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番外 圣诞礼物（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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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辛苦地找了几天工作，大家都嫌我年纪小，哪里会有工作给我？没法子，只有上街行乞。干上了这一行才明白讨点钱又多艰难，乞儿太多竞争激烈，城里的地盘早被人分了个精光，还要被一些莫名其妙的人抽头说是保护费，我新手上路，想要不挨打只得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一天跑到晚，讨到的钱勉强裹腹。
这样子干了四五天，干得实在没劲，而且天气刚刚转暖，晚上睡在地铁里边难受得很，据说还很不安全，于是我开始动转行的脑筋了，比如说，干脆当小偷算了……
没想到转哪行我还没想清楚，就出了件意外事故。
我当时是个半大男孩，平时就不大爱干净，被赶出公寓后就更不说了，一直没洗过澡。那天脏得连自己都受不了了，就把一个小广场上的小喷泉当成了浴池，趁晚上没人的时候脱了衣服跳进去。记得那水冷得够呛，我哆哆嗦嗦三五下草草洗了洗连忙跳了出来，没想到衣物前这时站了个人。
那个人西装革履穿得人模狗样，不远处还停了辆车，想来我也是冷得发慌，居然没注意到这一人一车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当时也没多想，以为自己是个男孩子，他能拿我怎样？没想到我穿衣物的时候他开始动手动脚，我自然是举起拳头就打。可是他是个成年人，气力比我大，很快就制住了我，然后不急不燥地问我是不是想要被送进警察局，因为我在喷泉中洗澡算是破坏公共设施。
我一下子给吓住了，我听说过警察把乞儿当小偷，进去就会挨上一顿。那人见我给镇住了，放开手又换了副脸色，笑着问我愿不愿意挣点轻松钞票。
我呸了一声，世上哪来的轻松钞票？不要当我小就好骗。他听了也不生气，只是笑着说是拍A片，他刚才看我洗澡，觉得我的裸体挺漂亮很上镜。
我开始动心了。A片我看过，虽然没有交过女朋友，但是想来不会太难，何况我连讨钱都放得下脸，拍部A片又啥大不了的？
看我要点头了，那人继续花言巧语，说一签约就可以拿多少钱，每拍一部又是多少，拍几部就会红，红了又能挣多少多少……
那些数字抽得我脑子晕晕乎乎的，我那时也是穷疯了，想想拍A片总比当小偷强，小偷被苦主抓住了，哪个不是被打个半死？既然一样是挣钱，而且钱还来得那么容易，当即就同意了。
那个人见我点头，露出一副很高兴的样子，马上就让我上他汽车。还好我留了个心眼，害怕自己遇到个杀人狂什么的，撒谎说我跟朋友有约，今天晚上不行，不过我明天会去他办公室找他。也是我运气好，正好这个时候他接了个电话，电话没讲完，他就递了名片给我，自己慌慌张张地开车离开了。
他走后我高兴得不得了，这下子有房子住有饭吃还可以买名牌了……接着就想起了那天清风哥骂我怎么不撞死的事，越想越气，干脆走了一个多小时的路，绕到我以前的那栋公寓，准备去向他们示威。
算起来我被扫地出门不过半个月，进公寓大门的密码仍然有效，我顺顺当当地到了他们楼层，半夜三点钟敲开了他们的房门。
“幸亏你找了他们！”席阳长出一口气，他当然猜得到季良没有去拍那个“轻松的A片”。
“是啊。”季良笑了起来，笑容中居然带了丝轻风的洒脱，看得对面的席阳略一愣神，“多亏我那天去找了他们，否则今天也就不会跟你坐一起了。不过说起来还是缘分，那么多邻居我却独独在意他们两个，而那天那么晚了，我还想着要到他们面前去扬眉吐气……”
“后来呢？”到了这个时候，席阳的好奇心已经被完全调动了起来。
“后来嘛……”
开门的是清风哥，他见了我怔了怔，然后整个人化作万年寒冰，一把把我抓了进去，恶声恶气地问我这么晚了跑来干啥。
我本来是准备去炫耀的，结果给他这么一冻，差点没冻掉半条命，哪里还炫耀得起来？结结巴巴地讲了我的新工作，清风哥看着我半天没说话，然后猛地大笑起来，直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他取了眼镜擦眼睛，直到那个时候，我才发现他不戴眼镜的时候，眼睛漂亮得象是会勾魂。
这个时候致远大哥从卧室出来，对清风哥说不要笑了，还是帮帮这个傻孩子吧。
后来他们问我要了那个人的名片，然后上网去找了他导演的片子，那天是我第一次看GV，发现原来男人和男人也可以上床，最要命的，是那个人拍的片子有好多都是SM，看到那些血淋淋的镜头，我吓呆了……
“你以为你是谁？毛都没长齐就想拍A片挣钱。拍个A片就能挣那么多钱，真那样那些妓女舞男岂不都成了大款，还用得着到处找人拍片？如果不是SM，你以为他会上街头去拉个乞儿试镜？你明天赶快去签约，从此你就卖给他了，一直拍到进医院，如果你还有命在的话……”
清风哥每说一句就敲我脑袋一下，我也是给吓懵了，就那么呆呆傻傻地站在他面前任着他敲，直到致远大哥笑着说我本来就不聪明他再这么敲下去就会把我敲到笨死掉了，他才住的手。
“然后你就跟着他们了？”
“对。”
“他们也……，刚开始收留了你，岂不是什么麻烦都没有？还害得你流浪街头那么多天！”
季良摇头：“我也是懂事之后才明白的。刚开始，他们是不想多生事端，那个时候他们的处境也很窘迫，自顾尚且不暇。发现我真的被赶了出去后，也没觉得有多大一回事，在他们看来讨钱和偷钱都不失为一项谋生技能，天底下的人各有各的命，有人注定好命，也就有人注定多灾多难，重要的是不要自己看不起自己。”
这个理论对席阳来说匪夷所思：“照那种逻辑，所有的慈善机构岂不是都应该关门？”
“那倒也不是，能力所及帮帮他人也是应该。后来大哥告诉我，如果我没有回去找他们也就算了，既然找上了他们，他们就没法眼睁睁地看着我走上条死路还不伸手拉一把。再说我小时候很滑头，做事没毅力吃不得苦很会偷奸耍滑，幸亏讨了几天钱，多多少少体会到了生活的艰辛，否则在他们那家小铺子里能呆多久还真不好说。”
“小铺子？”
木家兄弟开了家很小的摄影馆。
大哥的摄影水平很专业，清风哥很会给人化装，照出来的片子美仑美奂，很得一些成熟女士半老徐娘的欢心。不过他们那家小铺子没法与城里的几家大型影楼竞争，日子只能算是凑合根本不需要加人，让我去帮帮忙换一份衣食，已经到了极限。
木大哥他们没有无偿资助我，更没有跟我提过去上学的事情。很久以后我有向清风哥问起这个问题，主要是想从他们的角度去看这个世界。清风哥当时就跟看怪物似的看着我：“肚子都吃不饱还上的哪门子学？再说你没去上学不也学到了很多东西？”
事实也确实如此。白天我在店里帮忙，晚上就在店里架起行军床，日子当然不能说很舒服，但是比起露宿街头，可说是天上地下。店里生意不好，白天没事的时候，他们会教教我英文和历史地理什么的，没有教科书更没有单词卡片，看到啥说啥，想到哪儿说哪儿……他们经常会拿一些原文小说到店里来，没事的时候翻翻以打发时间，有一天我很惊奇的发现，我居然可以马马虎虎读懂大意。开心之下跑到街上去找外国人对话，交流完全没有问题！
到那时我才明白大哥和清风哥的英文水平跟母语不相上下，真不懂他们为啥放着现成的白领不做、非要守着一个不赚钱的小店。
日子就这样静静的流走，与他们的接触越久，我就越发的好奇。
那两个人没有朋友没有家人还没有钱，当然这些东西我也没有，不过我和他们不同，他们什么都没有还活得开开心心，可是我不行，我不开心。
当时我觉得他们跟个半仙似的，好象一点也不在乎吃穿用度，对物质上的要求仅是温饱，对外人的眼光也很漠然，更不关心国家大事……都快要不食人间烟火了。他们两个没有避过我，很快我就发现他们不是兄弟是情人，看到他们我就想到那句老话：“有情饮水饱”——幸好我已经见识过了GV，不然说不定会骂他们变态！
记得大哥有次逗我问我想要什么？我说我想富甲天下我想妻妾成群我想唯我独尊……清风哥当时正在喝茶，一口气没接上，差点没呛死，然后他就骂我：“你还想妻妾成群，这辈子有个女人看走了眼瞧得上你，你就走了狗屎运！”你看，我现在活到这把年纪，至今没有被哪个女人瞧上，全仗了清风哥当年的金口玉言。
大哥也给我逗笑了，他说小伙子有志气了不起，不过你要是一直窝在这家小店里，只怕没有志得意满的那一天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番外 圣诞礼物（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