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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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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士穿得单薄,单看他这个人,还以为已经春暖花开了……
他走向前,表情已经恢复了他一贯的面瘫,“外面冷,陛下进去吧。”
道士用细绳圈住了两条活鱼,鱼儿还在他的手下翻腾着。倾姮的眼前有些恍惚,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沙哑,“我们今日依旧要寻出路。”
她等不了了,不知南碧当中她不见后会发生怎样的骚乱,好在齐相之流都忠君爱国,却不知会有何变故。明明答应了启之会在初十前回去,现在却归期未定。
她向前踏出一步就觉得身体摇晃,好在道士及时扶住了她的身子,不然恐怕要栽倒在雪地当中。
倾姮咬着下唇,心中的不甘心翻涌,自己竟然没用到这般地步。她的病,若是回了南碧,不消几日定然能够痊愈,只是在这深山密林当中,小小的发烧感冒恐怕都能让她寸步难行。
她站在外面怔怔站定,道士没有再喊她,只是耐心地拿出火折子取火。还飘着雪,周围并不潮湿,没过多久,他就点着了枯木。
倾姮自觉地上到火堆前取暖,活生生地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开膛破肚,此时正在火堆上面‘兹兹’地响。
空气中散发着一阵烤鱼的香味,但是倾姮因为发烧,味觉也稍弱,并没有觉得有多香,她现在当真是一点食欲也没有。
趁着道士还在烤鱼,她沙哑着声音开口,“如今雪势渐大,侍卫不知何时才能找到我们。”
他抬头看她一眼,她有些憔悴,复又低头专心烤鱼,“贫道稍后可去查探一番。”
道士看她继续怔怔地不说话,他又加了一句,“贫道不会独自离开,若找到出路,定会返来寻陛下。”
她的心思被看穿,突然有些羞愧,却还是呐呐地说,“真人多虑了,朕断不会这般想……”
火堆上面的鱼儿又被道士翻腾了一会,外皮已经酥脆,道士将其中一条递给了倾姮。倾姮咬了一口,就没有吃下去的食欲了。自己如今还烧着,若是不吃点东西,又要如何捱下去,她咬着牙,将整条鱼都吃的一干二净。
事后,道士将水递给倾姮,然后独自一人离开。
火堆还没有熄灭,道士低头对着倾姮说,“陛下,等火势减小,还是在马车内呆着较好。病了,就少吹风。”
倾姮点头,等道士离开,才发现自己还拿着他的水袋。
——
后宫当中,齐卿负手而立,他声音凌厉地问一个站在他眼前的侍卫,“陛下还没有找到?”
“大人,陛下和真人一齐不知跌落到何处,密林本就广阔,又下着大雪,侍卫一进入密林就迷失了方向……”
“那就加大人手!注意密林当中有烟火的地方!”没有人看得见,他负在身后的手抑制不住地发抖。
“是——”侍卫战战兢兢地退后,不忘擦掉额头的汗水,他身为陛下的侍卫,却从没有见过齐卿如此火大的一面。他本是仅能够被陛下驱使的后宫暗卫,却在不久前被陛下召见,并让他听从齐卿的调遣。不过就算齐卿没有命令他们去密林,他也会去寻找陛下。
除了一波暗卫,朝廷当中也派遣了官兵去寻找女帝,最为着急的莫过于齐相,女帝是他看大的,如今女帝生死未卜,他又如何狠心女帝如今的状况。
“大人……陛下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恐怕……”十几人围成的一桌上,其中一人忍不住发声。
“陛下乃真龙天子,不过是小小悬崖,能奈之何?”齐相忍不住呵斥,吓得那人唯唯诺诺不敢吭声。
太傅指着手中的地图,“如今陛下还在等我们救援,我们要争分夺秒才好。”他的手指依次指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陛下落在密林当中,最最可能会往北走,我以为,应将多数官兵派往这里,而其余三个方向亦不可忽视。”
——
倾姮如道士所言,在篝火熄灭之时,入了马车,然她却时时刻刻盯着马车外面。她不知为何自己如此着急,紧紧握着手中的水袋。
在太阳下山之前,倾姮终于还是受不住昏睡在马车之上。
道士回来,依旧手中拿着几条鱼。他站在马车之外看了一眼,倾姮卧倒在软垫之上,毛毯整整齐齐地盖在她的身上。
他像之前一样升起篝火,将鱼架起来烤,一个人坐在雪地上专心烤鱼。
倾姮鼻尖闻到了香味,睡眼惺忪地看到了道士已经回来了,她的脸颊还红着,就从软垫爬起来。
“给你。”她跑到了他的面前,将手中的水袋给他。
“多谢。”道士看了一眼,然后接过倾姮给她的水袋喝了一口水,没有告诉她他已经在河中喝过了。
发烧的女帝看起来那么单纯,竟然担心道士没有水喝……
倾姮跑出来以后才发现自己出了汗,肚子也觉得非常饿了。
她鼻尖闻到了烤鱼的脆香,让她觉得口腔内津液都加速分泌,但还是正事要紧,“真人,可有找到出口?”
道士一直往北走,北方才是南碧皇宫。
“若走上两天,就能出去,中间没有住户。”他在回来之前曾找到一棵高耸的树,爬上去隐隐约约能够看到北方密林的边界。
如今太阳下山,倾姮的身体也恢复了一些,于是做下决定,“明天往北走吧。”
道士没有异议,将手中的烤鱼递给倾姮。咬了一口,似乎比中午吃的烤鱼要酥香得多,连鱼肉都觉得香甜多了。
吃完了烤鱼,天色昏暗。两人一边在篝火前取暖,一边聊天,虽然一般都是倾姮说的比较多。
她生病之后,话似乎变多了,而且讨厌一个人独处。
“真人,你如何会成了道士?”
道士没有回答。
倾姮问了以后觉得这问题有些无趣,祁国信奉道家,而百姓更是痴迷于道学,在周边几个国当中,仅仅是祁国才会对道家那么狂热。
在祁国,只要是对道学有些研究的人,都会自称道士,就连祁国的贵族当中,也有不少子弟真正地成为了道士。
祁国和初国、西荣国一样在战争中建立,百年来一直‘无为而治’,倒是让他在这几个国家当中地位巩固了,实力也强横了。
倾姮觉得自己发烧之后,似乎忘了什么事情,比如说,“朕当初,为何召你到宫中。”她一双剪水眸盈盈和道士对视,脸上表情还略带点迷茫。
“陛下想要成仙。”道士回答。
倾姮嘟起嘴吧,“不对。”
“那又为何?”道士看着倾姮迷糊的样子,忍不住问了一句。
倾姮挠头仔细想了一会,“我也忘记了……唔……反正不能告诉你。”
“……”
她又思索了一会她为什么要招一个道士过来,觉得自己实在是不记得了,于是继续问道,“喂,你叫什么?”
道士没有理她,挑了几只枯木放入了篝火当中,一时间,篝火的火暗了一些,他的表情隐晦不明,倾姮就跑到了他的面前,扯着他的衣裳继续问道,“朕问你话,你叫什么?”
“贫道法号清玉。”火渐渐地大了起来,道士的表情在火光照耀下还是有些冷。师傅说,清玉,清心寡欲。
但是他师傅一定忘记了,清玉还是情-欲。这注定了他的爱徒不会像他一样,不会像他一样一条路走到黑,只能在漆黑的夜自己默默撸……
倾姮的手不过是抓住了他的衣摆,也觉得他穿着太过单薄了,“朕有些冷……”
他站起来,居高临下地说,“陛下稍等。”
然后他从马车内将之前的毛毯子拿了出来,盖在了她的身上。
倾姮不乐意,一定要和他一起盖,“快过来!”
道士表情有些无奈地笑了,然后和她一起钻了进去,他的手碰到了倾姮的手。倾姮像是采花大盗一般顺势摸了一下,好在道士的表情没有变化。
倾姮叹了一口气,还好,他的手依旧是温热的……只不过,能够在大冬天还保持着手的温热,这人是不是太妖了?
“真人,你到底叫什么?”她不死心继续问了一句。
“沈榭。”
“榭,哪个榭?”倾姮见他终于松口,于是得寸进尺继续盘问。
他垂眸,那一瞬间,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舞榭歌台 ,就是那个榭。”
倾姮以为他是自嘲,也对——这名字意喻总归不大好……于是她又问了她最初的问题,“沈榭,那你为什么成了道士?”
沈榭又没有理她,但是转过头来赏赐了她一个眼神,他的发丝被风一吹就飘到了她的脸颊上。她痒痒地,将她的头发又抓到手里玩。
她和启之聊天的时候,她素来喜爱抓着启之的头发玩耍。她再离开前说过,会在初十之前回去……
她叹了一口气,“莫非你是家境贫寒,只能送到道观当中?”
“还是说,你自小无父无母,是你师傅一手养大?”
“噢?为情所伤,只能成了道士疗伤?”
“噢,那就是……”
沈榭能够忍受她的聒噪,但是却无法忍受自己的头发被她扯来扯去,而且倾姮还不知自己用力是多大,于是沈榭沉声说,“为缘。”
倾姮‘哼’了一声,“当初朕问你为什么来了南碧,你就是说为缘,哪来那么多的缘给你?!”
沈榭撇过头铁了心不管她,倾姮继续在她的耳边聒噪。
倾姮却突然又想起她当初要他帮她成仙,他却让她等,“话说,朕要成仙。沈榭,你要朕等到何时?”
他突然被责问,于是反问,“陛下成仙,又为哪般?”
“朕想母后了……”她认真回答。
一般人听到这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都不会相信,可是沈榭却不是一般人,他居然点头相信了。
“贫道以为,时机快成熟了……”他沉默了一会,然后严肃地回答。
听到这句话,倾姮忍不住惊得咳嗽了一会,“罢了罢了……你们这些道士没有一个靠谱的……”除了二麻子!
沈榭没有理她,只是幽幽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不说话。
倾姮和她对视,差点没有把刚刚吃下的鱼骨头吐出来。
静默当中,只有火星子跳动的声音。
不知过了几时,沈榭再转过头的时候,却看见倾姮枕着他的手已经睡着了。连他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将他自己的手当做了枕头。
又巧妙地将手抽出来,他犹豫了一下,将倾姮抱起来,放到软垫之上,而他就坐在软垫上,闭眼休息。
半夜的时候,他是被胸前冷醒的,睁开眼,就看见倾姮不知什么时候趴在他的胸口上,而他胸口上的衣服已经被倾姮给扒开了。
白皙的肌肤袒露在口气当中,沈榭的锁骨之上烙印着一条鱼,鱼儿像是生动地游动在他的锁骨之上。
她看着沈榭锁骨上的那天灵动的鱼,舔着唇,抬头迷茫地说,“朕要吃鱼!”
沈榭以为他是将他锁骨上的图腾误认为烤鱼,就见她张口咬下去,还没有等沈榭将她推开,倾姮就倒了下去。
她又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