样的女子，又怎么肯为沈浪以外的男人生孩子？

　　卓文静想到王怜花告诉过自己的故事，白飞飞在沙漠中留给朱七七的一行字：点水之恩，涌泉相报，留你不死，任你双飞，生既不幸，绝情断恨，孤身远引，至死不见。

　　她还记得王怜花脸上那种难以形容的奇怪笑容，透着疯狂的恶毒，又有无尽的悲哀……

　　卓文静：真是够了。

　　她咳嗽一声：“既然是亲戚，那么该去见一见的。”

　　不过阿飞却不肯带卓文静去见自己的母亲。

　　卓文静觉得是和李寻欢分道扬镳的时候了，李寻欢倒也洒脱，笑了笑，喝了卓文静轻咳的关外烈酒，就和铁传甲与卓文静告辞了。卓文静等他们走了才对阿飞讲：“你告诉你娘，我是王怜花的妻子，看他肯不肯见我，无论肯不肯，麻烦你再回来一趟告诉我一声，我绝不会跟踪你。”

　　阿飞去了，卓文静没等太久，她终于见到了白飞飞。

　　白飞飞快死了，她原本以为卓文静真如阿飞传达的那样是王怜花的妻子，后来听了卓文静老老实实的自述，得知她的“悲惨过去”后，白飞飞就放心了。

　　卓文静闹不明白白飞飞到底是个什么心理，她没有过那样轰轰烈烈的爱恨，自然无法理解，白飞飞过的不好，却从未自怜自艾自悲自叹后悔过当初的选择，卓文静初见她是心中的同情忽然就烟消云散了。

　　白飞飞自己都不觉得苦，她有什么好同情她的？

　　古龙笔下的女子多变态，这点看陆小凤卓文静就知道，说不上讨厌，也没喜欢过，对白飞飞……卓文静觉得她这个人挺传奇的，目前她接触过的人物比如王怜花沈浪之流，还有刚刚分手的小李探花都挺传奇的，从王怜花口中听白飞飞的故事，已经到了整个故事的结局，前面发生了什么卓文静不知道，但最后的白飞飞令卓文静印象深刻至极。

　　这么多年来，白飞飞从未变过。

　　卓文静在关外和白飞飞一起呆了五年，长歌一笑阿飞成了李寻欢的弟子——并非武学上的，而是文化上的，好端端的探花郎放着不用岂不是大大的浪费？

　　五年后，白飞飞去了。

　　妥善处理了白飞飞的后事后，卓文静打算再次出游，这一次，她只有一个人。

　　白飞飞死后，卓文静忽然觉得寂寞了。

　　“我打算寻找第二春。”卓文静自觉很给王怜花面子，因为在她看来，怜花公子实在连她的第一春都算不得。

　　李寻欢默然无语。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卓文静扫了他一眼，“当初你用这种方式报恩，对林姑娘的感情肯定没白飞飞对沈浪的感情深，我曾经看到过一个推理……谁说的我不会告诉你的……你那位大哥救了你的时候，年逾不惑，少说也有三十五以上了，他没妻子么？有，那他的妻子呢？死了，怎么死的，小李探花杀的。”

　　李寻欢的手一抖，雕刻的木头被割掉了人头。

　　卓文静喝了口水，平静的说道：“你为什么杀龙啸云的妻子？此人继续推理，曰，龙啸云的妻子做了对不住他的事情，红杏出墙了，也许还跟奸夫一起谋害亲夫，你得知之后，默默地杀了这对奸夫□□，并且把罪名推到了关外三凶……嗯，反正是你的仇敌身上，这样一来，既保全了结义大哥妻子的声誉，又不会让结义大哥颜面尽失肝肠寸断……可你因为心中有愧，所以就赔了他一个妻子。”

　　李寻欢：“……”

　　“当然。”卓文静道，“只是推测而已。”卓文静又喝了一口水，“恕我直言，当初你们三个都挺……”卓文静找了个温和点的说法，“天真无邪的。再说下去就阴谋论了，黑龙啸天的，黑林诗音的，黑小李探花的……哎，闲的蛋疼。”

　　李寻欢深深的叹口气：“你怎么还不走？”

　　卓文静又讨人嫌了。

　　她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道：“寻欢，想开点。”

　　探花郎此刻的感受与表情和当初出海的王前辈奇异的重合了。

　　于是，卓文静踏上了寻找春天之旅。

　　“等等！”卓文静退回来，“还有一句话没说，大多数人都不知道的，也是那位推理‘真相’的前辈告诉我的。”

　　李寻欢苦笑道：“是什么？”

　　卓文静意味深长的说道：“谁动我衣服，我砍谁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