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冠》忙**闲

35、第三十五章

　　舰队全速飞行了数个小时，周围一切正常，人们的心理这才渐渐放松了一点。
　　营救的消息在公共通讯平台上滚动播放，渐渐地，平台上出现了说话声和各种找人的呼叫声。

　　丘登上项目组的专用频段，立刻被自己的同事们围住。
　　“丘，看到阿莫尔了吗？他在英仙号上。”库帕第一个问起阿莫尔。
　　“听说英仙号被就地放弃了？人员都带回来了吗？”肖恩喃喃地说。
　　“一直联系不上他，不会出了什么事吧？”李中林也在找阿莫尔。
　　“……”频道里突然静了一下，所有人都想到了一个最坏的可能。

　　刚才已经得到确切消息，豪恩中校的第五舰队损失惨重，并且明确说有大量人员伤亡。大家心里都很紧张，一直找不到阿莫尔，不会是最坏的那种可能吧？
　　“你们等等，我去问一下。”丘转回头看看驾驶台上的伊万和杰克。
　　难得这俩人都在，可是他们升空后一直沉默着，丘不知道这个样子方不方便上去打扰。

　　“伊万，你能帮我找一个人吗？”丘衡量再三选择了好人伊万。
　　然而伊万却坚决地摇摇头拒绝了他。“我没空。”
　　丘碰了个钉子，转而看向杰克。
　　杰克在百无聊赖地玩手，过了一会儿好像突然发现丘有事相求一样夸张地仰起脸。
　　“啊？你想找人是吧，没问题，你找谁？”杰克。
　　丘感觉有点不对劲。
　　“阿莫尔，他叫阿莫尔，和我一样从科技部派到舰队来的。”丘说。
　　“等着。”话还没说完，杰克那边已经开始呼叫了。
　　丘看到伊万扭过头埋怨地看了杰克一眼。

　　“你别看我，这都是早晚要发生的事，他早点经历过也就可以早点看透了。”杰克手里忙着还能抽空跟伊万犟嘴。
　　丘听这话越来越不对劲。
　　“杰克，这是有什么说法吗？”丘问。
　　登舰之前听别人说过，舰上有各种忌讳，不知道这算不算其中一条。

　　杰克打个哈哈：“嘿嘿，也不是什么说法，就是一种习惯吧。人的直觉往往很灵验，你不找他兴许他还能活下去，你一找，他就真被带走了。所以我们一般都不会去问。”

　　“哦，那还是忌讳哦。”丘有点为难，这是找还是不找呢？
　　“没关系，你们是新人，不用在意那些老规矩。”杰克帮丘联系了三个人，然后就放下了电话。
　　“不打了？”丘纳闷还有那么多舰艇呢怎么不接着问了？

　　杰克咧咧嘴：“我们一般找人就问三个地方，失踪办、手术室和太平间。如果这三个地方都没有我们就不查了。”
　　“为什么不查了？”丘不解。
　　“他肯定活着呀，活着却不出来报平安就是人品问题，见到直接揍一顿还查什么查！”杰克。
　　“也是啊，他人品好像是不大好。”丘猛点头。

　　过了一会儿，有回复过来了。
　　“失踪登记里没有这个人。”对方说。
　　“正在手术的伤员里也没有这个人。”又有人说。
　　“等手术的呢？”杰克问。
　　“也没有。”对方。
　　“钱柜里呢？”杰克问。
　　“等着，我看一下。”对方说。
　　“太平间叫钱柜？”丘问。
　　“嗯，进那里的都可以领抚恤金了，所以就是钱柜。”杰克。
　　“……”丘。

　　一分钟后，去太平间的人回来了。
　　丘提心吊胆地等着。
　　“杰克，钱柜里没有叫阿莫尔的，倒是有一个你认识的。”对方说。
　　“谁啊？”杰克明显一惊。
　　“老黑。”对方说。
　　“啊！”杰克短促地叫了一声，脸上好像被一条鞭子猛地打了一下似的，整个面部瞬间扭曲起来。
　　“杰克？喂，你没事吧？”对面在叫。
　　杰克闭了闭眼睛，用他强大的意志力控制住自己内心的波澜，忍着痛用沙哑的嗓音平静地说。“谢谢，我没事。”
　　“挂了啊。”对方挂断了电话。
　　杰克好像被抽干了血一样，脸色灰暗得一片模糊。他半转过身，面朝窗外坐着，双眼凝视着虚空里的某个点。
　　操作台上的灯光从斜侧方打在他的脸上，光影交界处，他的轮廓像一尊凝固的雕塑。除了沉重而缓慢的呼吸，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再有任何变化。

　　“杰克？”丘现在更担心他了。
　　杰克没有动静。
　　伊万站起来，伸手拍了拍杰克的肩膀。“这都是早晚会发生的事，你见了那么多还看不透么？”
　　“他已经是我最后一个对手了，从此以后再没有人能跟我赌生死……”杰克喃喃地嘀咕了一句。
　　丘看向伊万。
　　伊万只轻轻叹口气。“我去取晚饭，你们在这里等我。”
　　说完伊万蹑手蹑脚地走了。

　　小艇处于自动驾驶状态，船舱里很安静。驾驶台上的杰克依然看着窗外，刀削一般的鼻梁孤傲地挺直着。紧抿的嘴角昭示着他内心的痛苦。

　　丘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安静地坐在一旁陪着杰克。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杰克突然大笑起来。
　　突兀的笑声在船舱里回荡，吓了丘一跳。

　　杰克笑够了，长长地舒了一大口气，整个人活过来了一样，眼睛里再度有了神采。
　　“现在没事了，想不想喝酒？”杰克问丘。
　　“嗯？你要借酒浇愁吗？”丘。
　　“不是，是完成老黑留给我最后一项工作。”杰克说着站起来向他的休息室走去。
　　丘听见他在里面翻箱倒柜东找西找，过了一会儿没找到杰克又出来了，一转身进了伊万的休息室，翻了老半天最后乐呵呵地走了出来。

　　“看，还想藏我的东西，我怎么会找不到？！”杰克得意地说着“咔咔”拧开了瓶盖。抓过丘的水杯咚咚咚倒了大半杯。
　　“太多了喝不了……”丘已经嗅到浓烈的酒味。
　　“多喝点，这酒可不是普通的酒。”杰克把水杯塞进丘的手里。
　　“哦。”丘看看杯子里的液体。

　　“老黑是我的死对头之一，呵呵，我们这些人当年都争强好胜，总想超过别人做第一。他枪法好，驾驶技术也好，胆子很大，执行过很多次危险任务，总是能死里逃生。可是别人还是说他不如我。他就不服气啊，每次遇到我老是问我：你怎么还没死？我就跟他说，我们俩赌一把吧，谁活到最后谁算赢家。先死的自动认输……我们一起去买了一瓶酒，说好了这瓶酒用来庆祝，谁挂了另一个就把这瓶酒找出来喝掉。以示胜利。”杰克的脸上荡着笑意，仿佛眼前满是当日立约时的情景。

　　“我跟伊万说过好多次，我们把这瓶酒偷喝了吧，反正我们都很命大，一时半会儿谁都死不了。等死了的那一天再去买。伊万不同意，他就把这瓶酒拿走了。我以为我这辈子再也见不到这瓶酒了。谁知道今天竟然就喝到了。”杰克有些唏嘘。

　　看着手里的酒瓶，喃喃地说：“他这么挂了？没死在敌人的枪炮下，也没死在女人的温柔乡，居然是被几个虫子要了命……”
　　杰克说不下去了。
　　丘也觉得心里堵堵的。那么优秀的飞行员，百里挑一的空战勇士，却抵不过一群古生物的一次入侵，这样眼睁睁地死去，谁能瞑目？！

　　“来，为老黑干杯。我会永远记住他，他是条汉子。”杰克举起瓶子。
　　丘也端端正正举起杯子，俩人狠狠地喝了一大口，希望在天之灵能够安息。

　　“从今以后我要换个活法。”杰克发誓一般。
　　“你要跟伊万好好过日子了吗？”丘问。
　　杰克古怪地看了丘一眼。“他跟你说什么了？”
　　“他没说什么啊。”丘纳闷，难道杰克不是这个意思？
　　杰克又喝了一口，桀骜地对丘说：“我是匹野马，我早跟他说过不要对我太用心，我喜欢冒险，喜欢追求刺激，我要活得畅快，我不会被任何人圈住。”
　　“……”丘低头喝了一口酒，默默地向伊万致以同情。

　　就在这时，丘的通讯器“哔哔”地响了起来。
　　丘猛一看，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来电显示是罗格少将。
　　丘赶紧按下接通键：“长官，你好。”
　　“现在可以到我休息室来一下吗？第五舰队豪恩中校想见见你。”罗格少将的声音温文尔雅又气度不凡。明明使用的是询问的语气，却让人无法拒绝。
　　“长官我马上就来。”丘赶紧放下水杯整理军装。

　　杰克在驾驶台上，一手拎着酒瓶另一只手单手熟练地将探测艇贴向阿波罗号旗舰。

　　接驳工作已经驾轻就熟。
　　这次前来接站的人换了一个纤细的外星人，大约二十来岁，却很有派头。
　　“少尉，将军派我来接你，请你跟我来。”纤细的侍从官说起话来语调好像机器人一样，丘注意到他连脸上的表情都像设定好的一样，礼貌却没有温度。

　　“请带路吧。”丘提着小心。
　　外星人也不多话，顾自走起。
　　丘跟在后面，拐过几个弯，来到罗格少将的休息室。
　　进门的一瞬间，丘被房间里面的装潢惊得呆了一呆。
　　原来罗格将军的休息室真的像皇宫一样啊？！

　　房间内饰使用是最明亮最华丽的金黄色。立柱和窗幔的款式宛若中世纪古堡，彰显着主人尊贵的身份。
　　房间并不是很大，但每一处都精心设计。功能齐全的小客厅中间摆放着一套华贵舒适的长沙发，落地灯的光线从斜上方照射下来，将沙发区打造得朦胧而温暖。
　　此刻，豪恩中校和罗格少将就坐在宽大的长沙发里，每人端着一杯红酒，相谈甚欢。
　　看到丘进来，他们停下交谈一起转头看向丘。

　　“报告将军，丘.库克奉命前来报到。”丘站到距离罗格大约两米的地方，“啪”地行个标准军礼。
　　罗格微笑着点点头，算是还礼。
　　“你也是库克？”豪恩中校一脸惊讶地从沙发里站起来，好像打量一件物品一样毫不客气地打量着丘。

　　丘感受到一股压力正向自己逼来，那是豪恩中校在慢慢踱到身前。
　　这人瘦瘦的，个子很高，金黄色的眼睛，鼻子好像鹰钩一样又细又高。他看人的时候习惯性地把身体略微前倾，好像一只猛禽居高临下用鼻子试探猎物。

　　“你今年多大了？”豪恩问。
　　“21岁。”丘保持军姿，尽量不与豪恩对视。
　　“应届毕业生？”豪恩又问。
　　“是的，长官。”丘答。
　　“家在哪里？”豪恩问。
　　“繁宇星系。”丘答。

　　“繁宇星系，哼哼，很好……”豪恩中校笑了两声，却让人有种毛骨悚然地感觉。
　　他绕着丘走了一圈，仔仔细细把丘看个够，然后他突然靠近丘，使劲吸吸鼻子。
　　“你喝酒了？”豪恩突然靠近丘的脸，距离近得吓了丘一跳。
　　“唔……”丘向后躲了躲。
　　“《舰队条例》里有明文规定，执行任务的时候不能喝酒。你不知道？”豪恩问。
　　“对不起，长官，我错了。”丘垂下眼帘。

　　“哼哼。”豪恩再度笑了，这一次似乎很开心。“少尉，不用害怕，我请你过来可不是帮罗格少将整肃军纪的。在我看来那些狗屁不通的军纪都是人类掩盖虚伪的遮羞布，它们早就该扔进垃圾桶了。”
　　“……”丘很无语，罗格少将还在这里坐着呢你一个中校就敢这么说？这人是什么来头？！

　　“认识你很高兴，库克少尉，你可以叫我席格。”豪恩中校伸出手向丘张开。
　　“很荣幸见到您。”丘忐忑地与这位席格.豪恩中校握手。

　　那是一只非常有力的大手，骨节粗大，肌肉强健，他用力握住丘的手，好像一把钳子一样强硬。
　　丘想把手抽出来，发现居然抽不出。
　　“嗯？”丘微微一惊，抬头看向豪恩。却发现豪恩一双金黄的眼珠死死地盯着自己，好像要在自己脸上戳两个洞一样。

　　“中校，坐下来说话吧。”罗格少将适时地开口了。他虽然一直稳坐在沙发中不曾发言，但是他对豪恩的一举一动都没有放过。见豪恩拉着丘不撒手，罗格少将温和的眼中目光变得犀利起来。
　　被提醒的豪恩中校再度“哼哼”一笑。放开丘，回到沙发里拿起自己的酒杯。
　　杯子里的冰块正在融化，此时正是欣赏这款酒的最佳时机。
　　豪恩抿了一口，满意地放下酒杯问罗格：“奥古斯丁，你从哪里找到他的？”
　　豪恩指指丘。

　　罗格少将没有立刻回答，缓缓摇着自己杯子里的酒，然后慢慢啜了一口才看向豪恩：“不是我找到他的，是他主动找上我的。”
　　“哦？这样是怎么回事？”豪恩惊讶地扬起眉毛。

　　“席格，你有多久没回家了？”罗格问。
　　“……”豪恩中校蹙起眉头，似乎已经算不清楚了。
　　“军部举办的古生物电视大奖赛是这个秋天帝都最热门的话题，你居然一点都不知道。”罗格少将。
　　席格豪恩的脸上闪过一丝难堪。
　　“他是比赛的冠军，现在是古生物项目组的成员，这个项目组由我和埃尔森中将直接负责。”罗格。

　　“啧。”豪恩懊恼地啧了一声。转而责备地看向罗格：“奥古斯丁，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不管你的比赛如何，当初我们可是说好的，再有看上眼的人你要让给我。”
　　“埃尔森不会答应。”罗格微微一笑，抬出科技部老大挡箭。

　　“那我可不答应。”豪恩把手指捏的咔咔响。“‘上帝之杖’我可以无偿给你们，这个小家伙你们要送给我！”
　　“嗯？”丘一凛，紧张地望向罗格。

　　罗格却连看都不看他。
　　丘有些担心，不会将军大手一挥就把自己送人了吧？

　　只见罗格少将轻轻一笑：“席格，‘上帝之杖’我要，这个人我也要。我不会拿他跟你换武器。”
　　“我家的生命再造仪呢？你也不考虑？”豪恩眼里明显写着不信。

　　“……”罗格神色微微一变，豪恩确实说中了他的心事。
　　生命再造仪是一整套生命系统。这套系统在组织复原领域实现了重大突破，基本上可以说用了这套设备，人类的伤病只要不是被爆头都能救回来。
　　这是罗格一直想要得到的新技术，也是豪恩家不肯轻易示人的镇宅之宝。如今豪恩主动提起，倒是让罗格不得不考虑一下。

　　豪恩抬眼看了看站在原地一直没动窝的丘，见丘满脸担忧的样子，豪恩的脸上露出胜利的微笑。
　　“席格，我们今天不谈公事。少尉，你可以走了。”罗格少将给丘使个眼色。
　　丘当即会意，赶紧敬礼告退。

　　豪恩中校没有阻拦，他只是用目光一直追随着丘直到丘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他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这个人，他要定了！